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一声,院门被大力推开,两名士兵出现在司马仁的视野当中,石敢当手扶腰刀,从门外走了进来。
“敢当,你来啦”司马仁笑咪咪地迎了上去。
“你这死贼囚,石将军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石敢当身后,一名将军服饰的人大声横眉怒目地喝斥道。
“这位是”司马仁看着韩啸,他并不认识这位新上任的玉门关守将。
石敢当笑道:“这位是我征北军广昌营营将韩啸,也是新任的玉门关守将”
“哦,原来是韩将军,久闻大名,久闻大名”司马仁笑着拱手。
看着这个马上就要死的家伙,韩啸可没有半点脸色,“屁的久闻大名,你今儿第一次听说我的名字吧,虚伪”
司马仁被呛得一个倒噎,脸色变了变,瞬间又恢复正常,“敢当,是都督要召见我了么”
石敢当哈哈笑道:“不错,不错,都督要召见你,韩将军这不是来接任玉门关守将了么,我飞天营奉命调回参与对燕京的围困作战,所以顺便呢,就将你也带回去,这便随我走吧”
“那敢情好”司马仁大笑,这个把月来,盼星星盼月亮,不就是盼着能见到云昭,然后凭着自己的三寸不乱之舌说动云昭,让司马一族再展辉煌么
“我们马上就收拾东西,这便随敢当你出发”司马仁喜滋滋地道,回过身来。对众人喝道:“都没有听到么,赶紧收东西。我们要去兴灵见云大都督了”
院子里的人一下子兴奋起来,这些天来,他们听司马仁说过很多次了,只要见到云昭,他们就会获得自由,就会再次出仁为官,为新的主子打天下了。
“那些破烂还有什么可收拾的”石敢当摆摆手,“兴灵什么没有。走吧走吧,到了那里,什么都配新的”
司马仁连连点头,“敢当说得对,这些旧东西的确用不着,带去兴灵也不合适宜,不要了。不要了,走,走”
石敢当微微一笑,碰了碰韩啸,大步向外走去。
门外,一溜停了十数两马车。“司马大人,请上车”石敢当一伸手,道。
看着这些车,司马仁转过头来,看着石敢当。
“哦。是这样的”石敢当笑着解释道:“司马大人不是还没有见着都督吗,都督既然还没有赫免你。那么,石某也只能暂时将司马大人仍然当作俘虏来处理了,这些马车条件是苦了一点,也没有窗子,这也是为了司马大人的安全着想,不瞒司马大人说,从这里到兴灵,一路之上,恨大人您的人可不在少数呢不说孟姚等各位将军了,我们可是要穿越他们的防区的,单是这一路的百姓,要是让他们看见了你,冲上来找大人的麻烦,还真不好对付。我们总不能向自己的子民动刀子。所以,大人您还是暂时委屈一下吧,等到了兴灵,一切都会好起来。”
一席话说得司马仁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半晌才回过气来,“还是敢当想得周到,无妨无妨,这点苦司马仁还是受得起。”
“那就请吧”石敢当笑道。
犹豫了片刻,司马仁第一个爬上了马车,“司马义大人,你和司马仁大人共一辆车吧”石敢当看着司马仁身后的司马家族第二号人物。
司马家族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地爬上了密封的马车,随着车门咣当一声被封上,特别装在外面的门闩插上,马车内外立刻变成了两个天地。
石敢当挥挥手,士兵们立即驱动马车,缓缓离去。
“石将军,这是干什么,不是要砍了他们么”韩啸一扯石敢当的衣袖,低声问道。
石敢当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当然是砍了他们,都督只是下令将他们全体诛杀,可没有说在什么地方杀他们,我受人之托,要将他们带到一个特殊的地方砍了他们的脑袋。”
韩啸怔了怔,突地反应过来,想起了征北军中的一些人物,也只有这些人,才能请得动石敢当费这么大劲将司马仁弄到那里去开刀。
“是孟姚将军和丁仇将军”他低声道。
“不错,当年司马仁命令我撤离玉门关,使当时的卢城边军完全暴露在蒙军的打击之下,卢城边军在冯口一战,全军两万余人打得只剩下不到两千人,王壮,屈鲁,乔子方等卢城边军将领都在那里战死,可谓全军覆灭,冯口那里浸满了卢城边军的血,孟姚派人来,请我将司马仁押到那里处斩,以慰卢城边军数万将士的英灵,我岂能不答应”石敢当低声道:“这一件事,我一直深深自责,每每想起,灵魂便受到良心的鞭鞑,能为他们做一点事,也算是补偿当年我的罪过”
