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娃子走着走着停了下来,想起昨日听见的沙哑粗糙的西暖声音,平常人的声音根本不是这样,西暖的嗓子,似乎被什么灼伤过,感觉每说一句话,都会扯动着伤痕,她听着就觉着疼得紧。
“西暖这人有几分复杂,小东西,你日后莫要与他多亲近。”
碧华帝君邪肆的眸子看着小娃子,英俊的容颜颇有几分郑重,唬的小娃子一愣。
“复杂,帝君哥哥,西暖哪里复杂了?”
“这个你就莫要问了。”
“好吧,西暖只要好好的给越越做红烧肉吃就行了,越才不管他复杂不复杂。”
“如此最好。”
“帝君哥哥还未告诉越越,西暖的嗓子怎么回事,粗哑的吓人。”
“桃都山丢失了天鸡,他自然不好过,只是被天君用天火毁了嗓子而已。”
“嘶,不就是一只鸡吗,天君好凶啊!”
“天君没将他丢下诛仙台就算捡回一命了,丢了天鸡,可不是小罪!”
“天鸡,很重要吗?”
碧华帝君看着小娃子懵懂的乌溜溜的眸子,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越越,你是不是觉得仙人无所不能?”
“难道不是吗?”
这是什么问题,小娃子皱着远山眉,仙人神通广大,不是很正常的吗?
“仙人确实神通广大,只是世上有两件事,哪怕是仙人,也无法逆转。”
碧华帝君牵着小娃子的手,继续向前走着,一袭淡绿色的衣袍划过风中。
“帝君哥哥,是哪两件事?”
小娃子开口,乌溜溜的眸子瞅着碧华帝君,在她看来,仙人高高在上,总是无所不能。
“很简单,一是天命,也就是凡间所谓的命运。”碧华帝君看着一路走过的风景,神色淡淡,天命之说很玄,可有时候有些事不得不信,“二是,时间。”
“仙人扭转不了命运,时间?”
小娃子瞅着碧华帝君好看的容颜,想着其实扭转了时间,有时候命运也会发生改变。
“不止仙人,六界中所有人,也无法扭转,扭转时间、命运,实为逆天,终有一日会遭天谴!”
“那晚泉上神呢,也无法做到?”
“自然。”
碧华帝君垂眸,邪肆的眸子看着小娃子,不知小娃子为何突然提起那上神。
“帝君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回碧华阁?”
“小东西不喜欢这里?”
“那倒不是,这里很安宁,可是越越还要送帝君哥哥箫管啊!”
碧华帝君闻言,嘴角一扬,这小东西,还是想着去蓬莱仙岛,只是近日蓬莱仙岛不太太平,东里那老头,此刻怕是忙的焦头烂额,这趟浑水,他可不会去趟。
一大一小走着,不一会儿,便到了客厅,正赶上吃饭的好时候。
小娃子坐在碧华帝君身边,眨巴着乌溜溜的眸子瞅着几人,隐约觉着气氛有些奇怪,镇元大仙与红杏叔叔,面有郁色,似乎吵了一架,小娃子想着,是不是因为她昨夜烧了厨房,今日的饭食不如意在闹情绪呢,如此的话,她真的好生愧疚。
相奕仙君看着碧华帝君,狠狠咬了咬牙,转身就离开了,没有去管镇元大仙是何神色。
这有点不妙啊,小娃子思索着,他们是怎么了,难道这菜真有什么难吃?
“镇元兄,仙君这是又弄什么幺蛾子了?”
“没什么,他那几天来了。”
镇元大仙也有点儿心不在焉,神情疲惫。
“镇元大仙,要不要越越帮你去煮红糖水?”
