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的父汗,皇太极略微沉吟了一下,才缓声道:“父汗,既然事情已经定下来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兵”
略微沉思了一下,努尔哈赤苦笑着摇了摇头,颇为无奈的道:“本汗的身体现在还没好,不要说骑马领兵,就是下床走动一下都成问题。大夫说大概一个月才能痊愈,怎么也要等到本汗痊愈了再说。上次沈阳之战,八旗子弟士气也有些低落,这一个月也好恢复一下。”
缓缓的点了点头,皇太极把自己心里那个想法压了下去,就在刚刚他曾想到,自己的父汗既然不能领兵,自己是不是可以请求这次由自己带兵去。只是刚刚产生这个念头,皇太极就迫不及待的压了下去,不是因为自己的能力。他对自己的能力一项都有信心,只是如果努尔哈赤对自己产生了什么不好的印象,以后就有些难办了。
努尔哈赤这边已经拟定了计划,在辽东巡视的孙承宗也离开了左屯,此时他已经来到了广宁城外。
看着一边的左良玉,孙承宗淡然的笑了笑,这位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将军,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孙承宗知道这位可没有看起来这样粗鲁。反而是一位非常心细的将军,这倒是和辽东经略熊廷弼比较像。外表看起来比较粗鲁,脾气也很暴躁,不过心里却非常的有想法。
广宁城的城门缓缓打开,里面的人还没有出来,在沈阳城的方向飞快的跑来一匹马。马上端坐着一个大明的士卒,全身都是灰尘,看起来已经非常疲累了。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个人的身上,站在孙承宗身边的尤世功带着人把孙承宗围在中间,一脸谨慎的看着飞马过来的人。尤世功的手已经握住了刀柄,目光紧紧的盯着马上的人,一脸的沉着。
那人的马还在向前奔驰着,护在孙承宗身边的人已经上去拦截那个人了。端坐在马上的左良玉一马当先,手里拿着厚背砍山刀,紧紧的盯着来人。似乎觉察到了这边的危险,那人身子下面的马匹猛地一停,前蹄高高的扬起,顿时尘土飞扬。
骑着马的士卒似乎没有坐稳,身子一歪就从马上摔了下来,士卒的反映还算机敏,双手抱着肩膀向一边滚了出去。一边的士兵顿时冲上前去,拉住受惊的马匹,有几个人则是奔着那个躺在地上的士卒去了。
看着被押到自己身边的士卒,孙承宗心里猛地一沉,这个人看起来非常的疲惫,盔甲上还有鲜血,显然是刚刚经历战斗。看了一眼身边的尤世功,孙承宗沉声道:“让人拿点水来”
清水入腹,那人似乎好了不少,看着面前的孙承宗就想要跪下行礼。
伸手拉住他,孙承宗缓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沈阳城出什么事情了”听到孙承宗的话,站在一边的人都是神情一紧,全都颇为担忧的看着士卒,眼光非常的急切。
士卒似乎有些紧张,不过也知道周围的这些人全是将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缓缓的说道:“大帅,小的是贺世贤贺将军的亲兵,是贺将军派我来的”
“怎么了难道沈阳出来什么事情”孙承宗还没有说话,一边的尤世功马上拉住士卒大声的问道。要论关系,在场的这些人之中,尤世功和贺世贤最是亲密,虽然没有一个头磕在地上,八拜结交,可是却也是曾经无数次的一起出生入死。此时见士卒提到贺世贤,尤世功自然是最担心。
“回将军,沈阳城没有出什么事情,昨天夜里,贺将军带着我们夜袭沈阳前卫。经过一晚上的激战,歼灭了驻守在沈阳前卫的五千建奴,收复了沈阳前卫。此时我们有四千兄弟驻守在那里,贺将军已经到辽阳去搬兵了,又派我到这里来找大帅。贺将军希望大帅赶快回到沈阳,部署沈阳前卫的事宜”士卒脸上带着兴奋的看着孙承宗,虽然很是疲累,可是看到出来士卒很激动,显然还没有从那场战役里面走出来。
