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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日军凶猛

乱臣 楼主大大 6752 2021-03-29 00:55

  左营的大头兵兴奋的拥簇着牛车、马车出了景福宫,径直往营房里去,汉城在朝鲜算是大邑,较为繁华,此时的街道却是冷清无比,这朝鲜人听到炮声、厮杀声哪里敢出来一路上团勇们卯足了劲,所有人胸口都是热血沸腾,速度极快,等回到了大营,吴辰命张有德率一汛人马一百五十人驻守大营,看管营内的财物,随后大喝一声:“李昰应老贼勾结倭人,罪无可恕,兄弟们,带种的随老子去兴宣大院君的府邸。”

  团勇们这下子颇有些迟疑了,不消说,少帅的意思自然是再去兴宣大院君府邸那里干一票,这搬人家财货的事他们是一百个愿意干的,可是这王宫和兴宣大院君府邸不同,汉城如今被分成了两段,王宫在庐江团练的庇护范围内,而兴宣大院君府却靠近乘坐油轮而来的日军军营,当时的朝鲜小朝廷共分裂成两派,一派是闵妃为首的后党分子,一派是李昰应为首的王党分子,这两派相互更迭,最后是闵妃派占了上风,把持了朝政,但汉城驻军因俸米事件发生兵变,杀入了王宫,杀死闵氏集团大臣,捣毁达官显贵的住宅,袭击日本公使馆,杀害8名日本人。日本公使花房义质夤夜逃往仁川。次日大院君李昰应被暴动士兵迎入宫中,掌握政权。

  闵妃在乱兵入宫时,化装成宫女逃往忠州,与朝鲜派在中国的使节金允植联系,敦请清廷出兵,而日本也借口朝鲜人杀死了日本侨民为由,趁机带兵进入汉城,这才有了吴长庆奉北洋水师之命带领庐江团练进入汉城与日军对峙,并且与日军谈判善后之事。谈判很快陷入了僵局,日军条件苛刻,声言要捉拿肇事而躲在王宫的李昰应人等,并且提出了极高的赔偿条款,吴长庆自然不会让日军如愿,日军称要亲自捉拿李昰应,其实就是为了控制朝鲜王宫,进而染指朝鲜的政局,吴长庆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率人攻打王宫,自己把李昰应控制起来,这才有了攻打王宫的一幕。

  日本人占据了兴宣大院君府一带的地区,并且在那里设立了兵营,这也是团勇们顾虑的原因,去兴宣大院君府邸抢劫,那就是等于是在倭人的虎口下夺食啊,虽然甲午战争还未爆发,当时的人还未达到提及倭人便谈虎色变的程度,可是为了抢劫而去与人爆发冲突,说不准还有掉脑袋的危险,那就有些不太划算了。

  吴辰见他们犹豫,大吼一声:“他娘的,李昰应是当代朝鲜王的爹,做过十年的摄政王,府内的财宝并不比王宫的少,夺取富贵只在今夕,老子都不怕,你们怕什么咱们身后有庐江团营三千袍泽,有北洋水师,倭人敢奈我们何杀”

  吴辰这个大少爷都不怕,团勇们倒是激起了血性,疑虑打消,贪婪占据了上风,纷纷嗷嗷叫道:“他娘的,杀”

  兴宣大院君府邸位于汉城西北,日军看到景福宫发生大火并且发出厮杀声之后,正拿不定主意是否出兵干涉,汉城的日军并不多,只有一个大队两千余人,由少佐陆前野夫指挥,同来的还有逃回仁州去而复返的日本公使花房义质。

