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辰与张謇又闲聊了片刻,门外才有了动静,徐世昌睡眼惺忪的披着件长衫进来,见是吴辰,先是一愕,随即连忙道:“大人来了在下方才睡了一觉现在才方醒,原想来和张先生讨教作画,哎”他解释了半天,最后叹了口气:“实在是徐某的罪过,不能降阶而迎”
吴辰笑着连忙打断他:“徐老兄见外了,快进来坐吧,不必如此客气。”
徐世昌拘谨的找了个下首的位置欠身坐下:“大人,您要的一应白银、粮秣已经运到,只是仓促之间粮食筹备不齐,只令人押运了两千担紧急运来,其余的恐怕要从长计议。”
吴辰粗略计算两千担粮食最多坚持两个月,但是单一个仁川郡自然是不可能匀出过多粮食的,其余的恐怕得四处购买,只是有了这两千担粮食至少解了当前的燃眉之急,还有筹措的时间,吁了口气道:“这个数字比我想象中的要多,这一次算徐老兄一功。”
徐世昌一副无功受禄的模样连忙道:“愧不敢当,这是徐某份内的事。”
三人坐下开始闲聊,徐世昌开始时还显得有些拘谨,到了后来受吴辰和张謇的热烈气氛感染也就自然起来,张謇唏嘘了一番,说了一阵子北京城里的所见所闻,继而将话题转到了义州郡方面,张謇道:“少帅,如今义州入囊中,就必须派一个诚实可靠兼且有担当之人代任郡守之职,否则仁川与义州相隔数郡,若是所托非人实属不智。”
张謇话音刚落,徐世昌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义州郡代郡守之职他并非没有野心,事实上在来之前他便有了盘算,吴辰身边可信赖的人不多,而且大部分都已经有了差事,唯有他这个徐世昌却是东一榔头西一榔头,如今有了空缺,他自然是心热不已,只是想到自己出来乍到,还未完全取信吴辰,这个当口吴辰会让自己肩负重任吗想到这里眸光不由得黯淡了些。
吴辰亦是斜眼望着徐世昌的反应,在他的身边信得过的人实在不多,郡守这份差事也不是大老粗能够干的了的,只是这个后世的民国总统真愿真心实意的给自己做事吗此人来朝鲜只有两个目的,要嘛是打算来朝鲜干一番事业,要嘛是希望寻求一个晋身的阶梯,熬足一定资历之后再改换门庭,吴辰担心的是后者。
张謇捋须默然,吴辰和徐世昌的心思不难猜出,一个仍有迟疑,一个是跃跃欲试,各怀着心思,忍不住道:“少帅的心目中可有人选”
吴辰唏嘘了一阵,最后打定主意道:“人选是有了,只是不知人家愿不愿。”
“哦”张謇不由得笑了起来:“少帅什么时候学会绕弯子了。”
吴辰也笑了起来,徐世昌不由得暗暗的攥紧了自己的长衫,可见心里的紧张,吴辰将目光落到徐世昌身上,向徐世昌道:“徐先生大才,据说刚刚中了举人,只是朝廷一时没有空缺补调,吴某这里庙小,只是不知容得下徐先生这座尊佛吗”
徐世昌与吴辰对视一眼,此刻心里一松,连忙道:“敢不尽心竭力”
吴辰拂手笑道:“那么就请徐先生代之义州郡务吧,吴某绝不薄待。”
徐世昌狠狠的点了点头,代理义州郡虽算不上什么肥缺,但是他与袁世凯一样,都是看好吴辰,从前那一个个的举人、进士出来练兵或者入幕,现在哪个不成了封疆大吏,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甚至于吴长庆如今都是督抚衔,若只是寄希望于寻常的升迁,就算是中了进士最多也是从小小的县令、县丞做起,不知要熬到何年何月,青史百万言,恐怕他徐世昌三字是一辈子都甭指望占住一个边角,反而是入幕更有希望,而吴辰在朝鲜异军突起自练新军便是一个机会,如今能得到吴辰的借重,自然而然的令他感觉到不虚此行。
张謇在一旁笑了起来,朝徐世昌道贺,徐世昌连忙虚心回执,吴辰又打开了话匣子:“义州郡的事主要侧重的是采矿,此外,要将义州郡的矿石运到仁川,就务必要建设一座海港码头来,修通道路,这些到时我会和你细说,相信徐先生不会让吴某失望。”
又说了一通,吴辰颇有些累了,站起来道:“今日就先说到这,我们现在就动身入城吧。”
回到义州郡,吴辰便去郡守府后堂独自睡,其余的郡务统统交给徐世昌去熟悉,对于这个徐世昌他其实还是有些顾虑的,不过想到自己军权、财权在握,再加上游荡在义州郡附近山林的响马亦被他牢牢控制,就算徐世昌与人勾搭恐怕也翻不起浪来,也就此放心了,随后在榻上冷不住笑着自言自语:“别人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偏偏我这人顾虑多。”倒头便睡。
过了几天,法国人传来了消息,勘测的结果很令人满意,大片的矿山被找到,而且大多数都是裸矿,适合露天开采,原矿品味百分之三十,只要愿意,可以立即着手开采,吴辰遂了心愿,立即让人准备购置机械、招募工匠,至于挖矿的劳工在这里遍地都是,倒是不虞其他。
徐世昌如今暂代义州郡郡守之职,在吴辰面前自然卖力,亲自张罗,一边招募劳工,另一边派人去上海与洋人协商购办机械,倒是吴辰乐得清闲,便到军营里督促团勇们训练。
到了七月六日,在这里待了整整半月之久的仁川军官团终于随着吴辰、张謇等人开拔南返,这一趟镇压匪乱吴辰算是捞足了便宜,哪里有不满足的道理,只是沿途上想起要立时动身前往庐江,心情便不自觉的低沉下来,尤其是想起那令堂更是觉得头疼不已。
今天一大早爬起来,更了一章奉上,貌似最近一段时间连续通宵,已经很久没有尝试过早起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