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五百朝鲜禁军瞧瞧的自东门出城,趁着夜色消失而去,闵成照亲自在东门看着这支奇兵消失在自己眼中,颓然一叹,闵氏最后的考验即将来临了,他心里总是觉得空荡荡的,失魂落魄的带着卫兵回府休息去了。
次日,埋锅造饭、吃饱喝足之后的仁川军开始攻城,王秋亲自带着仁川军官团士兵对西门发起了攻击,只是这汉城毕竟不是小城,城池高阔,又没有火炮掩护,纵然是仁川军官团士气如虹,也只能在城下对着城墙进行散射,一旦靠近,那些城墙上的朝鲜守备兵便箭如雨下,将仁川军官团的士兵阻在城墙外数百米处。
王秋与大胡子商议,没有火炮支援,单靠火枪进攻汉城纵然能夺下这座城门,恐怕伤亡亦惨重,遂决定暂时放缓攻势,只是由人时不时朝着城墙上散射,消灭探出头来的敌人,给敌人造成心理威慑,另一边,则催促后队的炮兵营加快速度赶路,尽早抵达。
大胡子乃是响马出身,攻城略地自然不是他的强项,手下的义州新军团虽然作战经验丰富,也经受过严格的射击训练,只是同样没有攻城的经验。而仁川军官团相比起来训练比之义州新军团更多一些,不过临战经验比之这些前身是响马的义州新军团的士兵要少,经过仁川军官团一次攻城,非但没有摸到城墙,还死伤了十几个兄弟,这让王秋原本的傲气被打消了不少。
到了次日,炮兵营总算是姗姗来迟,这些先进的火炮虽然也是用牛马拉的,只是这朝鲜的道路泥泞难行,是以才慢了不少,王秋与大胡子大喜,立即让炮兵组建炮兵阵地,那炮兵营长亲自带着人去勘测地形,接着与大胡子、王秋道:“二位大人,不知朝鲜城中还有火炮”
大胡子与王秋亦不知城中情况,大胡子问:“问城中火炮做什么”
那营长显得十分专业,将自己亲自绘制的地形图展出来,指了指城外二里处的几个红叉道:“卑职已选定了几个阵地的地点,在城外二里处正好有一处高地,最高达四十米,若是城中没有火炮,这阵地的设置倒是简单,只要有效射程够得着城墙到哪里都成,但若是城中同样也有火炮,就必须将阵地建在高地上了。”
王秋听得云里雾里,道:“是不是在高地上能提高火炮的射程”
炮营营长摇摇头:“这只是极小的一个因素,更大的原因是利用山的反斜面布置炮兵阵地可以防止城内敌军炮击炮兵阵地位置在山的背面时敌军的火炮就难以打到山背面,这等于是给炮兵阵地多了一道屏障,所以卑职才问城内是否有火炮。”
大胡子神色凝重起来,道:“城内的火炮到底有没有还不知道,俄国人上次与闵妃密谋,难保不会留下些火炮,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谨慎些吧。”
王秋也点了点头,炮营营长道:“既然如此,火炮都需运到高地上去,炮营只有五百来人,还要请二位大人抽调些人手过来帮忙。”
王秋道:“这个没有问题,我给你一天的时间,你尽快把阵地建起来,需要什么只管说。”
炮营营长应了一声,便转身要走。
王秋唤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看着你脸生的很。”
事实上炮营与两个团是分开训练的,毕竟火炮射击不可能在城内的军营进行训练,所以吴辰特意在城外建立了一座炮兵营地,炮营营长姓杨,名杨启,从前在洋人炮舰上做过一段时间水手,研究过西洋炮,后来听说吴辰这边高薪招人,便巴巴的赶过来,吴辰让他试了试,果然勉强算是个人才,便让他与洋人教官一道去炮营训练了,平时炮营的官兵极少入仁川城去,王秋自然是没见过杨启的。
西门的闵郑泰此时那绷紧的神经也松懈下来,敌人攻城了几次,并没有起到多大的效果,而城内打退了几次进攻,士气也随之渐高起来,闵郑泰有了信心,又让两千五百名禁军分别布防在西门附近,更觉得万无一失。
又过了一天,隆隆的炮声终于传了出来,大清早,山雾还未散去,炮营营长杨启此时举着指挥刀,高地上五十多门火炮一字排开,远远对准汉城的西段城墙,高声道:“填弹”
杨启一声令下,待命的炮手立即从旁边弹药箱取出西瓜般大小的炮弹,打开后膛,将一枚枚炮弹塞了进去,随后紧闭阀门,蓄意待命。
杨启将眼睛眯成一条线,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而后高举指挥刀继续大吼:“开火”
“开火”
“开火”
传令兵加大音量将营长的命令传遍整个高地,刹那之间,火炮齐发,剧烈的炮声在高地回荡,阵地上到处都是火光和硝烟,轰鸣声响起之后,阵地上的填弹手立即忙碌起来,机械式的退下弹壳,重复着填装炮弹,随后是开火,清理炮管
轰轰西段的城墙仿佛在震动一般,无数的炮弹落在各个城墙段,毫无防备的朝鲜兵一时间被打懵了,在城墙道上乱窜躲避,那轰炸夹杂着城墙上的碎石和模糊的血肉尸首四处溅射,女墙被炸的光秃秃的,城墙道上到处是一个又一个冒着青烟的弹坑,守兵瞬间混乱起来,有的躲在墙跺之后身如筛糠的颤抖,有的往城下逃窜,到处都是碎石、尸体、火光,那原本积攒起来的士气在顷刻之间竟化为了灰烬。
在城楼里休息的闵郑泰被这火炮声惊醒,随后带着一队亲卫出来查看,满目苍夷之下哪里还看得到守兵,只看到无数人纷纷挤在下城墙的楼道处逃命,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仁川的火炮竟这样犀利,一时间竟愣住了。
倒是边上的亲卫在旁提醒道:“大人,这里危险,还是找个地方暂避吧。”
闵郑泰回过神来,这时正好一发炮弹呼啸着飞过来,边上的亲卫惊呼一声,有人跃过来按倒闵郑泰卧倒,炮弹在数米处炸开,爆炸产生的无数碎石立即溅射开来,数枚碎石深深的嵌入闵郑泰的肉里。
“大人,撤吧”亲兵吓得失去了抵抗的勇气,朝着闵郑泰大吼。
“撤”闵郑泰扶着城墙脸色苍白的站了起来,他是绝对不能撤的,能撤到哪里去后面就是汉城,后面就是他的家族,后面有的他的父母妻儿,他绝不能撤。
这个时候,在火炮的掩护之下,城外的仁川步兵随着一阵阵的命令开始展开了攻击,满山遍野的仁川兵呈散开阵型向着西门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