  景福宫的突发事态也让花房义质与陆前野夫发生了激烈的争吵,陆前野夫极力建议出兵干涉,趁乱对清军发起攻击,而花房义质则坚持不许,对于陆前野夫这个主战派很是不屑,虽然日本国内大力购买战舰,极力训练战争人员,欲图与满清一战,可是毕竟还未做好完全的准备,军事手段干涉朝鲜是下下之策,只会贸然挑起两国的矛盾,提前爆发两国大战,而日本向英国人购买以及自造的军舰都还未交付下水,北洋水师却已经打造了一支数量庞大的舰队,此时开战,不啻于引火,更何况远东地区是俄人与英人的利益攸关所在,就算日军战胜了北洋水师,接踵而来的将是俄罗斯远东舰队的威胁,是以,花房义质以公使的身份极力压制着这名不知天高地厚的少佐,无论如何也不松口。

  拂袖而去的陆前野夫双目尽赤,握紧着拳头,看着东南方向景福宫的大火在夜幕之下跳跃忿忿不已,可是这一次出兵,军部的命令是一切听从花房义质公使的指令行事,他极力与花房义质争辩,却也不敢擅自行动。

  这个时候,一名日兵急匆匆的过来禀告:“少佐,有一队清兵往兴宣大院君府邸去了,上野中尉请少佐示下。”

  陆前野夫闻言更是大怒,急匆匆的跑回花房义质的住处。花房义质正在撰写一份朝鲜形式的报告,见陆前野夫去而复返,立即板起了脸,他算是一名资深的内阁官员,对于军部的骄横早就不满了,如今一个小小的少佐催逼着他这个公使出兵,已经让他很是烦厌,好不容易把他打发走,想不到这陆前野夫又回来了。

  “一队清军向兴宣大院君府邸去了,支那人的意图已经非常明显,他们是在向帝国挑衅,请花房君立即作出反应,阻挡这一队清兵,最好”陆前野夫眸光一抹残忍划过,握了握拳头:“最好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并且将事态的恶化全部推向支那人一方,趁机驱逐汉城的支那人,取得汉城的主导权。”

  花房义质闻言大惊,搁下了笔默然的背着手在烛光照耀下的住处来回走动。

  “支那人的意图到底是什么如此高调的挑衅日本帝国于他们有什么好处难道北洋水师一改从前的软弱,欲图挑起事端提早与大日本帝国全面开战吗”

  一个个疑问接踵而来,他哪里知道这些清兵只是想去兴宣大院君府劫掠的,作为一名精于算计的外交官员,他自然是往深层度去想原因。

  一个念头从花房义质的脑海中划过,他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他最担心的倒不是清廷的态度,这些年来,日本方面与清廷交涉时一直咄咄逼人,往往能逼迫清廷退让,可是一直软趴趴的清廷却突然硬了起来,还硬了个一柱擎天,连日本军营势力范围内的兴宣大院君府都敢下手,难道是背后有俄国人的支持

  花房义质的顾虑并不是空穴来风,这一段时间清廷与俄罗斯人正处在蜜月期,英国人欲图染指朝鲜、东北的利益,遂支持日本扩军以此来挑衅清廷,而俄罗斯一直认为朝鲜与东北是俄罗斯人的势力范围,对英国人的马仔日本人忌惮颇深,是以与清廷走的很近,说白了,这朝鲜的内乱牵动了许多大国的心思,俄罗斯人支持满清,英美支持日本,双方都希望染指这片十九世纪末期还未沦陷的处女地。

  花房义质口里喃喃念了一声:“难道俄国远东舰队已经出海了”

  这一句话说的极轻,等待公使抉择的陆前野夫听不清楚,以为是公使在与自己说话,摸不着头脑的道:“什么”

  花房义质充耳不闻,停住脚步靠在办公的长桌上,半阖着眼睛用指节敲打着桌面,如果是这样,那么一切都可以解释的通了,俄国远东舰队出港意图干涉朝鲜,那些支那人听说俄国出了兵,便想着法子扩大事态,寻找战争借口,以期望联合俄国人在朝鲜与帝国发动一场战争,一劳永逸的解决朝鲜问题,否则以花房义质的理解,平时日本不去挑衅支那人就已不错了,支那人挑衅日本人,他们有这胆吗除非背后有人撑腰。

