花杨枝看了那凋零的花瓣,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微露不解之色,道:“好像是”
他唯一的弟子原本被烧的七荤八素,委顿在地,这时见了花瓣,突然大吃一惊,用手支持起身子,一步步往后挪去。
花杨枝沉吟片刻,道:“这倒是看的眼熟,一时想不起来了。李榉,你看这花瓣是不是”回头一看,正好看见李榉往后退去的样子,不由脸色一变,刚要说话,只见眼前剑光一闪,一道飞剑横空划过,轰的一声,直插在李榉面前。李榉惨叫一声,瘫软在地。就听程钧道:“这位道友,你跑什么”
花杨枝脸色微微一沉,程钧是筑基修为,他一眼就看得出来,虽然顾忌身后的琴老,但一个筑基修士敢在他面前拔剑挑衅,还是让他心存不满。但自己徒弟的窝囊样子,更给他丢了老大的人,竟让他一时发作不得。
就见李榉神色大变,眼见程钧过来,却是眼睛一闭,不发一言。程钧见他装死,也不理会,自顾自道:“你不说想是贵人多忘事。那好,我可以提醒你。高枫是你什么人”
李榉白眼一翻,一句不答,程钧笑了笑,道:“嗯,你不说那也随便。我记得高枫来琴剑峰骗财骗色时,身边跟了四个同门帮手。一个姓殷,一个姓彭,一个姓罗,最后一个姓李。但是我最后只见到三个,都说那姓李的提前回去了。你的运气倒不错。脱身及时,若不是提前回去,也只有跟他们一起死在这里。”
李榉惊怒道:“你杀了他们”一句出口。随即知道不对,立刻摇头道:“高枫是哪个我不认识。天下姓李的多了,我们门派里也有百八十个。怎么见得是我”
程钧道:“很好,这也罢了。但不知道你们门派里面百八十个姓李的人里面,有几个认识琴老的”
李榉脸色大变,程钧道:“刚刚就在这里,琴老出来的时候你不是脱口而出吗我认得你,你是琴老怪怎么,琴老的大名在你们琉璃火宗已经尽人皆知了吗花道友,你也认得琴老”
花杨枝“啊”了一声。莫名其妙的看着李榉,李榉脸色发白,程钧道:“自然,高枫已经死了,你又早回去,跟我都没见过面,我和你本来没什么相干。只是我想请你解释下。后面半句话的意思怪不得刚才没找到你们。我请问你,你没找到琴剑两位老人家,你找到了谁了”
李榉不答,程钧一字一句道:“我怕你是找到了商君柳了吧”
他目光渐渐冷了下来,道:“我记得殷杞说过。你们推测高枫神通大进,是因为得了什么机缘。你自己先回去,却也不肯放弃,带着师父回到此地,想来是打算独占高枫发现的好处,却没想到高枫早已不见踪影。你们几个不肯空手而回,自然要在琴剑峰上搜一搜,看看到底有什么宝贝。没想到宝贝没搜到,倒是人搜到一个。你们与高枫那样人物同门,自然是门风大好,看见商道友如此人才,自然君柳如此天真纯善的姑娘,就命丧”
李榉再也忍不住,尖叫道:“不是,是天火神宗的人干的,不干我的事”
程钧刚要说话,就觉得身后恶风骤起,登时知道有人偷袭,心中一笑,也不理睬,只听嗤的一声,那花杨枝倒飞出去,砸在地上,头上已经裂了一个大口子,也亏了他是精魂真人,精魂坚固,算得上不死之身,不然这一下就开了他的瓢儿。
就见程钧背后浮现出一道剑影,飞将过去,指着花杨枝的鼻子,一个苍老尖酸的声音道:“你这花雀儿,想要找死不急着这一时三刻。我老人家早就看你不顺眼啦,你再动一动试试”
程钧好笑,他虽然暂时离开了琴老,但背后背着的是剑老,那花杨枝想要偷袭,却也得先过这位元神神君这一关。当下并不理睬,伸手按在李榉肩膀上,道:“李兄”就觉得李榉一哆嗦,道:“我们先不必管其他,换一个话题。当时高枫带了四个同门,只有你先行离去,那是为什么”
李榉定了定神,眼见师父被程钧不知出了什么手段打压下去,心知自己是绝无好处了,也不知他为什么没头没脑转了话题,索性老老实实道:“他倒行逆施,我觉得跟他混不下去了。”
程钧道:“嗯,他怎么倒行逆施了”
李榉道:“他杀了奇门两个弟子”
话音未落,只听有人暴喝道:“什么”
一道人影风一样冲了过来,扑向李榉。程钧一让,正好叫那人顺利抓住了李榉的脖子,正是赵鹏珠,就见他额上青筋暴起,道:“谁杀了徽静”
李榉刚才顺口说出来,忘了这边还有苦主,但众目睽睽之下再次收回前言也是不行的,只得结结巴巴道:“我也也不知道。据当时的情况看可能,可能是高师兄还有天火神宗的人一起杀的。”
赵鹏珠仰天悲啸,道:“好,好好个琉璃火宗,好个花杨枝。我竟被你们耍的团团转。如此,你们琉璃火宗,给我纳命来”说着合身一扑,往花杨枝那边扑过去。
程钧喝道:“且慢”
赵鹏珠哪里听他的,依旧上前,却见琴老横上一步,道:“小小程说且慢你你没听见么”
