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凯”李鸿章一脸疑惑的望向周馥。
周馥笑吟吟的道:“是袁宝庆的儿子,弃文从武,宝庆与长庆是世交,便随着长庆去了朝鲜。”
李鸿章捋须笑道:“既是世侄,怎的不早来拜谒快,请他进来吧。”
过了片刻,穿戴崭新的袁世凯便碎步进来,纳头便拜:“庆军营务督办袁世凯拜见中堂大人,见过周先生。”
袁世凯原不曾想到李鸿章也到了刘公岛的,他这一次来主要是先拜见一些北洋水师的世交,先给吴辰铺铺路,待朝鲜方面有了消息,再通过一些人到李鸿章身边先去说说,这种事,自然不能吴辰去说,需旁敲侧击才行,否则让人一眼便看到野心勃勃了。
这时李鸿章正好抵达刘公岛,袁世凯迟疑再三,最终还是决心来见一见,若是有了李鸿章的首肯,万事都更容易了。
“世侄不必多礼。”李鸿章微笑着与周馥对望一眼,随后道:“你不在朝鲜督办营务,怎的回刘公岛来了”
“回禀中堂大人,朝鲜大局已定,下官开假回来的。”袁世凯一死不够的回答。
“哦”李鸿章轻轻颌首,觉得袁世凯不温不火,倒是颇为欣赏,便问了朝鲜的一些情况,袁世凯一一对答如流,后来又说及吴辰的事,袁世凯连忙为吴辰辩解,现在吴辰与他是栓在一根线上的蚂蚱,袁世凯又在吴长庆的下边讨差事,再加上二人的交情,当然不会做落井下石的事,袁世凯明白,李鸿章纵然欣赏他,可是这位中堂大人欣赏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几十,就算巴结到了李鸿章,就算是熬资历恐怕也要等头发白了才能独当一面,所谓宁做蛇头不做龙尾,跟着吴辰练兵,他心里倒是更踏实一些。
李鸿章道:“世侄此来,所谓何事”
袁世凯深深的吸了口气,道:“中堂大人,朝鲜大局虽定,但日军一日不撤离,我大清就必须驻兵于彼,日军野心勃勃,中堂大人不可不防啊。”
李鸿章倒是颇觉得意外,这个小子跑到自己这里来,不会为了说这些吧,他的涵养功夫惊人,面色仍是平静如古井老水:“朝廷方面已经下了旨意,令吴长庆继续镇守朝鲜,有长庆在彼,想必能保朝鲜安全无虞。”
袁世凯道:“中堂大人深谋远虑,下官叹服,只是”他话锋一转:“只是驻兵一处,如是日军突然发难,难免会有疏漏,下官以为,分兵驻守更为妥当。”
李鸿章那半阖的眸子微微眯开了一线,眸光一闪,若有所思的顺着他的思路问下去道:“那么依世侄来看,该分兵驻扎在哪里又该调动谁的兵马”
袁世凯这下子倒是颇为后悔了,若是直接说出意图,岂不是图穷匕见早知道这李中堂还是先不见为好,反而该让几个故交去旁敲侧击一下,他现在才醒悟到自己有些虑事不周,可是箭在弦上,也不能不发了,只好硬着头皮道:“下官以为仁川乃汉城门户,这一次朝廷派兵轮向朝鲜运兵,便是以仁川为落脚点,若要分兵,自然是仁川为上。至于调动兵马想必是不必的,下官与庆军左营千总吴辰相交甚厚,还请请”
在李鸿章的注视之下,袁世凯终于是说不下去了,他心里越来越觉得后悔,这番话说出来,不是摆明了吴辰让他前来活动的吗如此心切,更是让人觉得欲有所图。
李鸿章与周馥相视一笑,随后道:“吴辰是吴长庆的那个儿子吗”
袁世凯硬着头皮道:“正是。”
李鸿章不再说话了,袁世凯这点小心眼他哪里看不透,心里立即便明白袁世凯的来意,这小子原来是受吴辰那个二楞子来做说客的,他倒是没有发怒,反而觉得有些好笑,两个晚生后辈,勾结着来打他李中堂的主意,所谓班门弄斧,恐怕就是如此吧。
边上的周馥也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他和李鸿章也是一大把年纪了,什么样的阴谋没有见识过,什么样的风浪没有经历过,偏偏两个半大小子,却跑来毛遂自荐要去驻兵仁川,这意图想必明眼人都能看穿,却还装作一副举荐的模样,这不是拿李中堂来消遣吗
李鸿章抚案不语,沉默了片刻道:“知道了,世侄就先回去等消息吧。”
袁世凯自知铸成了大错,他虽然心思缜密,可是毕竟还过于年轻了一些,缺乏历练,这才有了如今的莽撞,此时见李鸿章态度冷淡下来,也不敢多待,连忙行了个子侄礼,魂不守舍的走了。
待袁世凯的身影消失,李鸿章侧过头问:“务山,你怎么看”
周馥此刻笑了起来:“还能如何,两个小子都是淮军的骨干子弟,心气儿高,总想着建功立业,吴长庆是个缜密的人,自然不会任他们胡来,两个小子在汉城憋屈的紧了,便想自立山头,来个山高皇帝远,他们上面有人护着,是没有经历过仕途羁绊的,便自个儿跑来毛遂自荐,糊弄糊弄昏聩的中堂大人,恐怕现在还指望着中堂大人一纸调令下去,他们好逍遥自在呢。”
周馥这样说,李鸿章也跟着笑了起来:“不知天高地厚,耍弄小聪明,以后早晚要吃亏。”
周馥这时收起笑容,脸色微微一沉道:“中堂大人不妨考虑考虑,把吴辰调回来也不见得是万全之策,倒不如将计就计,放这两个混小子去仁川,继续留在汉城,那里又有日本驻兵,说不定早晚要闹出乱子,在仁川,随他们折腾吧。”
李鸿章微微的点了点头:“此时不急,从长再议吧,对了,立即发电报给长庆,让他仔细观察日军动向,那个吴辰如此羞辱日军,日军沉默到现在,恐怕近来会有大动作。”
周馥面容一肃,连忙道:“中堂放心,周某立刻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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