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御本来以为事情就这么定下了,他并没有把自己的钱册子交给苏涛,反而考虑着从之前在刘劭叛变围攻鸡笼山时自己救下的那一帮人中选择一个两个得用的。
只不过这件事情进行得并不算是很顺利,雷次宗的儒学学生都性情古板,士农工商,这帮子人根本就看不起经营田庄农产的生活方式,往往刘御一试口风,就知道这群人靠不住。
王狗狗是肯定不行,这孩子没有经商算账的天赋,脑子实在是不够用。苏涛和李萍都不行,现在刘御已经觉得自己过于依仗这一派的人了,日后难免他们的手伸得过长。
这样一来难免就有手头人手不够的尴尬了,刘御还在为这件事情发愁,骤然听到房门被敲响了,苏涛再次走了进来,手中还拿了一份礼单。
刘御饶有兴趣地探头看了一眼:“怎么,难道这次是刘骏送东西过来了”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他压根就不相信这一点,刘骏就算有闲钱,最多会给刘子业留着,不论如何都不可能便宜他的。
苏涛表示这是褚渊从病床上挣扎着送来的回礼,一份是给山阴公主的身份的,一份是给刘子荣的身份的。
刘御把两份礼单都接了过来,放到眼前一看,诧异道:“你是不是送礼的时候弄错了署名,为什么这两份礼单的价值差距这么大”
苏涛心道就是因为没有弄错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这两份礼单不仅仅是价值上不一样,也能够很明显看出来主人家花费的心思也不一样。
褚渊给刘子荣的身份送上的回礼,虽然挺珍贵的,但是看着并没有太大的人情味,但是给山阴公主的身份送上的东西不仅贵重,而且大多是些奇淫巧物,一看就是花费了很长时间才收集来的。
“您看看这个”苏涛拿起来一个面人,笑道,“褚少爷还把您当成小孩子看呢,这些物什虽然不值钱,但是一看就是下了大功夫的”
他一句话没有说完,就看见刘御面无表情道:“是把我当小孩子看,还是当小女孩子看”
就算不算上上辈子的几十年年龄,他这辈子也都已经快十岁了,这个年龄放在南北朝贵族当中再有两三年都要定亲了,褚渊竟然还送了这样的破东西来。
苏涛看出来他的心情当真不是很美丽,只能讪讪把手中的面人塞了回去,不动声色藏到了袖子里,生怕再让刘御看到了惹得他心中不快。
刘御翻了翻礼单,对于上面的金银珠宝确实挺满意的,想不到褚家真的是底蕴丰厚,褚渊作为一个还没有继承家业的次子,竟然一下子就能够拿出这么一大笔钱了。
刘御算了算自己送过去的东西以及现在的回礼,发现这么一来一回收益十分可观,眨巴着眼睛道:“你说我以后是不是需要时不时给褚渊送点东西过去”
尤其是自己下次再揭不开锅的时候,利用这一点轻轻松松就能把储蓄翻倍,有褚渊这么一个冤大头,不用白不用。
苏涛一听,更加确定他肯定是对褚渊有意思,你说刘御这个人就是太装腔作势了,喜欢就喜欢吧,直接说出来不就完了,为啥还非要找这样的借口
刘御想了半天,还是觉得褚家的底蕴并没有这样丰厚,摸着下巴心道莫非褚渊在经营地产钱庄方面还有这样的天才潜能,心中大定,摸着下巴琢磨了好一会儿。
其实对于他来说,想要把褚渊拉到自己的阵营,并不是多难的事情,如果他以山阴公主的身份明确表示出这一点,并且说明想要的是褚渊自己,并不牵扯到整个褚家,褚渊未必不会同意。
只不过在前面画个大饼吊着人家,把褚渊这么彻底地利用一番,哪怕是刘御都有点良心不安,要是换了他是褚渊,知道真相后跟利用自己的王八蛋拼命的心都有了。
褚渊知道刘子荣的存在,这就表明如果两人翻脸,刘御会处在很不利的境况下,他想了好半天,觉得不仅仅要晓之以情,还需要动之以理,让整个褚家都明白,真正的嫡皇子刘子荣才是最有可能荣登大宝的人。
