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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七章 收服辽东

明朝伪君子 贼眉鼠眼 4798 2021-03-29 00:55

  圆圆滚滚的坛坛罐罐确实可爱,桌案上一字排开颇具喜感。

  杨一清的脸色却渐渐发绿,直着眼怔怔盯着坛罐,久久不语。

  秦堪自知这种做法委实有点缺德,又急忙补充道:“这事儿不是我干的,是我一个不争气的手下,我已狠狠责罚过他。”

  杨一清呆了半晌,苦笑摇头道:“秦大人,你打算用它们做什么”

  果真是谦谦君子,挖人祖坟这么严重的事,杨一清半句重话都没说。

  “自然用来对付李杲。”

  “王师堂堂正正举而击之不好吗”

  “杨大人,你我初见,或许你对我不大了解,我从来就不是堂堂正正的人,再说,请都请出来了,总得请祖宗们办点事再回去吧”

  战鼓轰然擂响,这一次秦堪占据了优势兵力,不仅在人数上超过了李杲,其中更有名震天下的朵颜骑兵。

  反观李杲大军,自从杨一清的两万宣府边军出现后,李杲大军的士气便一落千丈,原本一万朵颜骑兵的初次冲锋就带给他们沉重的压力,若非秦堪适时收兵,恐怕大军前部已被朵颜骑兵突破了,此时又来两万宣府边军,对秦堪来说是如虎添翼,对李杲大军来说却是雪上加霜。

  军队没了士气,是一件很要命的事,士气这种看不见摸不着,却是支撑军士厮杀拼命的精神力量,历朝历代不乏几十个人追着上千人漫山遍野跑的荒诞事迹,一旦没了士气,人再多也不济事,恐惧战胜了斗志,根本不会在乎自己有多大的战力和胜算。

  这种事情秦堪曾经亲自经历过,今日的李杲也尝到了同样的经历。

  战鼓擂响,秦堪大军缓缓压上来,步兵执盾走在第一排,第二排为长枪长矛兵,以盾为掩护不紧不慢地走在后面,长枪兵的中间行距里布满了一个个的弓箭兵,搭弦张弓边走边看着队伍外打着令旗的传令官,只等一声令下便待万箭齐发。

  朵颜卫的一万骑兵在两翼间策马来回奔走,整个队伍呈半弧阵型一步一步朝李杲大军走来,整齐的脚步声轰隆如雷声,重重地敲打在辽东诸将士的心坎上。

  大军压上来的那一刻,辽东军全乱了,那种如泰山压顶般的沉重压力令所有人呼吸粗重,有种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不少军士扔了兵器扭头便跑,被赶上的监军压阵旗官一刀劈翻,杀了一个两个,却仍无法制止己方将士的士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泄千里。

  李杲脸色铁青骑马立于中军,看着远处慢慢压过来的大军,再看看自己这边毫无斗志的将士,心头渐渐笼罩了一种深深的绝望。

  原本尚可一搏的战事,随着宣府两万大军的加入而完全倾斜,对方也是边军,还有京中精锐勇士营,还有名震天下的朵颜骑兵,这一仗怎么打

  历经百战的李杲陷入了巨大的矛盾之中。

  换了平日,事不可为便撤,保存实力为重,可是现在,往哪里撤天下虽大,却已无他李杲的立锥之地了。

  战鼓隆隆如山崩地裂,听在秦堪大军耳中是催人进击的军令,听在辽东军耳中却是地狱收魂的丧曲,队伍越来越乱。

  “总帅,降了朝廷吧莫再执迷不悟了”张玉在李杲马下苦苦哀求,神情一片绝望。

  沈阳卫指挥使崔鉴恶声道:“降了朝廷就能活命吗张玉你昏头了这些年来咱们在辽东干过的事情,哪一桩哪一件不是杀头的大罪,朝廷纵然再大方,也断然不会宽恕我等的罪孽,总帅,拼死一搏才是道理,杀出一条血路往北去,鞑靼小王子伯颜猛可不会拒绝我等投诚”

  张玉怒道:“崔鉴,你这是害人害己北投鞑靼是你的想法,你问问咱们万千将士愿不愿意且不说有负朝廷,有负皇恩,你拍着胸口问问自己,对得起你世世代代列祖列宗吗将来你死之后,你崔家祖坟容不容得了你这叛我大明的罪人跟他们埋在一起你崔家远在河南的宗祠族谱里,你的名字还有没有资格列在上面,崔鉴,投了鞑靼。你从此便是无根的孤魂野鬼,祖宗不认你,宗族不认你,乡亲族人背后戳你的脊梁骨,这样活着,比死好到哪里去”

