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夜阑似往日一般来到碧云寺,用独一无二的澄心堂纸笺祈愿之后,来到许愿树下,用黄色的布条捆上,尔后又寻找着另外那澄心堂纸笺,解了下来揣入怀中,不管里内是否真自天上的答复,席夜阑都表现的很平静,这已经是一种习惯,就像习惯了对神佛说话,神佛永远不会应答,可是却得到内心的安慰。
做完这一切,席夜阑与芷文回府。
道路的两旁密密麻麻的,有一种不畏严寒独傲冰霜的小草开出黄艳艳的小花,百物枯萎,这种黄灿灿的花儿显得耀眼鲜艳,人们习惯把这种冬花当做寒冷孤独时,苍白内心的一抹色彩,黄色让人感觉温暖,这种花儿是等待的象征,无论在什么艰困的环境下,总有值得你留恋,让你感觉温暖的东西,它让你等待着。
坐在轿子中的席夜阑拉开帘布,望着这些黄艳艳的小花,为什么这么做,她一点也不知道,只感觉就是想这么做,至少心里有期待,内心也会充盈着。
过了这一片盛开黄艳艳花儿的道路,席夜阑又把目光停留在手中与花儿一样颜色的纸笺,一直看着却没有打开。
只有没有打开,心里就一直有期待,那失望也不会到来,这是一种什么样奇怪的感觉,只要怀揣这没有打开的纸笺,席夜阑内心就充盈着暖烘烘的富有的。
傍晚时分,易寒回到席府,远远的就看见一顶轿子迎面走来,这是席夜阑的轿子,因为芷文站在轿子旁边。
刚好同时到达大门口,易寒微笑道:“芷文,你们去哪里了”。
芷文没给他好脸色,瞥了一眼转过头去,冷冰冰的从口中说了一句:“多嘴”。
易寒哑然失笑,轿子已经放下,他颇有风度的站在一旁,打算让席夜阑先进府去,席夜阑优雅的从轿子走了出来,看着她发丝飘飘,信步闲庭的姿态,一时间恍如隔世,席夜阑也有这般充满女子娴雅的时候,完全无法想象她是那个风姿飒飒的席夜阑,平静淡漠的脸容是那么的静淑。
她的嘴角流露出一丝巧笑嫣然,目光入神似飘到了远久,易寒认为,她内心一定有许多深深浅浅的故事,她心中藏着什么样的人物呢又有什么人能让她如此怀念呢易寒有些好奇,因为要让席夜阑屈服的人,一定是比她还要优秀的人物,此刻的席夜阑目光神态让他感觉熟悉,他突然想起来,席夜阑当初在雁门关望着那雕塑的时候也是这样充满了女子的味道,虽然一喜一悲,但易寒能肯定,这二刻是那么的相似,他那个战死的未婚夫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不经意间的一刻无声胜有声的美好却被易寒出声打破了,“小姐,他到底是谁”易寒的语气充满了关切,他明白丧失爱人的痛苦,这会让你的生命只剩下空白,活着只为了挥霍时间,只有怀念那一刻,内心才会充盈着淡淡的快乐。
席夜阑淡淡的看了易寒一眼,“似你这种人永远也不会知道,也无法理解”,说着走了进了府去,芷文不悦的瞪了易寒一眼,“你以为你很聪明,多嘴”说完追上席夜阑,尾随进府去。
易寒撩了撩鬓角的发丝,突然像个孩子般笑了起来,他瞪大眼睛,扇动眼睫毛憨憨的看着席夜阑的背影,竟有点期盼自己就是她心中想的那个人,假如真是如此,那该是一件动人而又美好的事情啊,内心隐约有一种温暖柔软的暗香浮动,想认真去感触的时候,这种感觉又不可捉摸,他已经不是曾经的易寒,他的眉目展露出君临天下的英气,把席夜阑从心底抹去,美丽的诱惑已经不能再左右他的行为。
席夜阑回到房间内,轻而温柔的将那纸笺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静静的凝视着,她的眸子闪着冲动,双手却一动不动,这纸笺在手中,她的心中便有一份充实,可打开的时候,它就只是一张纸笺而已,她一生中所有的犹豫都因为这张纸笺,她多么希望里面能长出那黄艳艳的小花来,理智却告诉她,这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一旁的芷文看着有些难受着急,说道:“小姐,快打开”。
席夜阑直率的笑道:“现在不打开,等我拥有下一张的时候,再开打。”说着,将这张被风吹日晒过的纸笺贴在她的脸颊,脸蛋有些依恋的摩挲着。