刘御让苏涛下了大工夫调查了一番褚渊的资金来源,发现褚家的一贯风俗就是给儿子女儿每个月不菲的月钱,如何花销经营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褚渊在唯一的哥哥死后,一直是被按照褚家的继承人培养,他的月钱比寻常褚家宗亲要厚实不少,不过也没有高到能够面不改色送出这么大的厚礼的份上。
果然是这人不知道用什么法子钱生钱。
二十一世纪的人才着实不值钱,但是对于现在的刘御来说,人才确实是最值钱的东西,所以在他确定褚渊有本事的第二天,褚渊就收到了一封来自“少爷”的信函。
平心而论,褚渊并不想要接受这位传说中据说是已死的刘子荣的少爷的邀请,里面的水实在是太深了,他当真不想跟着搀和。
褚渊的父亲褚湛之并不是一心对刘义隆忠心耿耿的纯臣,人家在刘义隆活得好好地时候就已经秘密跟刘骏谋划谋反的事情了。
只不过褚湛之站队没有站好,或者说他选择的合作伙伴有点智硬好吧,不是有点,刘义隆很快就觉察到了自己三儿子和褚湛之私底下的小动作,进而对两个人都敲打后进行了一番惩戒。
褚渊深切记得当初发生的事情,那段时间褚家旁支被免职了好多人,整个主宅的气氛都沉静如死水,人人惶惶不可终日。
这样惨痛的记忆让褚渊一点也不想牵扯进皇朝更迭,但是自从他亲自前往寻阳把这位少爷接过来,褚渊就有种身不由己的微妙感觉。
只不过他不去也得去,不然就是驳了人家的面子,再者,褚渊见上面写的相见地点是鸡笼山山顶,心中不乐意的情绪倒也减弱了大半。
褚渊只看到了戴着面具的少爷而没有看到他日思夜想的心上人,心中颇为失望,却也没有表现出来,两个人面对面喝了点清酒,闲聊促进感情。
褚渊自然知道这位少爷只是因为缺少人一块打屁吹牛才把自己叫来的,但是揣度着此人一点也不着急,便也没有主动提出来,陪着他喝了点酒,整个人略带了些醉意。
南北朝的原住民基本上都是喝的清淡的米酒,味道浅淡如同果汁一样,后劲也特别小。
褚渊本身的酒量相当不错,他从小经常跟着褚湛之参加各种各样的集会,可以说是饱经考验,不说千杯不醉也差不太多了。
但是这次他稍稍抿了一口酒杯里面的浅黄色半透明液体,一股辛辣之极的味道扑面而来,褚渊顾忌着自己的形象,憋着气没有吐出来,拿筷子夹了几口小菜塞到嘴里才算把那股味道压了下去。
刘御眼睁睁看着他白净的面皮先是变得惨白,又迅速涨红,知道这是酒劲上头的征兆。
他禁不住遗憾地叹了一口气,看来苏涛说的是对的,这个被他起名为“自制啤酒”的玩意真的不是很合这个世界人类的口味。
这帮子压根就不懂得欣赏的蠢货。刘御自己端起酒杯来抿了一口,张张嘴巴直接“呸呸呸”吐了出来,心道怪不得苏涛当着他的面还敢说这玩意尝起来像是泔水。
味道真的很像是泔水,比啤酒或者北京后海卖的豆汁还像。刘御发现自己设定的第一条赚钱计划就此宣布破产了。
他很失望,自从来到了这个该死的世界,他一路就没有顺过,刘御扫了一眼端着酒盏半天都没有喝一口的褚渊,轻轻咳嗽了一声:“褚公子不必勉强,这是玉儿胡闹弄出来的我另外让人备酒。”
褚渊禁不住愣了一下,低头看看杯中的酒,笑道:“我还说为什么口味这样独特,想不到竟然是大殿下亲自酿造的,尝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刘御才不管他怎么说,扭头示意在旁边伺候的苏涛抓紧过来把酒盏换掉。本来这种服侍人的活计都是王狗狗在干的,但是王狗狗此时不方便露面,就让苏涛代劳了。
苏涛心道这人真的实在是太虚伪了,你要是真的想更换酒盏,早八百年直接让人换了就是了,还非要好死不死加上一句“这是玉儿胡闹弄出来的”,明摆着居心叵测。
苏涛这么一想,蹭上来作势要把酒盏换下来,却被褚渊不动声色闪身避过了:“苏总管不必多劳,自然是殿下一番心意,自然不可平白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