听了士卒的话,所有都是面露喜色,一边的尤世功更是兴奋的叫了起来。可是当众人看到孙承宗的脸色之后,全都不在说话了,尤世功脸上的笑容也渐渐的收敛了起来。
此时孙承宗的脸色非常难看,一句话也不说,阴沉可怕。在孙承宗身边这么长时间,尤世功第一次看到孙承宗如此神态,他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阴沉着脸半晌,孙承宗慢慢的转过身,看着一边的熊廷弼,沉声道:“飞百,去和广宁的守将解释一下,就说沈阳有战事,老夫不能过多的停留。下一次在来巡视广宁,让他做好准备”
时间不长,熊廷弼便走了回来,孙承宗看了一眼左良玉,语气低沉的说道:“左将军,你是个人才,老夫记住了。以后如果有机会,本帅自会提拔重用,左将军放心。”
对着孙承宗一抱拳,左良玉大声的说道:“多谢大帅栽培,卑职感激不禁。”
对着左良玉点了点头,孙承宗没有犹豫的走上了马车,回过头对尤世功吩咐道:“回沈阳”
走出去很远,尤世功才小心翼翼的来到熊廷弼的身边,颇为担心的问道:“熊经略,贺总兵不是立了大功吗大帅怎么好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卑职也听大帅说过,如果能够收复前卫,就能将沈阳前卫和沈阳城还有沈阳中卫构建城掎角之势。到了那是时候,进可以进攻铁岭,退可以防守。怎么贺将军收复了沈阳前卫,大帅像是要杀人一样”
苦笑着摇了摇头,熊廷弼沉声说道:“虽然是大功一件,报道朝廷那里也是大功一件,可是这样的做法却是非常的不妥。身为一城之守将,在没有大帅的军令之下就私自离城,如果这是建奴的诡计,沈阳城有了什么闪失,不光是贺将军会被杀头,大帅也会落一个治军不严的罪名。”
听着熊廷弼的话,尤世功只能摇着头苦笑,看来这次贺世贤真的有麻烦了。也不知道孙大帅会怎么处置贺世贤,不过尤世功知道,孙承宗是不会杀了贺世贤的。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皮肉之苦肯定是躲不过的。
一行人也没有耽搁,很快就回到了沈阳城,出城迎接的自然是处在兴奋中的贺世贤,站在贺世贤身边的一身戎装的赵率教。
没有理会熊廷弼,孙承宗也没有下车,直接进入了沈阳城。留下的就是莫名其妙的贺世贤,和同样不知所谓的赵率教。来到尤世功的身边,贺世贤颇为担心的问道:“怎么回事大帅怎么这个样子”
颇为玩味的看着贺世贤,尤世功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你自求多福吧”
看着一脸得意的尤世功,贺世贤恨不得把他拉下马来,狠狠的揍一顿。可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现在还不是时候,下次一定找个机会揍他一顿,狠得。
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孙承宗并没有大发雷霆,而是先联系了辽东巡抚杨涟。在得知事情的经过后,孙承宗知道沈阳前卫真的收回来了,有重新安排了一下兵力部署。然后孙承宗犒赏了所有参加这次袭营的士卒,抚恤了死去的士卒家属。有功的赵率教也被孙承宗提拔为了游击将军,只是沈阳总兵贺世贤却没有得到什么封赏。在过后的几天里,贺世贤在军营喝酒被孙大帅当场抓住了。
为了严肃军纪,孙大帅没有徇私枉法,对自己心爱的将领给与了严惩。按照军规,贺世贤被打了四十军棍,由孙承宗亲自监刑。
在这之后,孙承宗颁布了严肃军纪的命令,从上到下,无论是谁,只要触犯了军纪一律严惩不贷。孙承宗这条命令,没有任何人有异议。所有人都知道贺世贤是孙承宗最器重的将军,本身又是沈阳城的将军,还是二等忠勇伯。这样的人孙承宗都是严惩不贷,更不说别人了,一时间沈阳城的军纪为之一变。贺世贤恐怕也没有想到,自己被打了一顿,居然还有这样的效果。
