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仙君看着她决然的身影,摇了摇头。
这么多年,似乎千年的时光,一切都改变了……
找不回昔日的一点儿影子……
如今天界不复往日辉煌,魔族虽灭,衡芜避世,妖族瓦解,人间休养生息,唯独忘川独善其身,一家座大,六界之争,远没有结束,才算刚刚拉开帷幕。
夜里的阳雪山分外苍凉,空中的星辰,透着无限凉意。
相思树随风飘扬,是这夜色下最后一抹亮色。
苍梧仙君正想转身离去,意料之外看见蜿蜒的石阶上站着一道俊逸的人影,他定睛看去,居然是晚泉上神。
上神他,什么时候来的?
“见过上神。”
苍梧仙君走了过去,恭恭敬敬的作了个揖。
夜色下,晚泉上神白衣胜雪,比之月光更加皎洁了三分,他容颜还是如初,只是清冷如月的眸子多了分寂寥。
“她是来与本尊诀别的。”
他慢慢走了下来,白衣垂落地面,浮现万千流光。
苍梧仙君觉得此刻的晚泉上神有些脆弱,像是被人遗弃的东西,渴望被回头看一眼,虽然这种感觉让他很奇怪,但却很真实。
当初南天门那一战,魔族因为一段琴声全军覆没,后来天界失火,这其中的具体情况,苍梧仙君并不知晓,但陌风越从那一天后消失无踪,晚泉上神就像发了疯一般的寻着陌风越的踪迹,这些事情,他与老君可是看在眼里的。
“诀别?上神,您与越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苍梧仙君开口,看着晚泉上神俊美无双的容颜,他的白衣添了层月光,越发莹白冰凉。
“本尊第一次感觉如此无力,哪怕当年面对千军万马,也不会如此……仙君,回去吧……”
“上神,你甘心这样吗?”
“往后余生,本尊都用来等她……”
“上神,你变了。”
“是啊,变了,因为那个人是她啊!”
“当年魔界鸿爵与牧羽书相爱,结果一个被挖心禁锢在极寒之渊,一个被逼跳下诛仙台,灰飞烟灭,上神可有想过,这到底是为什么,仙与魔,真的无法共存吗……”
“仙君你,似乎很关心魔界鸿爵与牧羽书的往事。”
“突然有此感慨,上神是远古上神,越越是魔族余孽,我只是在想,你们会不会是下一个魔君鸿爵与牧羽书。”
“当年生逢乱世,魔界与天界水火不容,魔君鸿爵没有足够的实力维护魔界,也没有足够的实力保护牧羽书,这一切的结果是必然的,风越不是牧羽书,而本尊,也不是魔君鸿爵!”
苍梧仙君看着晚泉上神冷冽的眉宇,勾唇笑了笑,六界之中,似乎只有他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陌风越自从离开了阳雪山,便去了碧华阁,此刻的碧华阁早没了当年的风韵,院落中荒草丛生,路不是路,草不是草,一地的荒芜。
过往的一切在陌风越脑海里闪现,似乎就在昨日。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感觉是一场梦,一场很遥远冗长的梦境,或许某一天她睁开眼,碧华帝君还在身旁,她也还是当年懵懂无知的小孩子。
那时候,阿爹还在,颜如玉也还在,洛泱哥哥在,魔君叔叔也在,小七也在,昔昔、小罗卜在,优棠哥哥也在,就连晚泉上神,绿松仙人也在,所有的人都在,玉无邪也在,秦襄二狐都在……
像是从没有分开过,从没有时过境迁过……
只是这不是梦,许多人都不在了……
陌风越一个人慢悠悠的走着,步子缓慢沉重,她双眸无神,青色的衣衫凌乱不堪。
就是在那里,帝君哥哥被上虚残害,她还记得,帝君哥哥身上插满了多少箭,他的血,像是不要钱一样拼命的流出来,染红了绿色的衣袍,他的容颜,也在慢慢的憔悴苍老,帝君哥哥是一个多爱美的人啊,他怎么能接受呢……
上虚,这一切都是因为上虚――
天界欠她的债,越来越多了……
阿娘的死,阿爹的死,帝君哥哥的伤,魔族的覆灭,这一切,她都要统统要回来――
太上皇寝殿,此刻的上虚还未曾入睡。
他坐在椅子上,一双眸子无论何时都是如此精光熠熠,今日他穿了一身灰色的衣袍,显得平和了几分。
上虚似乎在想事,眉头有些皱起。
但没有等他想多久,一道掌风隔着窗户直扑他而来,哗的一声响,寝殿之中桌椅瞬间碎裂,有一道青色人影快如闪电般袭来。
上虚顿时惊慌失措,左躲右挡,显然没有想到会有人来刺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