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弟,您的意思呢”闵成照颇有些忐忑不安的问,割出一个平安道给吴辰已是闵妃的极限,虽说在朝鲜人眼里平安道不过是西北边境地带的荒芜之地,而且近来由于辽东粮荒,许多股大大小小的马贼窜入境内,每年的粮产也不高,几乎等于朝鲜国的流放之地,可好歹那也是朝廷八分之一块土地啊,朝鲜原本就国土狭小,分出这么一块去,恐怕定会遭受许多人的反对,闵妃能咬牙把平安道割让给吴辰,确实是冒了一定政治风险的。
吴辰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淡淡的问:“闵妃娘娘倒还真看得起我吴某人啊。”
“那是。”闵成照陪笑道:“闵妃娘娘一直视吴老弟为心腹,自然是极为借重的,前些日子大家闹了些误会,闵妃娘娘寝食不安,生怕吴老弟离心呢,吴老弟是个大度之人,想必不会为此介怀。”
吴辰腾的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怒道:“不会介怀闵大人说的轻巧,你可知道老子有六百多个兄弟为此战死,这些人跟着老子出生入死,如今竟落到这个下场,你闵大人还跟老子谈大度”
闵成照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吴辰竟会如此激动,一时语塞。
吴辰冷笑道:“你暂且先在这里住下吧,这些事我还要考虑,是战是和,到时候再说。”说完留下呆若木鸡的闵成照拂袖而去。
出了偏厅,吴辰发出一阵冷笑,径直取道去了后堂,在那里,还有一个重要的客人正在等着自己。
花房义质坐在郡守府的后堂,脸上颇有些不耐,勉强使自己平静下来,闵成照的到来令他有些不安,他想不到朝鲜人在得知吴辰勾结响马,公布了讨伐檄文之后居然还厚着脸皮过来求和招安,而这个时间点正好是在花房义质与吴辰唇枪舌剑谈判如何瓜分朝鲜的时候。
花房义质的原则是与吴辰每人瓜分朝鲜四道的土地,甚至京畿道都可以给吴辰,条件是江原道必须归属于日本,而吴辰则咬定了只给日本人三道的土地,自己独占北方三道,另外还要求将南方的京畿道以及江原道一并划入囊中,这种分歧自然是极难调和的,双方各自的心理都明白,仁川与日本的仇恨不共戴天,尤其是对于日本人,早晚有一天双方都将在朝鲜兵戎相见,这一次因为英国人的斡旋而坐在了一起谈判,不过是为了将来的战争做好准备罢了,占得土地越多,对于将来越有好处。
只是闵成照的到来让花房义质生出了不详的预感,朝鲜人来是为了什么是来向吴辰求和的筹码是什么呢吴辰会不会心动一旦吴辰与朝鲜人又穿上了一条裤子,对于日方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这是显而易见的事,一旦吴辰回心转意,不再与朝鲜为敌,把这朝鲜搅乱,日军只能继续龟缩在汉城,稍有动弹,立即便会引来庆军、仁川军、朝鲜官兵甚至是俄国人合力绞杀,只有让吴辰这个愣头青先站出来闹个天翻地覆才对日本有好处。
一阵脚步声传来,花房义质回过神,立即打起精神,来的正是吴辰,花房义质一脸堆笑的站起来:“辰君,在下久侯多时了。”
吴辰换上一副淡笑,连忙告罪,二人分别坐下,花房义质道:“方才辰君是在和闵成照会话吗”
吴辰故意先是装作一副惊异的模样,随后脸色缓和下来,否认道:“吴某与朝鲜不共戴天,如何会与自己的仇敌会话,花房阁下似乎多心了。”
花房义质仔细的观察着吴辰的表情,立即断定方才吴辰与闵成照一定有过会话,心里还暗暗得意,这个吴辰连伪装都不会,只需看他的脸色,便知道此人在敷衍自己。花房义质神色凝重的道:“那么我们来详谈上一次的方案吧,辰君真的不愿意放弃江原道”
吴辰一脸肃然的回应道:“朝鲜南部气候湿润,土地肥沃,贵国占了三道的土地,仍还望着江原道,岂不是得陇望蜀”
花房义质反驳道:“按道理,辰君得到了朝鲜北方各道,再加上京畿道难道你还不满足吗”
吴辰态度坚决的摇摇头:“花房阁下强词夺理,若只是这样的态度,那么我们就不必谈了,这一次是吴某人出力,日军只需要开赴南部横扫那些乌合之众便可,能的道三道肥沃的土地,还有什么可说的”
花房义质只好心平气和下来,徐徐道:“那么我们暂时先不提这个,辰君打算什么时候出兵汉城”
吴辰心里似明镜似的,慵懒的道:“恐怕还要些时候,仁川军如今训练不足,英国人承诺援助的军械还未运至,仓促之间岂能轻易出兵”
“要些时候是什么时候”花房义质步步紧逼。
吴辰淡然道:“或者一月,或者一年,就算是三年、四年恐怕也不稀奇,汉人有句古话不知花房阁下听说过没有,磨刀才能不误砍柴功啊。”
花房义质冷哼一声,听吴辰的态度明显就在拖延时间,他哪里能够等三年四年,忍不住道:“辰君应该明白,现在正是一举灭朝鲜国的最好时机,俄国人新败,暂时不能顾及朝鲜,一旦等他们回过神来,难道辰君想要与俄军作战吗”
吴辰闪烁其词:“花房阁下太性急了吧,怎么说着说着又到了俄国人身上若是花房阁下等不及,大可以让汉城的日军先动手,你们原本就驻扎在汉城,要拿下汉城岂不方便”
花房义质一时语塞,日军就在汉城,拿下汉城自然方便,可是汉城里除了四五万朝鲜兵,还有数千名庆军在呢,日军若要动武,风险太大,说不定会引来北洋水师的全力增援,这倒还是其次的,就说仁川军,说不定背后捅自己一刀也不一定,日军在朝鲜原本就没有任何朋友,不管是朝鲜人、庆军,还是仁川军,一个个都恨不得将他们置于死地,这种冤大头他可不愿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