辽东的局势似乎平稳了下来,建奴虽然丢失了沈阳前卫,却没有报仇的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沈阳之战吓到了。辽东的明军也没有什么动作,孙承宗在等待天启皇帝的圣旨,改革军制,建立骑兵。建造新的战船,创建新的水师,钱都已经准备好了,可是天启皇帝的圣旨还没有到。
孙承宗自己明白,天启皇帝虽然信任自己,可是不可能允许自己掌管这笔钱。那样的话,辽东就和藩镇差不多了,天启皇帝是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在这之后,似乎所有人都在等待,建奴在等待,孙承宗同样在等待。
天启元年,四月初一,宜婚丧嫁娶,忌动土搬家。
将手中奏折放下,揉了揉发胀的额头,天启皇帝将目光看向了一边的陈洪,沉声道:“杨鹤那边的事情已经料理的差不多了,该查的也都查清了,这是他上的奏折,朕已经看来,就按上面说的办送到司礼监加印吧”
看了一眼陈洪,天启皇帝轻轻的叹了口气,沉声道:“拟旨”
内阁一直都是非常繁忙的地方,自从内阁里剩下刘一璟一个人之后,这里就显得有些冷清了。可是天启皇帝下旨任命刘一璟为内阁次辅之后,这内阁再一次繁忙了起来,不过大多都是来套关系的。
刘一璟对这些人没有什么好感,自然也不怎么待见,每天内阁里的事情全都压在他的身上。原本几个人处理的事情,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做还不能出纰漏,自然是忙的要命。
“大人,外面来了一位公公,说是来传旨的”一个内阁的书吏缓步的走进房间里,对着正在忙碌的刘一璟施了一礼,恭敬的说道
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看了一眼书吏,刘一璟沉声问道:“人到哪里了”
“回大人,已经在门口了”书吏恭敬的回答道。
缓缓的站起身,刘一璟向外面接了出去,虽然他现在是内阁次辅,可是还没有胆子怠慢天启皇帝的圣旨。
当看到迎面走来的陈洪,刘一璟就是一愣,陈洪在皇宫里的地位非常的高,能够劳动他亲自来传旨的事情,恐怕也不是什么小事情。
看到迎面走来的刘一璟,陈洪便站住了,等到刘一璟来到身边,陈洪才面无表情的说道:“刘大人,接旨吧”
撩衣服跪倒在地,刘一璟大声的说道:“臣刘一璟恭请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缓缓的将怀里的圣旨展开,陈洪大声的说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辽东一案,牵连甚广,朝中多位官员下狱,其人罪不可赦。然朝中不可无官,特命内阁拟旨,擢升高宏为工部左侍郎,熊文灿为兵部尚书,钱龙锡为礼部尚书。户部尚书吴亮嗣、刑部尚书官应震,为人正直,颇有才干,准许入内阁行走。都察院左都御史杨鹤,为官清廉,为人正直,乃大明股肱之臣,准许如内阁行走。钦此”
将王承恩手中的圣旨接过,刘一璟心里一松,天启皇帝提拔的这些人都是做实事的人。不过刘一璟也有些诧异,他推举的钱龙锡和高宏图都得到了提拔,可是却不是原本的内阁大学士,看来天启皇帝皇帝还是觉得这几个人资格不够啊虽然心里想着,可是刘一璟的口中依旧大声的喊着:“臣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等到刘一璟站起来,王承恩笑着道:“还请刘大人抓进些,咱家出宫的时候,皇上特意交代了,事情一定要尽快”
“是,请王公公上复皇上,马上就办”刘一璟自然明白事情的重要性,神情十分认真的说道。
缓缓的点了点头,王承恩接着道:“不过有一人,陛下没有写到圣旨里面,希望内阁下一个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