  “绝不能让支那人得逞。”花房义质咬牙切齿的大吼一声,让一旁笔挺站立的陆前野夫更是摸不着头脑,花房义质已经扭过头来,一双锐利的眸子落在陆前野夫身上:“陆前少佐,你跟我一起去兴宣大院君府遏制事态恶化。”

  “什么”陆前野夫一脸的不可置信,随后便是勃然大怒:“遏制事态恶化花房君,军部把我调到这里来,不是为了遏制事态恶化的,面对支那人的挑衅,我们应该反击。”

  花房义质怒道:“陆前少佐,请你记住,朝鲜问题不是军事手段能够解决的,这是政治问题。”

  “可是”陆前少佐恨声恨气的还想争辩,花房义质已经长吁了一口气摆了摆手:“不要争论了,内阁委于了我全权处理朝鲜事务的权利,那么这件事就由我来处理吧。”

  花房义质感觉到了陆前少佐的滔天怒火,可是他又何尝不愤怒呢一直以来,从台湾到到朝鲜问题,帝国方面都是咄咄逼人,占尽了主动权,如今却要忍气吞声,别说是陆前这个武夫,花房义质也是一腔的怒火。

  暮色下的兴宣大院君府前的大街上交火声不断,一支小队三十余人的日本兵躲在沙垒之后,抵抗着迎面而来不知多少数量的团勇,这个时期日军与清军的武器配备差不多,庐江团练的装备由于沾了后期淮军与北洋水师的光,都是清一色的英国的马梯尼和德国的老毛瑟后膛火枪,少部分人用的是江南制造局仿造的快利枪,而日军也大多数是英、美进口的枪械,只是在这个时候,日军的素养便体现了出来,虽然只有三十余人躲在沙垒之后固守,但是在一波波团勇的攻击下并没有退却,反而愈战愈勇,反观庐江团练左营这边,往往是组织了一起突击,还未进入日军的射程便有人退下阵来,气的吴辰恨不得拿腰间挎着的那柄腰刀砍掉几个脑袋。

  “他娘的你们这群软蛋,吃老子的粮,用老子的饷,再不效死力老子要动手杀人了。”怒火三丈的吴辰在后面骂娘,眼看到一队团勇又退了下来,更是怒不可遏,抓住带队的王秋褂领子:“你做什么吃的,咱们左营两汛人马三百多人拿不下倭狗一个小队,再拿不下来,老子活刮了你。”

  夜幕中的王秋一脸的委屈:“少帅爷,小的也不想啊,倭狗躲在沙垒后面放冷枪,咱们冲近前去不是给人做肉弹吗依我看,咱们还是撤了吧。”

  “撤”吴辰推了王秋一个趔趄:“既然来了,老子就没打算活着撤回去,操他奶奶的,你他娘的带一队人在后头督战,老子亲自领着兄弟们去冲。”

  “不可啊”王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哪里有个当兵的样子,听到吴辰要亲自带队去冲,更是眼泪花子夺眶而出,声音哽咽着道:“少帅爷,您可是老爷的命根子啊,您不能冒险的啊,若是有个什么闪失,俺回去怎么给老爷交待啊”

  边上的王志进也在抹眼泪:“是啊,是啊,老爷就您和二少爷两柱香火,有个闪失,咱们吃罪不起啊。”

  “我草”吴辰算是彻底的服了,这哪是当兵的啊,难怪这左营的战力如此不济,这营里当官的都他娘的是家仆出身,临战之际还哭起来了,他骂骂咧咧的道:“那你们两个带人去冲,老子带亲兵在后督战。”

  “这更不成啊”王秋听到少帅让自个儿带队去冲,哭的更是差点背过了气去:“小的不是还要照料着少帅吗若是小的殉国了,那些粗笨的人谁有小的这般贴心知少帅爷的冷暖啊,少帅爷啊,您可不能把老仆往火坑里推啊,老仆自小就给您把尿嗬屎来着”

