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帅,您可不能这样再花销银子啦,前几日我去仁川的府库看过,那里连荒草都长出了小腿长,这仁川方方面面从聘任教官到支养军费都指望着这些银子呢,少帅这样折腾,早晚有一日也有无米断炊的一日,小的管的团务处,眼看着这么多银子流水一般出去”营务处的督办名叫杨成喜,是庆军中的老人,早年跟随吴长庆剿除太平军,曾在战场上救过老爷子的命,却因此伤了一条腿,走起路来一崴一崴的,吴长庆念他的恩情,所以让他到左营去管营务,如今左营变成了仁川军官团,他也就在这里扎根了。
杨成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苦,吴辰在他面前自然是不好发威的,只好跟着讪讪的笑,最后道:“杨叔不是外人,我在和你直说了吧,这银子只算是投资,将来早晚一天会流回来的,至于杨叔担心往后的开销,我就先给你透透底,一个月之内,我就能把这些窟窿给堵上,只多不少。”
杨成喜微微一鄂,望着吴辰道:“少帅可别诓我,这么多银子哪里有这么容易”
“杨叔啊”吴辰打断他的话:“你就信我一回吧,这几天应当就会有消息的。”
吴辰顿了顿:“我这里有件事交给你去办。”
“你带个人去上海、广州一趟,去询问铁矿的时价,品质几何的铁矿价值几何都要记清楚。”
杨成喜一头雾水,但是吴辰吩咐,也就应了。
吴辰背着手冷笑着踱步:“我看大胡子也该有行动了吧,都过了一个月,怎的还没听见动静”
吴辰悠悠闲闲的折腾着工厂的事,可是此时汉城却乱翻了天,各种各样的坏消息从平安北道一个又一个传出来,先是说一伙响马进入平安北道义州郡,汉城方面还没有发出诏令剿匪,接下来的消息就让人目瞪口呆了。
响马日夜攻打义州郡,三日,郡城失守,义州郡守以下官员全部斩首。
响马打出旗号,声言反对闵妃暴政,归迎大院君还政。
是日,平安北道派兵欲图收复义州郡,被响马击溃,死伤一千余人。
次日,响马发布讨伐檄文,要求闵妃立即下台,避往寺塔静修,不得干政。
而后,四百余响马攻打邻郡,三千朝鲜官兵据守,损伤惨重,勉强守住城池。
到了这个份上,这个事件就不再是原先的匪乱了,完全可以定性为篡政,根据南方传来的消息,一部分支持大院君的地方势力开始蠢蠢欲动,大有一副支持义州军乱的模样。
此外,汉城内部一些朝臣也开始与外界频繁接触,在各种流言的怂恿下,人心也逐渐浮动起来,几乎到了人人自危的地步。
闵妃雷霆大怒,立即召议政府官员商议对策,左右议政不能应对,唯唯诺诺。
过了几天,京畿判官李质上书,直言局政,请闵妃为朝鲜计,还政朝鲜大王,以平息各地怒火。
事情已经一发不可收拾,反闵妃派似乎看到了曙光,纷纷行动起来,或上书逼迫,或磨刀霍霍,流言变成了谣言,几乎所有人都在等着景福宫的消息,只等着闵妃作出抉择。
景福宫内,原本端庄肃容的闵妃此时却乱了阵脚,纵然她心计深沉,只是她毕竟是个女人,各样各样的消息已经让她仓促之间乱了阵脚,数月之前的军乱场景他至今还记忆犹新,如果再重演一次,她也就此完蛋了,非但如此,整个闵氏一族谁都逃不掉,她望着下面一个个议政官员,无力的用手支在案上,下面的官员一个个都不敢吱声,这些人大多数都是闵氏一族的成员,仗着闵妃的势力身居要职,平日里吃香喝辣、颐指气使,如今却一个个只知道磕头应声,竟没有一个人出个主意。
闵妃不由得冷笑连连:“你们都怎么了平日里不是个个都爱进言的吗怎么就因为一点儿小事就吓着了大院君变乱,我们都挺过来了,现在小小的义州郡匪乱,你们就怕了吗”
下面的官员一个个都不敢说话。
闵妃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闵成照,你来说说看吧。”
闵成照从官员中站了出来,唯唯诺诺的道:“是,娘娘。”
他瞧了瞧闵妃的脸色,才小心翼翼的道:“下官打探了一些义州郡的消息,听说这群响马人数在两千左右,而且手中拿着的还有许多据说是中村式的连发步枪,我朝鲜官兵虽然将士用命,但是军备松懈,哪里是他们的对手,这也是导致一伙小小贼寇就能肆意妄为的原因。”
他顿了顿:“如果下官猜测的没有错,这伙人就是在摩尼、贵阳山中盘踞的贼寇,袭击了演习的日军,否则这么多的日制步枪是从哪里来的后来他们被仁川的吴辰击溃,想必知道摩尼山是不能待了,谁知竟转折去了平安北道,搅出了这样的乱子。下官认为,王庭应当诏发各郡,让各郡郡守集结郡兵,四面围剿”
“闵议政此言差异。”有人站了出来,反驳道:“如今的局势闵议政难道看不到吗现在各郡人心思动,一些郡守原本就是拥护大院君的,让他们围剿,说不准会闹出更大的乱子,依我看,可以派出汉城的禁军去,若是不能尽快铲除这伙盗贼,难免会有一些心怀叵测之人趁机兴风作浪。”
闵成照道:“禁军护卫的是汉城的安全,若是全部去剿贼,汉城怎么办”
那官员默然无语,重新跪了下去,闵成照随后道:“娘娘,您看如何”
闵妃反问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分派各郡围剿,说不准会有一些地方势力故意通贼,若是与盗匪里应外合,闹出了个大溃败,我们在汉城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可是禁军又不能调动。”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不如让吴辰带着的兵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