一旁的芷文叹气,只有这一刻的小姐是痴的,芷文德内心有些难受,她也觉得不要打开的好,省的再次看到小姐冷漠而空洞的眼神,她现在这个样子挺好的,心中开始痛恨自己也崇拜的麒麟,男子都是可恶的,不禁想起了易中天这个混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芷文轻呼一声,“小姐,该吃饭了”,说着取出的檀香木匣放在桌子上,启开木匣,里面浅浅的十来张纸笺平摊着。
席夜阑把折起的纸笺放入,说道:“这一张在里面显得那么特殊,为什么不能一样呢”,话虽如此,她却亲自动手将木匣合上。
这个时候窗外已经暗沉沉了,芷文燃起油灯,红莹莹的,别具一番情景,两人走了出去。
小屋变得安静,一阵风吹来,拍打着窗户,灯焰一闪一闪的,几点油溢了出来,沾上星火落在桌子之上
易寒等人正在用饭,突然看见院外一处浓烟四起,便听有人大喊道:“起火了,快救火”
众人大吃一惊,放下碗筷,匆忙跑出,提着水桶就往着火的院子奔去,大火在风的鼓动下,烧得很快,易寒来到之时,火势已经很猛烈,在这种干燥多风的季节里,从着火到烧成大火只是一小会的事情,由于此处是席夜阑的院子,又刚好碰巧是晚膳时间,所以才发现的晚一点。
易寒立即吩咐众人打水浇火,一边着急的向发现着火的人询问小姐和芷文是否在里面,那下人不敢肯定的道:“这会是晚膳时间,可能不在里面”。
易寒显得有些生气,高声大喊道:“小姐,芷文”,两人却没有人回应他的话,易寒心中着急,提起一桶水往身上一浇,随手撕了一条布条捂住鼻嘴,就要冲了进去。
这个时候,席夜阑与芷文匆匆赶来,见了这场面,脸色大变,也不知道谁大声喊了一句,“小姐在外面,实在太好了”。
冲到连屋檐都着火的易寒,听到这声音,迅速退了回来,席夜阑却神色紧张的朝他这边冲了过来,易寒正讶异,席夜阑却已经从他身边经过,朝屋子内冲去,易寒猛的加快速度,把席夜阑死死搂住,吼叫道:“小姐,你疯了吗”
席夜阑猛的给他一巴掌,又一掌打在易寒的身上,将易寒击倒在地,待易寒抬头,席夜阑已经消失在火海之中。
芷文吓得花容失色,边喊着小姐也跟着冲了上去,易寒迅速把芷文给拦住,芷文挣扎喊道:“你滚开,我要进去救小姐”。
易寒大吼一声,“这儿站着,别添乱”
这一声把芷文给镇住了,大喊一句:“快点提水灭火”,说完朝屋子内奔跑进去。
屋内大火熊熊,浓烟密集,无数的火星从屋顶下掉落下来,嘴巴上虽捂住浸水的布条,却依然被呛的难受,而他只是刚进去一会儿,身上的湿衣就被烘干的差不多了,不敢耽误片刻,寻找席夜阑的踪迹,这并不大的屋子,处处是火,步步艰难,几个转身就看见席夜阑在一处角落被火海所包围住,她非但没跑,双手还疯狂的扒弄着什么,边扒着边不停咳嗽,白皙的脸蛋已经乌黑如炭,那纤细的十指已经被烫伤。
易寒顾不得大火挡路,几个阔步冲了上去,将她抱住,将身上还有点水分的衣衫披在她的身上,骂道:“你这疯子,你要寻死也不要连累别人”。
席夜阑根本不理睬他,依然扒弄着,易寒边骂着边抱着她就往外拉,席夜阑回手给了他一肘子,并没有转身,冷道:“你再碰我一下,就立即杀了你”,手上的动作却依然没有停下来。
这个时候,只听屋外有人喊道:“易统领,快点,屋子好像要塌了”。
易寒气的冲过去,一巴掌就要扇过去,只见席夜阑手里拿着一个檀香木匣子,表面几处已经被烧得有些炭黑,席夜阑却用易寒给她披上的衣服将木匣子包裹起来,乌黑的脸惊喜的流出眼泪来,整个人却被浓烟熏的迷迷糊糊就要晕倒。
易寒也顾不得太多,将席夜阑抱起,护着她弯腰就往门的方向冲去,不管前面是否有火,他却再没有躲避,已最快的速度直线冲了出去,他能感觉自己的身上已经着火了,炙的他疼痛。
刚跑出门口,几个正在灭火的人,将桶内的水朝易寒身上浇去,易寒身上火烫的疼痛感才得以减缓,紧接着身后一声巨响,屋子榻了下来。
易寒与众护卫连忙后退远离。
易寒将在里面被熏的昏迷的席夜阑交给芷文,主持参加灭火工作之中,这一场莫名的大火在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才完全扑灭下来,波及半个院子,席夜阑起火的屋子已经面目全非,只剩下一片断垣残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