  一席话说得崔鉴哑口无言,脸色憋得通红却无力地垂下头,不再说一句话。

  李杲浑身一震,张玉这番话显然说到了他的心里,投了鞑靼。李家的列祖列宗还会认他么死后连祖坟都入不了,自己的名字从族谱上永远划去,并引以为李家最大的耻辱,突围而去又怎样做一个背叛祖宗,族人唾弃的叛徒,从此憋屈活在异族人的颐指气使之下,仰其鼻息苟且存活诚如张玉所说,这样活着,比死好到哪里去

  如今的大明,宗族仍是深入人心的坚实后盾,是乡人的精神寄托,背叛大明便意味着背叛了宗族,这样的决定不是能够轻易便下得了的,纵是十恶不赦之人,他可以屠千杀万,可以杀人放火,却唯独不敢叛国背宗。

  “总帅,降了朝廷吧纵然被朝廷一刀杀了,死后咱们的宗族至少能够纳尸收魂,尚有资格进祖坟为安,死也死得安心,投了鞑靼,咱们可就真的生不如死了”张玉跪在李杲马前痛哭流涕哀求。

  李杲深吸了口气,缓缓环视一圈,见部下众将领一脸灰暗颓丧,显然张玉的这番话也说进了他们的心里。

  将领都没了斗志,何况下面的军士

  李杲惨笑数声,张嘴正要说话,对面的战鼓声却忽然变得急促起来,军阵行走的速度也渐渐变快,两侧的朵颜骑兵更像两朵急速席卷而来的乌云,黑压压的已顶到辽东军的前阵弓箭射程边沿。

  张玉脸色一变,急道:“总帅速下决断,秦堪已下令进攻了”

  李杲脸颊剧烈抽搐不已,眼珠充血已瞪得通红,手中的马鞭不停地举起又放下,内心挣扎万分。

  双方弓箭射程的边沿,急促的战鼓声戛然而止,秦堪大军的脚步也忽然停下。

  这个举动令辽东大军惊恐之余却满头雾水。

  一骑快马从秦堪中军飞驰而出,马上骑士手里拎着几个坛罐,策马奔到两军之间的草地上,吐气开声大喝道:“辽东都司总兵官李杲可在奉钦差大人将令,请李杲出来答话”

  一连说了三次,辽东军前阵一阵熙攘,中央部分忽然分出一条道来,李杲浑身披挂,策马面无表情地静静伫立在阵前。

  骑士打量了他一阵,道:“秦大人有令,查辽东都司总兵官李杲横行跋扈,杀民冒功,任内多有不法事,今日竟敢举辽东之兵对抗朝廷,此举已是谋反犯上,罪在不赦,秦大人有令,李杲速速下马就擒,勿使损我大明边军将士,钦差承诺,可赐九族不诛”

  李杲闻言不住冷笑,心中如何惶恐不安却不足为外人道。

  辽东军又是一阵骚乱,来人的话大家都听到了,这分明是钦差大人给李总帅下的最后通牒呀,人家是代表朝廷代表皇帝的钦差,跟钦差打仗,岂不意味着背叛朝廷,杀官造反

  军士们都是世袭的军户,杀鞑子他们敢,可是造反,他们真不敢。大明的皇威君权已深入人心,寻常军户人家,只要没被逼得活不下去,谁敢跟真龙天子叫板

  听着身后的大军越来越乱,越来越多的人扔下兵器抱头蹲在地上,李杲的表情也越来越绝望。

  马上骑士见状厉声喝道:“李杲,秦大人的话已说到了,此时不降,更待何时难道你真铁了心背叛朝廷,犯上作乱么”

  李杲满头大汗,艰难地张开嘴:“我我”

  马上骑士忽然举起手,朝他晃了晃手中几个坛坛罐罐,暴烈厉声大喝道:“李杲,大势已去,顽抗无益,你降是不降”

  身后数万大军仿佛得了指令,山崩海啸般齐声喝道:“降不降降不降”

  辽东大军顿时大乱,阵不成阵,军不似军。

  李杲骑在马上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却觉对方手上拎着几个坛坛罐罐颇为奇怪,强打精神凝目瞧去,发现这几个坛罐依稀有几分眼熟。

  定定瞧了许久,李杲浑身一震,面若金纸而汗出如浆,身子一滚竟从马上直接摔落地上,不仅如此,还扑通朝对方重重一跪,以头抢地嚎啕大哭。

  “降了我李杲降了这他娘是谁出的主意你们不得好死祖宗啊”

  攻心之策奏效,秦堪兵不血刃拿下了李杲,拿下了辽东三万大军。

  失去斗志心神恍惚的辽东将士们纷纷抛下手中兵器,以百户为单位抱头走到对面,由朵颜骑兵和宣府边军监管,秦堪的八千仪仗和麾下锦衣校尉则分队而出,缉拿辽东都司一干官吏将领,收降事宜进行得井井有条。

  一骑快马载着秦堪的奏疏,飞快向京师奔去。

  辽东之乱已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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