  王志进也哽咽着嗓子道:“是啊,是啊,少帅爷,您穿开裆裤的那会儿就爱骑在小的背上玩呢,小的若是中了流弹,将来谁给您鞍前马后照应着啊,老爷把我和王秋、有德支到左营来,不就是指望着咱们护着少帅爷么咱们一个都不能死”

  吴辰觉得脑袋有些晕沉沉的,不由得大骂一声:“这打的什么狗屁仗”

  “是啊,是啊。”王秋在边上不知好歹的应着:“这仗不打也罢,咱们还是回吧,营里谁不知道少帅爷神勇无比,何必要找几个倭人来下刀子呢。”

  王秋不说还好,一说倒是撩起了吴辰的火气:“老子还不信了,五百多团勇拿不下三十人的倭狗,他娘的,老子亲自来冲。”他抽出佩刀,大喝:“带种的兄弟就跟着老子去冲,杀一个倭狗赏银三百两,临阵脱逃的砍了。”

  王秋和王志进不敢劝了,身边的王二蛋傻乎乎的响应:“跟着少帅爷冲啊,建功立业啊,报效朝廷哇”

  那些胆小如鼠的团勇们畏首畏尾的端着火枪磨着洋工,听到少帅亲自带队,还有三百两银子的赏银一下子来了精神,再听到后面一句临阵脱逃者砍了脖子不由得一寒,至于王二蛋的报效朝廷他们是没有听进去的,权衡了利弊,兵油子们觉得还是向前冲还是挺安全更值当一些的,是以嗷嗷的齐声大吼:“杀倭狗啊”这阵仗,当真是排山倒海,倒颇有些斯巴达三百勇士的劲头。

  “少帅,等等我。”王秋、王志进两个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一边还说:“哎哟,那个王二蛋,还不快护着少帅,别让少帅给磕着”

  吴辰先是冲的最快的,听到身后的王秋、王志进的话,差点儿一口气没有喘上来,速度不由得就慢了几分,后面的王二蛋便赶了上来,结果涌上来的越来越多,倒是把他挤在了人潮之中,这种冲锋毫无技术可言,都是一窝蜂的向前冲,若不是那正前方沙垒后的日军实在太少,恐怕这三百多人早就完蛋了。

  “砰砰砰”枪声大作,日军一开始时看到这么多团勇冒了出来吓了他们一跳,可是这些团勇冲锋了几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哪里知道这一次来的是真的,一阵枪响过后,上野一郎中尉猫着身子从沙垒中探出身来,看到对面的街上黑压压的全是人,冲在最前的几个被击中倒在地上,其余的人仍是没头苍蝇的往这边冲,这才意识到这些支那人动真格的了。

  这个时候一颗子弹嗖的一声从上野一郎的耳畔划过,上野一郎全身一寒,忙将脑袋缩回了沙垒之后,口里大吼:“射击”

  “砰砰砰”重赏之下的团勇开始有一部分人蹲在街旁朝着沙垒射击,弹压住了日军的火力,在这些人的掩护之下,其余人脚步不停,疯狂的往沙垒方向靠近,一个倭狗三百两银子,三百两哇,这些银子在庐江能买十几亩良田,干了这一票就算是小富之家了。

  沙垒后的上野中尉眼看抵不住了,非但没有胆怯,反而拔出指挥刀冒出沙垒:“玉碎”

  “玉碎”日本兵们一齐大吼,在这夜幕中很是悲壮,随后退下子弹,便是挺着刺刀与冲上来的团勇战作一团。

  日军的彪悍让人倒吸了口凉气,第一次面对面亲历战场的吴辰早就吓得脸色惨白,好在庐江团练一方人数占了极大的优势,吴辰放慢了步伐,缩在了人群之后,口里却在大吼着:“兄弟们,杀啊,报效朝不,升官发财只在今日。”

  “杀”兵油子们也激起了血性,当然,他们对那三百两赏银更感兴趣一些,一会儿功夫,那冲锋的人潮便一个个越过沙垒将日军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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