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格外真挚,可惜施妙鱼一个字都不信。
“唔,那倒是不必了。侧妃既然问心无愧,便没什么好道歉的。你既然进了府上,那便是一家人,平日里若有什么短了缺了的,也可以跟本王妃提。”
施妙鱼说到这里,又若有似无道:“你跟薛侧妃一日进门,本王妃待你们都是一样的。说起来,当初本王妃向你发脾气,也不是有意的。只是才听了薛侧妃……又在气头上。不过既然你如此诚恳,咱们便抛去前嫌既往不咎吧。”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又像是短了一句什么话,却江玉妍的心中一跳。
难不成,当日施妙鱼知道那些流言,是薛灵瑶说的?
其实这事儿倒是也不难想,毕竟,那些流言都在高门大户之间流传。而阳远伯府已然成了如今的德行,施妙鱼便是有心想要知道,也没有途径啊。
再者说来,那些时日顾清池才受了伤,她日日在给顾清池看诊贴身照顾着,又要兼顾府上的事情,哪儿有什么闲工夫去听八卦?
心里的怀疑一旦埋下种子,再想起来的时候,便能将一些想不通的事情串联到一起。
江玉妍怀疑是薛灵瑶搞鬼,心中就先怨上了薛灵瑶。皇帝当初可是说过的,她嫁过来之后,不但要监视安陵王,更要破坏他跟施妙鱼的感情。除此之外,若是能够约束安陵王的话,那么只要安陵王不生异心,便可升自己做主母。
她丝毫不怀疑,皇帝将这话也跟薛灵瑶说过。
正妃的位置只有一个,她跟薛灵瑶谁先办到了便是谁的。
薛灵瑶会给自己使绊子,那她一点都不稀罕。
只是她没有想到,薛灵瑶竟然现在就对自己出手!
既然你不仁,那我也便不义了!
……
眼见得江玉妍走了,施妙鱼这才敛起笑容,嗤了一声。
她自然看得出来江玉妍是想要讨好自己,可是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对另外一个人献媚。
要么,是那个人于自己有用,要么,那个人是自己的目标。
而施妙鱼想了想,觉得自己大概看起来好欺负,所以江玉妍想要拿来当枪用?
不管对方是不是抱着这个想法,施妙鱼都坚持着绝对不要亲近的心理。
这个人的面相,她从第一眼看到便不喜欢,之后大抵也是不会喜欢的。
既然她知道江玉妍迟早都要搞事情的,那还不如让她先下手为强。
反正两位侧妃天天没事儿只会记挂着王爷,那就让她们互相争斗好了。
新年快到了,热闹一下,也好有个过节的气氛嘛。
顾清池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王妃笑的像是一只小狐狸。
见她这模样,顾清池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又在想什么坏呢?”
闻言,施妙鱼这才回过头来,笑眯眯道:“唔,想请王爷一起看戏啊。”
若是她没猜错的话,府上很快就要有戏看啦。
……
接下来的日子,江玉妍果然跟薛灵瑶闹了起来。
她当日怀着怒气冲冲的心思回去,没多久便冷静了下来。
施妙鱼未必没有途径知道这些,万一她并不是从薛灵瑶那里知道的呢?
万一,施妙鱼只是想看自己跟薛灵瑶掐呢?
江玉妍在房中想了许久,才下了决定。
不管施妙鱼是从何得知这件事,也不管她是有意还是无心,可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那就是施妙鱼想看自己跟薛灵瑶闹。
最好闹得不可开交,那样施妙鱼才能坐收渔翁之利。
她想通了这些,却依旧跟薛灵瑶撕破了脸。
“你我二人同日进府,原本我将你视作姐妹,谁知你竟然在王妃面前搬弄口舌,简直是可恶!”
江玉妍先下手为强,在花园里跟薛灵瑶打了起来。
而薛灵瑶整个人都被打蒙了,等到反应了过来,也不甘示弱的跟她厮打在了一起。
两个人最终谁也没有比谁好到哪儿去,鼻青脸肿的去找施妙鱼评理,却被施妙鱼以照顾顾清池为由,连见都没有见二人。
等到回了房间之后,丫鬟便来给江玉妍擦药,一面劝道:“主子何必大发雷霆,跟那薛侧妃打起来,对您是没好处的。”
闻言,江玉妍伸手接过了药,忍着疼在脸上涂抹着,淡淡道:“你不懂,有人想看啊。”
不管施妙鱼是什么目的,只要她想看,自己便能做给她看。
因为有一点。
不管是薛灵瑶,还是施妙鱼,最终都会成为自己的对手。
对手这种东西,早除掉总比晚除掉好。
现在她没有实力,只能去斗薛灵瑶。
可是有朝一日,等她在府上站稳了脚跟,拥有足够的实力之后,便可以去跟施妙鱼斗上一斗!
而在此期间,她只能远交近攻。
施妙鱼是她的远,薛灵瑶就是她的近。
这世上,没什么是不能忍的,也没什么是不能成的。
只要,她有心。
她敢豁的出去!