赵鹏珠看到他呆头呆脑的样子,想起他刚才大发神威的力量,心中一寒,站住了脚步。程钧已经道:“赵前辈,请暂压怒火。这琉璃火宗作恶多端,你的冤仇明白了。我们的帐还没有清。你能助我们一臂之力,把你们到了琴剑宗的情形说一说么”
他之所以要挑开高枫与奇门的仇怨,就是为了让赵鹏珠说话更加明白。立场更加坚定。果然赵鹏珠狠狠瞪了花杨枝一眼,沉了一下心中怒气,道:“冤有头。债有主这天杀的琉璃火宗。那一日我们我女儿徽静接下了一个任务,是帮助一个叫做琴剑宗的修建护山大阵。这任务本来也寻常,她却数月不归,我等得焦急,就出来寻他。经过半个多月的路程,才来到琴剑宗。”
程钧问道:“你来到琴剑宗时,看见什么了”
赵鹏珠道:“也没看见什么,就见山上很荒凉。全没有要修建立派大阵的样子。再往里面走,好像有些阵法的痕迹,不过已经给人破坏了。我看那阵法的布置不是我奇门一派,便怀疑找错了地方。这时,这个姓花的,便从地底钻了出来。”
程钧道:“他从地底下钻了出来”
琴老大怒,道:“果果然是”
剑老喝道:“打这个花点狗子。”剑尖往前一送。花杨枝急忙躲避,嗤的一声,被一件贯穿肩头,鲜血飞溅。
程钧视而不见,道:“后来怎样”
赵鹏珠瞪着花杨枝。狠狠道:“我自然吃了一惊,问他是什么来路。这小子花言巧语,说是自己前来找失踪的徒弟,又说这徒弟如何孝顺,自己如何担心,倒把我哄得一愣一愣的。”其实花杨枝这句话倒不算十分说谎,但他既然恨上花杨枝,自然觉得他每一句话都是居心叵测,“他还跟我愁眉苦脸的说,自己的徒弟找不到,说不定是遇害了,我女儿既然也在此处遇害,说不定是一个凶手。”说到这里,他自己也是恍然大悟,道,“是了,我说后来我怎么认定天火神宗是凶手,根源就在这一句话上。他一开始就误导我,把我引入了歧途,可恶,可恶”
程钧道:“请道友仔细想想,那时天火神宗的人来了没有”
赵鹏珠定住神,道:“没有,那女人是后来才来的。我们找了一会儿,还没找到,那女人从天上过来了。天火神宗好大的威风,那女人带着她的娃娃徒弟过来,不将旁人放在眼里,直接喝道:地下的小辈,快来参见前辈。花杨枝问他们见过自己的徒儿没有,那娃娃徒弟大包大揽,道:你问的是高枫那蠢货么,原来你是琉璃火宗的人。好极了,那蠢货死的太早了。本该做了我的炉鼎,物尽其用才死,倒是耽误了小爷的好事。我看你也会琉璃火神通,不如替你徒儿做我的火种吧。伸手就要抓他。就这么着,双方打了起来,那童儿不是对手,那女人就出手了。这一回是花杨枝不敌,我一看天火神宗杀了他徒弟,便以为他们也杀了我儿,稀里糊涂的卷了进来。唉,都是姓花的恶贼害我”
天火神宗也是一大势力,既然知道与自己并无仇怨,赵鹏珠也不想惹上这样的敌人,现在平白找来了这么大的麻烦,自然又归咎在花杨枝身上了。
程钧道:“所以说,天火神宗一到此地,就和你们打在一起,并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赵鹏珠一愣,道:“什么多余的事情”
程钧一字一句道:“毁我宗门,杀我道友,种种劣迹”他转过头去,道:“你如何清偿得起”
琴老和剑老这时早就明白其中因果,剑老气的哇哇大叫,道:“好啊,一个花裤子小子,竟敢欺负我们小柳儿,你死一百次也不多。杀了你,也不泄愤”
程钧凉凉道:“那就灭他满门。”
花杨枝脸如死灰,眼见琴老盯着自己,突然一口鲜血喷出,身子倒飞,精魂出窍,往远处遁去。
琴老道:“你死死死”死这个词说的结结巴巴,手却是一点也不慢。伸手一点,琴音一震,那精魂惨叫一声,落在地上。
那精魂还没落地,旁边一道光芒闪过,将他击得粉碎,却不是剑老出手就见赵鹏珠铁青着脸色,道:“你们琉璃火宗个个该死”说着一挥手,将李榉的脑袋击得粉碎。
剑老哼了一声,道:“谁让你出手的你这个瓜锤”
赵鹏珠失魂落魄,站在原地。剑老见他如此,倒也没拿他如何。
良久,赵鹏珠深深一揖,道:“晚辈告辞。”说着大哭三声,扬长而去。他身后的弟子紧紧跟随。
琴老见他去了,抚着胸口,道:“不不爽”
剑老也道:“我也觉得,连个罪魁祸首都不是我们杀的。还有那叫高枫的小子,要不是他图谋不轨,小柳儿哪有这场劫难还有他的同门。妈的琉璃火宗好生混蛋。咱们找上山门去,把他们个个杀绝,这才消我们的一口恶气。”
程钧道:“杀琉璃火宗,那肯定要杀的。只是如今我们还有一件事要做。”
剑老道:“什么事情比报仇还要紧”
程钧道:“看看商道友还能不能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