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洛泱,你直说吧,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
苍梧仙君攥紧了手。
想起那一年的天界之上。
父亲被囚禁极寒之渊,生生世世受尽折磨。
母亲被逼跳下诛仙台,含辛茹苦将他藏身于苍梧树中。
魔族人,永生永世堕落晦界……
“仙君,不是为我做什么,而是,为魔族做什么!”颜洛泱开口,血红眼眸里触目惊心的恨意,“苍梧仙君您乃魔君鸿爵之子,还请您救出魔君,名正言顺正大光明的光复魔族!”
“极寒之渊被陌云浪封印,我岂能救出父亲。”
“只要陌叔叔死了,这封印自然就解了。”
“呵呵……”
“你笑什么?”
“你可曾想过,陌云浪一死,你再没有机会追求你的所爱了,你连靠近她都是罪恶,颜洛泱,越越在你心里,难道真的就是这么可有可无吗?”
“自从清华境那一日,我就错了,再没有机会回头了,既然已经错了,那就一生错到底吧……”
他垂眼,攥紧了双手,血红的眸子无尽凄凉,他活了一辈子,才发现,原来有心,比无心更痛苦……
“陌云浪不能死,颜洛泱,不要负了越越,负了自己……”
“仙君,如果有选择,我谁也不会负,但,我偏偏没得选择,如今……魔族更不能负!”
苍梧仙君最后看着他离去,一抹红衣终于消失在了九天玄牢中,他才慢慢思索了起来。
胸膛里,空空如也。
他不知道,他为何还要待在天界,这里,已经没有任何眷恋了才是……
为何,他始终不愿意走呢……
诛仙台前。
颜洛泱停下了脚步。
一袭红衣如血,镌刻多少悲欢。
诛仙台中,戾气万丈,杀人于无形。
他垂眸,看着里间流光飞闪,吞灭万千生灵。
流光之中,黑衣人神色阴沉。
他静静的看着那人,嘴角微微勾起,泛着无限悲凉。
谁也不会知道,他们魔族为了生存,付出了多少代价。
晦界幽暗,蚕食魔气,父君为了魔族未来,不惜修炼邪功入诛仙台受万丈戾气侵袭,不生不死形如魔鬼般卑贱的活着,只为供给魔族生机,永生永世出不来诛仙台半步,他连叫一句父君,都无法开口。
陌叔叔,为魔族鞠躬尽瘁,最后只能――再次死去。
那三生殿中的魔夜陀罗,喝了他魔族多少族人的鲜血啊……
魔族,只是想生存啊……
为什么,错的都是他们魔族呢……
世道不公,天界不公,上神不公,那就踏碎这个六界吧……
世道要改变,天界要崩塌,而上神,终将痛失所爱!
这一天,他会好生等着!
在诛仙台站了许久,他才慢慢离去。
三界中人自从离开化外之境后,就忙着争夺万法琴,这段时间无暇顾及陌风越。
而晚泉上神这段时间,去了极地,阳雪山中,只剩下一个牧广陵在苦苦等候。
人间京城,小方子从大牢中放出,听说上次魔族残杀百姓的事情已经被澄清,不是陌风越所为。
小方子恍恍惚惚的出了大牢,朝着国师府走去,想着会是谁将此事查清的,朝臣之中可没这么聪慧睿智刚正不阿的人啊。
他问了国师夜拂崖这事情,夜拂崖只是笑了笑,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
会这般在乎陌风越的,只有伊泛那人了。
无论在人间还是六界,他都不会让她受任何委屈。
那份在乎,比那五百次的回眸还要深刻……
他很难想象,一位仙人,会有那么深的爱,那么执着的等待,守着一人,白首不离……
在他看来,亿万年的时间太长了,长到了沧海桑田可以几经变化,月摇星移可以几千几万次,春秋冬夏,可以周而复始,有太多的事,可以发生改变了……
等一个人,从喜欢,到爱,再到深爱,再到平淡,再到情淡,最后到负心,这样子的事,他见过不少……
为何他,始终不变……
为何他,始终不走……
为何她,始终不来……
“国师大人,你为何看起来这般凄清?”
没错,小方子又在他身上看到了凄清,孤寂。
“以前看国师大人日日宿在女儿香闺,沾染着一身女儿香,风流不羁,为何偏偏,孤身一人?”
夜拂崖听着他的话,今日的月还是那般缺,清寒倒是不减。
“儿女情长影响本国师走江湖。”他回身,轻轻开口,慵懒的看了眼他苍老的容颜,“你呢,为何不找人相陪白头?”
“国师大人忘了,小方子乃一介阉人,早已断了情缘。”
“无情道是有情。”他摇头轻叹,“陛下呢?”
“陛下在太极殿。”
小方子回答,就见国师夜拂崖勾起了嘴唇,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模样朝着皇宫的方向走了去。
而此刻的太极殿中。
水阙端坐在轮椅上,无波无澜平静的像是死去般的眸子看着眼前疯癫的女子,慢慢大笑了起来。
报应,她的报应,终于来了……
哈哈哈……
“逆子,你笑什么?”
清流女君一袭黑纱遮面,但右手还是被打断,硬邦邦的垂在一旁,一身修为也失了大半。
唯杉女帝当年跟随在九歌上神身边,修为岂是年纪尚轻的清流女君能比的。
跟唯杉女帝交手,她自然没讨到好,反倒被伤了容颜,废了右手,失了修为!
“笑你,愚蠢,可笑,活该!”
水阙大笑,酷似晚泉上神的容颜阴冷无比,反倒与西凉渡像了七分。
起初他被许浓夺走魂魄,他本就是不在意的,生不如死,活的狼狈不堪,这个肮脏的世界,他也不想继续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