见自家小姐眼中的寒意,那丫鬟打了个寒颤,旋即便低下了头,只做不见。
……
从打了那一架之后,江玉妍就跟薛灵瑶杠上了,二人像是死对头一般,总能不经意的碰上,之后掐一顿。
对此,施妙鱼却是只当做不知道。
两个人闹起来,总比过来算计自己的好。
到后来她也不让丫鬟汇报了,闹就任由她们闹去呗,反正闹不出人命。
不过,江玉妍跟薛灵瑶的脑子倒是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厉害,倒是省了自己去想法子收拾二人了。
得了这个结论,施妙鱼便放下心来,除了替顾清池治伤,便是被某个人变着花样的调戏。
或者说,是叫打情骂俏。
府上的薛灵瑶跟江玉妍是时不时的掐上一场,她们闹得倒是不大,最多是在府上添了些热闹。
施妙鱼也不去管她们,只每日与顾清池守在房中。
就在这样的氛围内,除夕到了。
原本照着规矩,今日是要进宫的。只是顾清池如今对外还宣称昏迷,皇帝到底是没有那么禽兽,让他们在这般情形下进宫,只是让人传了口谕来,道是让他们在家中好生过年,并且嘱咐:“若是有为难之处尽管着人进宫回禀。”
施妙鱼才没有什么需要皇帝帮忙的,在某种情况下来说,顾清池现在的模样都是他造成的。
所以,只要这位不添乱,那就是谢天谢地了。
因着早先的时候就让下人出府采买,所以纵然顾清池在明面上是昏迷状态,府上依旧很有过年的气氛。
下午的时候,太医照旧前来给顾清池问诊。
原本昨日宫中就已经放了年假,只有几个太医当值。只是这位太医与安陵王府顺路,便过来替顾清池诊脉,顺带讨个新年红包。
但是他却没有想到,自己倒是交了大运。
因为,就在太医前脚诊完脉,后脚,就看到顾清池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王爷,您醒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施妙鱼,她几乎是喜极而泣,扑过去抓住床边的褥子,眼含热泪道:“王爷,您渴不渴,要喝水么?太医,太医,快过来给王爷把把脉!还有你们,都愣着做什么,快去换壶热茶来!”
那年轻的太医没想到自己只是顺道过来看诊把脉,竟然撞上了这等好事儿,待得反应过来之后,也忙忙的过去替顾清池再次切脉。
至于施妙鱼,她大抵是高兴糊涂了,一时欢喜一时抽噎的,倒是让这位太医心中感动,王妃对王爷当真是情深啊。
只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顾清池的嘴角都要抽搐了。
自家这位小娇妻,居然还是一位戏精啊,可怕!
施妙鱼朝着他做了个鬼脸,一面又颤颤巍巍的端了茶水来,温柔道:“王爷,您喝口水吧。”
此时太医已经切脉完,回头恭声道:“王妃,王爷的身子恢复不错,想来是没有大碍了。”
闻言,施妙鱼顿时欢喜不已,冲着外面的丫鬟道:“快去,给这位太医包一个大红封,这可是喜事儿呢。”
那太医垂着头不敢直视施妙鱼,只听得清脆的声音响起,连忙就要客套的拒绝,不过最终再三推辞之后,还是收下了那一个格外厚重的红包。
“多谢王妃。”
施妙鱼体贴的喂完了顾清池一杯水,这才柔声道:“不必道谢,该是本王妃感谢你才是。”
那太医略寒暄了几句,便听得施妙鱼继续道:“王爷才醒过来,身体却还是虚弱的很,只能劳烦太医您再去一趟宫里,跟皇上回禀了。”
“不劳烦不劳烦,微臣这就回宫禀报圣上。”
这是喜事儿,他巴不得去做呢。
等到太医走了之后,施妙鱼这才收敛起虚伪的笑容,不想一回头,就看到顾清池满眼笑意的看着自己。
“王爷为何这般看着妾身?”
听得施妙鱼询问,顾清池眉眼含笑,道:“本王只是突然发现,原来王妃这样会演戏呢。”
瞧瞧刚才那小模样,几乎连他都要相信自己是才清醒过来的重病之人了。
闻言,施妙鱼笑眯眯的接过了他手上的茶杯,一面道:“不敢当不敢当,毕竟妾身也是跟王爷学的呢。”
这个人才是真正的会做戏呢。
两个人四目相对,顾清池唇边的笑意温柔了几分,伸出手来,道:“那,束脩呢?”
“什么束脩?”
施妙鱼微微一愣,继而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
跟他学了东西,可不是要交学费的么!
“王爷这脸皮,当真是厚呢。”
施妙鱼叹了口气,道:“妾身自叹不如。”
这个人,还真的是能将什么都当做夸奖。
简直是……
见施妙鱼这模样,顾清池眼中笑意越发浓了几分。他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直起身子来,继而道:“本王都醒了,是不是也该让那两位侧妃过来一见啊?”
“妾身倒是不知道,原来王爷这么喜欢那两位美妾。才‘醒’过来,就迫不及待的要见么?”
施妙鱼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戏谑表情,看的顾清池格外无奈。
他伸出手来,抓住施妙鱼的柔软的手,叹息道:“本王想做什么,难道你不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