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这王世充当初不过是一个外军将领,善拍马屁之流,若不是先皇洪恩浩荡,让他留守洛阳,他区区一个江都郡丞,怎有今天荣华富贵,如今不但不知恩图报,反而仗着手中握有兵权,不把皇上放在眼里,皇上所受的屈辱,臣等感同身受”
元文都义正言辞,仿佛与王世充势不两立,接着语气一转:“不过臣以为,皇上还是暂时隐忍,别太过逆这厮的意,使其麻痹大意,静待皇上羽翼丰满,培植好自己的势力,时机成熟,再一举将他党羽铲除,到时候再恢复受其诬陷的臣子名誉也不迟,正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有所得必有所失,皇上暂时不可与之撕破脸”
“你的意思是任那王世充胡作非为,迫害朕的长孙姐姐家人不成哼,朕还以为元爱卿有什么妙计,原来竟是让朕忍气吞声,作缩头乌龟”
杨侗满脸失望,扭头问另一人:“段将军,你的意思是”
“回皇上,臣以为,王世充如今大权在握,趾高气昂不可一世,若不尽早除之,日后必成心腹大患,只需皇上一声令下,臣等立刻率兵冲入王世充府邸,将他抓到皇上面前,任凭皇上发落”
元文都在一旁听得冷笑连连:“哼,段将军好一个忠心耿耿,却不知这是要把皇上往死路上逼啊你知道王世充手中有多少兵马吗师出无名,想抓他,等于是逼他造反,皇上如今刚登基不久,根基不稳,再加上洛阳四面州郡贼寇觊觎窥视,若此时发生动乱,洛阳危矣。”
“总比元大人当缩头乌龟要强。”
“你说什么”
杨侗不耐烦的打断两人的争吵:“都退下吧,让朕好好想想。”
“臣等告退。”两人互瞪着眼,离开了御书房,只留下杨侗坐在龙椅上发着呆。
好一会,才起身捡回刚才扔在地上的奏折,叹了一口,提起笔,在那张写着“发配三千里之外的岭南”的折子上写下“准奏”两字。
接着,像是失去了力气般,他将笔一扔,瘫坐在龙椅上,神情萎顿,好一会才朝身边的公公说了句:“摆驾香凝宫。”
香凝宫中,杨侗坐在温泉池里,福临坐在他的身后,手里拿着一块浴巾,轻轻为他擦着背。
每次他遇上烦心事时,总会到香凝宫,洗上一次热水澡,然后赖在福临的床上,搂着她一觉睡到天亮。
福临也喜欢他赖着她,在这世上,她唯一深爱的亲人,就是杨侗,经历了那么多别人无法想象的苦难之后,她只想安安静静地跟杨侗过完下半辈子,顾不上太多世俗的眼光。
她从不问杨侗任何关于朝政的事,因为就算问了,她一个女流之辈,也帮不上什么忙,朝廷之事,也不是她一个女人可以插手的。
“姐,这个皇帝朕当得好累,实在不想再当了。”
福临轻轻擦拭着他的背部,柔声说:“阿侗,身为皇上,不用事必躬亲,知人善用才是为君之道,有什么烦心的小事何不让那些做臣子的人去操劳呢。”
“朕何尝不想这样,可是身边的人,没有一个能替朕解忧的,要么就是一些见风使舵,明哲保身的钻营之徒,要么就是有勇无谋的莽夫,朕怎能不烦心”
说着,一脸气愤地将王世充构陷高士廉一事跟她说了。
福临默默地听完,想了想说:“要是实在想不出办法,何不找暗卫大将军商量一下呢他这人足智多谋,突厥如今内斗不止,无瑕南顾,还多亏了他这个暗卫大将军,也许他会能帮你解决这个难题也不一定。”
杨侗闻言眼睛一亮,大喜道:“你不说朕都差点忘了他了,都怪元文都这些庸才把朕给搅得头昏脑胀,明天朕就召他进宫,还是姐姐你旁观者清。”
福临默不吭声,自从上次跟他提出要一个宝宝的条件之后,她也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个狼狈落荒而逃的男人了,每天都在想着怎么才能看见他,却又不能放下身份架子,召他入宫。
怀一个宝宝的事,其实也是杨侗的意思,杨侗从小就有缺陷,无法生育,将来注定无后,所以才有这个荒唐的提议。
想起那天她跟他说起这件事时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让她一直耿耿于怀,总想找个机会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识抬举的男人。
现在只需杨侗一道圣旨,他想躲着她也不行了。
想到这,她日渐丰润的俏脸露出了一丝羞赧迷人的笑容。
站在芍药楼门外的甄命苦打了个喷嚏,也不知是刚刚住进月桂楼,有些不太习惯,昨晚一直辗转反侧,久久无法入睡。
昨天离开长孙衣饰店之后,他又去找了几家鞋店的掌柜,不少掌柜看了他给张氏拍的海报图片之后,都觉得他的主意不错,只是图片太小,宣传效果显然不会太理想,要是能有真人大小的宣传图片,张贴在店铺门口,也许他们会考虑试用一下。
至于代言费用,几个老板一听要上千两银子,无一例外地以为他是个疯子,将他赶出了店铺。
他想了一晚上,最终得出一个令人沮丧的结论:思维太超前,这个时代人的还没办法接受这么潮流的商业理论,得另想法子。
今天一早便起来,晨练之后,张氏还未睡醒,闲着无聊,便来芍药楼报到。
站在芍药楼的门口,几个早起的奴婢全都偷偷打量着他,掩嘴偷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前去通报的奴婢已经去了大概半个时辰了,至今没有出来给他一个答复,他站在楼外等了大半个时辰,也不知道芍药仙子到底起来没有。
正等得有些不耐烦,身边突然走过一名行色匆匆的奴婢,手中提着一个鸟笼子,里面装着一只画眉鸟,进了芍药楼中,噔噔上了楼。
不一会,那名通报的小婢女出楼,以“仙子身子不舒服,不见客”的理由打发甄命苦回去,让他改天再来,转身便回了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