“别,不可,不可……阿奕会自动痊愈,我先走一步了……”
小娃子瞅着镇元大仙逃也似的离去,身后似乎有猛虎在追。
碧华帝君优雅的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的青菜,首先放入了小娃子碗里,随后又自己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入口内,慢条斯理的品着,不怪呼小东西喜爱吃肉,这肉确实与青菜的滋味不同。
“帝君哥哥,越越发现了一件事,觉着有些奇怪。”
小娃子快速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嘴里,小嘴吃的一鼓一鼓的,小脸水灵白皙,不过瞅着碗里的青菜,小娃子满眼都是怨念。
“小东西,你说。”
碧华帝君优哉游哉的吃着红烧肉,邪肆的眸子扫了扫。
“越越发现,红杏叔叔一直在看帝君哥哥,”
“本帝君长得比相奕仙君貌美,他看本帝君不是情理之中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小娃子吃着红烧肉,白了碧华帝君一眼,对于自恋的人来说,什么都是情理之中的,不过若说真真美貌的,当属她梦里的那个白衣胜雪的俊美男子,当真美人如玉,不可多得,搞得她魂牵梦绕的,唉……
一顿饭后,小娃子一个人四处溜达着,途径昨夜烧毁的厨房前,小娃子一眼就瞅见那抹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不是别人,正是西暖。
西暖站在那里,背影挺拔,他换了一袭浅棕色的衣衫,看着很是低调朴实,不过透着几分肃穆。
小娃子瞅了一会儿,想起帝君哥哥的叮嘱,还是没有走过去,西暖或许在那儿触景伤情吧,毕竟是用惯了那么多年的厨房,却被她意外给烧没了……真是罪过……
又过了几日,碧华帝君与小娃子在人间逗留了几日,于是辞了镇元大仙与相奕仙君,二人带着西暖回了天界碧华阁。
小娃子临走前,瞅着相奕仙君的容颜甚是奇怪,他看着碧华帝君的模样简直复杂的无以复加,若不是知晓他喜爱的是镇元大仙,她都要以为相奕仙君喜欢碧华帝君呢,唉,算了,不关她的事,不猜了,猜来猜去没前途……
碧华阁如旧,离去这么多日还是与往常无异。
碧华帝君带着西暖寻了一间客房住下,遣走了先前的厨子,小娃子没有跟着去,一人独自回了芳菲苑。
阳雪山。
海棠林。
晚泉上神盘膝而坐,膝盖上放置着一把古琴,海棠树下,他缓缓拂着琴,白衣胜雪,长发如墨,在风中轻轻起舞。
优棠站在一旁,上神琴艺卓绝,但极少弹琴,今日难得听到上神弹琴,终于一饱耳福,不过也不知今日发生了何事,上神的心情似乎有些不错。
海棠花瓣慢慢落下,落了晚泉上神一身。
上神眉眼如画,神情淡漠,白衣胜雪,比之满树海棠,不知好看了多少倍,优棠有些看花了眼,想着上神如此美貌,也难怪清流女君坚守这么多年,痴心不改,就上神这绝色容颜,怕是六界中人无一人能及的上,若他是女子,也怕很难不被上神吸引,不过上神的性子,冷的像冰,怎么也捂不化,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他家上神?
“优棠,你在想什么?”
一曲毕,琴弦上落了一些纯白的海棠花瓣,上神慢慢拂了去,动作轻缓,高雅迷人,纤细的白皙手腕好看的让人目不转睛。
“优棠在想着,上神如此容颜,亿万年来,竟从未改变过。”
优棠看着晚泉上神的容颜,开了开口。
晚泉上神神色如常,倒还是微微一沉思,随即恢复了过来,“本上神记得,本上神原来,似乎不是如此模样?”没有如今的淡漠,原来的他,应该也是会大笑的,如今……
他真的是老了,活了亿万年,忘却的事越来越多,什么也没有留下……
“那上神以往是怎样的模样,可否告诉优棠?”
优棠听着晚泉上神的话,倒是一愣。
“本上神以前,也是有七情六欲的,如今对一切,都提不起任何兴趣了,本上神那时,青涩冲动,如今,老态龙钟,优棠你说,本上神是不是老了?”
晚泉上神收了古琴,缓缓站起了身,白衣拂过落了一地的纯白海棠花瓣,眉眼清冷依旧。
优棠看着晚泉上神的神色,上神极少伤春悲秋,如今怎多了这么些感慨?
“上神怎会老,上神依旧还如当年模样,只是世事看淡了许多!”
“是啊。”晚泉上神拂了拂胜雪的衣袂,容颜如玉,老这个字,与他没有一丝关系,他是风华正茂的神,不老不死,与天同生,“优棠,小七呢,它这段时间就快要化形了,又瞎跑去了何处?”
“小七活泼,优棠只知道它前日跑去了凡间,如今还未归来。”
“小七这性子,倒是与风越有些相似,鬼灵精一个。”
晚泉上神清冷的眸子微眯,眉眼深邃,透着些微的星光,他转过身去,望着未知的方向,随后上神没有在说什么,只是朝着冰远轩的方向走了去。
碧华阁中。
芳菲苑里。
小娃子躺在野花丛中,闭着眸子思索着一些往事。
都说天上一天,人间一年,魔界虽不在人间,可好歹离人间极近,也不知过去了多少年,唉……
“小姐姐,小姐姐……小姐姐……”
空中,小白包子飞了来,落在了小娃子头顶。
“小包子,你是属鬼的吗,总是来无影去无踪。”
小娃子继续眯着眸子,不知是不是这几日伙食良好,都圆 润了几分,这可不好啊!
“小七才不属鬼,小七是属鸟的!”
“噗!”
小娃子咧嘴一笑,这白包子真逗,她喜欢。
“小姐姐,小七快要化形了,你说小七做男孩子好,还是女孩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