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就在这时,杜石走了过来。
他先是向太子行了一礼,随后转过头,狠狠的瞪了李牧一眼,斥责的道:“李牧,你太放肆了还不快退下”
李牧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微微点头,躬身虚心接受杜石的批评。
事情发展到了这里,对于太子来说,已经是退无可退。
而对于一身轻的李牧来说,是进可攻退可守。
杜石人老成jing,岂能看不出这微妙之处。
李牧三言两句,将太子逼到了绝境,退无可退的地步。其胆大包天,又进退有度,不失分寸的手段令人悚然。
太子本就理亏,如若不顾一切杀了李牧,那么,此时一旦传出。昏聩暴虐之名,是逃不了的了。
这个时候,正值皇帝对他颇为失望之时,一旦发生此事,太子就完了。
但是,他还不能退。
因为他是太子,未来的皇帝。
被一个五品官,逼到这个份儿上,退就是无能,怂包的表现。
不过,令杜石失望的是。
太子显然没有意识到他如今尴尬的处境,而是杀气腾腾的想置李牧于死地。
哎,真是头蠢驴啊。你也不想想,你想杀李牧,你当秦王是吃素的
太子,差的太远了。
不过,杜石心里纵然失望,但,他毕竟是大周臣子,太子现在也还是太子。所以,该维护的,他必须维护。
而且,这也是为了给太子一个台阶下。
杜石一开口,随着李牧拱手行礼,悄然褪去。金凤楼中,剑拔弩张的气势,骤然被消失。
李泽民走过来,拱手对杜石和太子等人微笑着行了一礼,然后带着秦王府一干人,悄然离去。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不多时,当杜石和卫虎行完君臣之礼后,转身离去后。金凤楼中,也只剩下了愤怒的太子,一脸沉默的齐王,以及坐在一旁,不动声sè,品着凉茶的李思君。
太子握紧拳头,盯着门口,眼神发红,身体微微颤抖。
而齐王,则抬起头偷偷的看了一眼太子,本想说些什么。但眼角余光,却突然发现,李思君抬起了头,正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
那目光,竟是如此的深邃,像是瞬间看穿了自己所有的心思。
齐王心头一颤,连忙压下了心中话语,轻咳一声后,对太子和李思君拱手一礼:“大哥,太傅大人,我先走了”
太子猛然回过神,连忙道:“二弟,你”
“太子殿下”
这时,一直不出声的李思君,突然冷冰冰开口了。他端起茶抿了一口,没有去看齐王,而是淡淡的盯着太子,缓缓道:“齐王殿下有自己的事情,你就不要打扰他了”
转过头来,看着讪讪笑着的齐王,李思君端起茶,缓缓道:“殿下慢走,恕老臣不能远送”
齐王脸sè变了变,眼中yin测之sè,一闪而过。随后,他微笑着拱手,道:“太傅大人客气了告辞”
随后,齐王深吸了一口气,带着仆从转身离去。
“哎,二弟,你”
见齐王招呼也不打,掉头就走。
太子顿时着急起来,为难的看了一眼李思君后,连忙追了几步。
咣当一声。
李思君愤怒的站了起来,一把将茶壶扔在了地上,摔成了粉碎。
他面sè铁青的盯着太子,气的须发皆抖,抬起手,颤抖的指着太子,恨铁不成钢道:“殿下”
看到李思君发怒,太子顿时脖子一缩,不敢再出声了。
走到门口的齐王,回头看了一眼。
李思君黑着脸,目光不善的盯着他:“齐王殿下,莫非非要老臣送你离开”
齐王心颤,连忙摆手笑道:“不敢不敢,本王这就走了”
匆匆脚步声,逐渐远去。
金凤楼中,彻底陷入了一片寂静。
金凤楼的下人掌柜们,早已被外面的东宫侍卫请走,不知去了哪里。
偌大的客厅里,只有李思君濒临爆发的粗重喘息声。
“老师,二弟他”
太子表情挣扎了片刻,终是陪着笑,替齐王说请。
李思君脸sè骤然苍白,身体一颤。
噗的一声,一口猩红的鲜血,喷了出来。
站在原地的他,身体猛地一晃,然后轰然倒地。
“老师”太子顿时大急,连忙跑过去,一把抱住昏迷不醒的李思君,惊慌失措的喊道;:“来人啊,来人”
回去的路上,风雪漫卷,夜风凄寒。
宽敞的车厢里,火炉烧得正旺。
温暖如chun的车厢里,和外面天寒地冻,大雪纷飞的冰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牧闭着眼睛,靠在车厢上,一动不动,闭眼假寐。
对面,李泽民看着李牧,yu言又止。
“殿下,是想问我,为什么,要跟太子过不去吗”良久之后,闭眼假寐的李牧,幽幽出声了。
“是啊,今晚之事,明显是齐王所谓,为何慕白你”李泽民点了点头,皱眉沉思道。
“那是因为”李牧顿了顿,声音有些无奈,叹气道:“李思君啊”
“李大人”李泽民不解。
“李大人如今已是太子太傅这件事,殿下你知道吧”李牧睁开眼,看着李泽民道。
“是的”李泽民点了点头,旋即依然皱眉道:“可是,我还是不明白”
李牧轻轻摇头,淡淡道:“原本,太子可以无视掉。但是,有李大人帮他。他的实力,就不得不让我们重新估计了”
“齐王势大”饶是车内温暖如chun,但偶有寒风吹进来,还是令人不由的打了个寒战。李牧cāo了cāo手,挪动了一下身体,试图坐的更舒服一点:“他在朝廷里的影响力,有多厉害,想必你应该知道这从他三番五次阻扰你,甚至是嫁祸你,却无半点阻碍,就能看得出来”
李泽民想了想,神sè凝重的点了点头。
李牧嘴角挑起一抹无奈的笑容,轻声道:“所以,就目前来说,以我们的力量,是撼动不了齐王的地位的。嘴上占占便宜,偶尔算计他一下,对他来说,也只是无足轻重的皮外伤,动不了根本的”
“那你的意思是”李泽民隐隐明白了什么,但依然不甚清楚。
“对方势大,而我方势单力薄。所以,想要战胜它,必须要借势或者说,搅浑这池子水”李牧淡淡道:“拉太子如水,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让齐王和太子互掐。如此一来,我们才能在夹缝中求生存,徐徐图之”
李泽民听到这番话后,恍然大悟。
但随后,他又想到另一种可能,不禁忧心道:“可是,若是太子势力壮大,那我们”
“不会的”李牧摇摇头,微微笑道。
“为什么”李泽民惊讶道。
李牧睁开眼,带着微笑的眼神中,充斥着强烈的自信和把握:“在高明的师傅,对于一块已经腐烂到了极点朽木,也是无计可施”
顿了顿后,李牧轻叹一声,微笑的看着李泽民,微微一笑,沉声道:“太子是朽木,朽木不可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