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寺,方丈室。
高田礼正和一位年约三十岁左右的大和尚品茶。
那和尚长得身量高大不说,整张脸上也是剑眉星目、明眸皓齿,可谓是一等一的美男子。
他正是鸡鸣寺现任方丈德求大师,也是金陵远近有名的大师,先前是清庐寺的住持,后因为对佛经有独到的理解被宁王赏识提拔成了鸡鸣寺的方丈,同时总理江南所有寺院僧尼。
德求和尚:“高居士,你似是有些心神不宁啊,不知有何烦扰,能不能与贫僧说一说?”
高田礼:“世上哪有无烦忧的人,可与人说者不过十之一二。”
德求和尚:“高居士这是不信任贫僧啊。”
高田礼瞥了德求和尚一眼:“那要你看能不能撑过去了。”
德求和尚:“为什么要撑,他想知道什么就告诉他好了,贫僧相信到时候他反而会巴不得忘掉他所听到的。”
“也随你,不过要知道分寸,别玩砸了。”
说完高田礼转身就走了。
……
不多时,一队甲士闯了进来,直接把德求和尚给带走了。
到了刑部大堂,德求和尚还真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于从恩对此相当满意,当然他也发现这个和尚是有备而来,肚子里有些秘密并不打算吐露。
不过,这个并不重要,有些事情于从恩早就查到了,只是还不是揭露的时候。
退堂之后,于从恩立即回了钦差行辕,他要抓紧把今天审出来的案情,连同证据都写进奏折里,用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他必须抓紧时间,在宁王那边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完成这件事。
这件案子迁延日久、影响甚巨,如果不能妥善处理,那么将对大明朝造成极大的动荡。
更何况,江南这边还伏着一条完全捉摸不透的潜龙。于从恩不得不慎重,奏折已经写了七八遍,每一遍都不能让他满意,直接就着烛火烧了。
于从恩抬头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经接近凌晨了,他感觉不能再拖了,立即匆匆写了一封简单扼要的奏折,叫来管家吩咐道:“你去把佑年叫过来。”
“知道了,老奴这就去叫公子。”管家转身就要出去。
于从恩:“慢点走,顺便把李幕遮叫过来。”
管家点点头,平复了一下呼吸,步伐放慢像平常一样离开了。
……
与此同时,李幕遮他们在钦差行辕的一个客房里,也正在开会。
与会的,除了汤不够之外,全部出勤。
李幕遮作为掌柜的率先发言,并奠定了会议的基调。
“案子好像被于大人审得差不多了,应该没我们什么事情了,那我们是就这么回京城呢,还是在金陵再看看?”
顾青瓷:“事情还不明朗,要不再等等看?”
汤够:“我无所谓,当家的怎么说就怎么做呗。”
宁小鱼:“就这么走了,总感觉不爽啊。”
李幕遮分析道:“案子之方面,我们确实帮不上什么忙了。接下来就是于叔叔跟宁王那边的角力了,谁胜谁负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倒是我们继续留在金陵,有可能成为双方冲突的牺牲品。”
顾青瓷一听有危险,顿时转了态度:“那我们就回京城。”
宁小鱼:“那汤不够怎么办?”
汤够:“管那个叛徒干什么?”
沐堂堂:“其实现在走不走,也由不了我们做主。”
李幕遮点头:“估计于大人可能会有什么事情让我们去做,高田礼也不会让我们轻易离开金陵。再者说,我们被高田礼坑了那么多次,还没报仇呢。”
汤够咬牙:“怎么报仇?”
宁小鱼眨了眨眼睛,说道:“要不埋伏在高田礼家门前,打他闷棍。”
顾青瓷:“他是宁王的谋士,你难道想埋伏在宁王府门前?”
李幕遮:“这倒是个好主意,小鱼儿你去吧,我支持你。”
宁小鱼白眼:“当家的,你当我是真傻吗?”
汤够:“要不我去?”
李幕遮:“看到没,这才是真傻。”
汤够不满了:“当家的,你这么说就过分了吧。”
沐堂堂笑着说道:“确实过分了,这种事知道就好了,为什么要说出来。”
汤够没想到沐堂堂也会这么说:“啊,连糖糖你也这么说,好伤心。”
顾青瓷:“那我们接下来该干什么?”
李幕遮考虑了一下:“这里确实不是久留之地,过不了几天这里肯定是狂风暴雨,留在这里太危险。”
汤够:“你们是不是担心太多了,我感觉钦差已经掌控局面了,宁王肯定不会怎么样,但是高田礼是不是要被抓起来审判啊。”
李幕遮不得不泼冷水:“现在这点罪状还真的未必能拿高田礼怎么样。”
顾青瓷:“不会吧。赈灾粮的案子,牵涉这么广,皇帝又那么重视,应该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去吧。”
宁小鱼也道:“刚才于大人案的时候,那些官不都说是受了高田礼的胁迫吗?”
沐堂堂:“这个案子能不能顺利了结,关键不在高田礼,也不在于叔叔,而是在京城。”
汤够:“皇帝难道不想平息江南这边的民愤?”
李幕遮知道沐堂堂的猜测,解释道:“你们难道忘了谭吾范?”
顾青瓷:“他不是已经被革职查办、永不叙用了嘛,还能蹦起多大浪花来?”
宁小鱼:“你真笨,当家的,肯定说得是京城肯定有别的大官跟这件事有关系。”
李幕遮:“小鱼儿真聪明。”
宁小鱼得了夸奖,顿时笑靥如花。
汤够:“小鱼儿,你还真是好哄,这种毫无水平的夸奖都能笑成这样。”
李幕遮:“非得笨得像你们两个这样,想夸都没地方可夸?”
顾青瓷:“……”
汤够:“……”
李幕遮:“就这样吧,我们现在去向于大人辞行,天一亮我们就离开金陵,免得被卷进去。”
这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
“李公子,我家主人请你过去。”
顾青瓷听出来了:“是于大人的管家。”
宁小鱼过去开了门,果然是于管家。
沐堂堂问道:“于叔叔只叫他过去吗?”
管家点头。
“正好,可以跟于大人辞行。”
李幕遮示意大家安心,然后眼着管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