“将军不必自责,那时的你是司马家族的将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没有人会因为此事而怪你”韩啸低声安慰道。
“是没有人会怪我,但我自己良心不安,每次征北军将领大会,看到孟姚和丁仇,我都觉得自己欠他们的。”石敢当摇摇头,显得很是痛苦。
韩啸无语地低下了头,这事儿,还真是难以说清楚。
“算了,不提这些事,韩啸,玉门关就交给你了,我等着你的好消息。”石敢当抬起头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等着你的广昌营在不久的将来与我们飞天营并肩作战。”
“石将军放心,我会努力的。”
拍拍韩啸的肩膀,石敢当翻身上马,蹄声得得,迅速远离。
在玉门关历经数月战争,一万五千余人。伤亡超过三千,尚余的一万二千余人在城上广昌营士兵的欢呼致意之中。一队队的缓缓开出玉门关,踏上了回家的路途,在剑关,一支超过一万人的预备役部队正在那里等着加入他们,回家的飞天营,将正式成为征北军的主力战营,全营扩编至两万人。
这支庞大的队伍在出发两天之后,一支两千余人的骑兵在石敢当的率领下。簇拥着十数辆马车,脱离了大部队,转向朝着冯口前进,主力部队则在万世昌的率领下,继续向着剑关方向挺进。
一天之后,这支骑兵队伍抵达冯口,抵达了当年孟姚等将领率领的卢城边军顽强抵抗的主战场。石敢当翻身下马,那里,早已有数十名骑兵候在那里,看到石敢当带着十数辆马车抵近,这数十人疾步迎了上来。
“原卢城边军执戟校尉,现任卢城营振武校尉王冲。见过石将军,我家孟将军,丁将军因军务繁忙,不能亲来,特让我替他们向将军致意。感谢将军给我们带来了仇敌。”
“不必,这是我应该做的”
王冲摇摇头。“孟将军说了,这份情意他记下了,让我代表壮烈战死在这里的两万卢城边军将士向石将军叩头致谢弟兄们,过来,给石将军叩头”
数十名原卢城边军的士兵大步走了过来,齐唰唰地跪倒在石敢当面前,嗵嗵嗵连叩了三个响头。
“弟兄们,快起来,石某当不起”石敢当侧身避过,连声叫道。
“石将军勿让”王冲厉声道,“我们这些人头,是代表着这地下的二万英烈叩的。”
三个头叩完,王冲一跃而起,血红的目光转向身后正陆续驶来的十数辆马车。
“除了司马瑞是都督点名要押上鹰嘴岩处死的之外,其余的全都在这里了”石敢当道。
王冲点点头,手紧紧地握住了刀柄。
石敢当挥挥手,两边的士兵们奔上去,拉开了门闩,打开了马车门。
虽然是大雪皑皑,但今天却有阳光,照射在白雪之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在马车里被关了小半天没有出来的司马仁,眯起了眼睛,好一会儿子才适应外面强烈的光线。
“司马大人,下车吧,到地头了”石敢当冷笑道。
“到地头了,这么快就到了”司马仁跃下马车,一扫眼看见周围的情景,顿时大惊失色,这里,数千名士兵刀出鞘,箭上弦,在他的前面,数十名士兵手握着钢刀,两眼充血,正仇恨地盯着他们,在他们的身后,有一个巨大的深坑。
这不是兴灵,这是刑场。
“石敢当,你想干什么”司马仁惊叫起来,“云都督要见我,云都督征服天下也需要我,你想公报私仇么你,你”司马仁倒退几步,一跤摔倒在雪地之中。
石敢当鄙弃地看着他,“都督征战天下,自有无数英才来投,何需你这种两面三刀的人渣,司马仁,今天便是你的忌日,你还没有看清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里是冯口,当年卢城边军两万余将士安眠的地方,奉都督之命,司马氏全族,杀无赫”
刚刚被驱赶下马车的司马一族顿时都瘫软在地上,司马仁疯狂地叫喊起来,“不,我不相信,都督需要我,石敢当,一定是你假传命令,你公报私仇”
石敢当冷冷一笑,懒得再答理他,也不想再看司马仁的丑态,一挥手,士兵们扑上去,两人一组,将司马家族的百余人扭了起来,三下五除二,绑了一个结实,拖到那个大坑边,按着跪倒在地上。
“石将军,请让我们亲自动手”王冲呛的一声拔出了腰间的钢刀。
“自然”石敢当点头道。
王冲带着数十名原卢城边军的幸存者,举着雪亮的钢刀,走向面如死灰的一群死囚
“弟兄们,你们在天有灵,都快来看啊,我们给你们报仇啦”王冲高高地举起钢刀。
“杀”数十人高声怒喝,钢刀几乎同时挥下。
鲜血喷溅,将皑皑白雪瞬间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