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三驴鞭

　　 “你看我像人吗？”

　　 我和王大胖半天没回答，黄皮子就歪着头又问了一遍，问得我们头皮发麻。

　　 老王哆嗦着问我：

　　 “小九啊，这……咱俩可怎么回答它啊？”

　　 我也直嗦牙花子，山精野怪出来讨封号这事儿，我也只在老骗子说的故事里听过，今儿也是头一回遇到。

　　 当真是说它像人是死，说它不像人也是死，就这样陷入两难了。

　　 我琢磨了一会，一咬牙一跺脚，就跟黄皮子刚上了！我心里有个说辞，不过也不知道能成不能成。

　　 “我看你，像个突眼泡八字脚三卵子的黑驴鞭啊！”

　　 我一口气回答完了，旁边的王大胖愣住了，讨封的黄皮子也愣住了，黄皮子又歪了歪头，眨巴了半天眼睛，愣是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我也不搭理它，拉着王大胖就跑，没一会儿就把它给甩开了。

　　 回家路上，老王还问我呢：

　　 “小九，你刚才说的那一串到底是啥啊，我咋没听说过，这世上真有八字脚的驴吗？”

　　 我撇撇嘴，然后跟他说：

　　 “我也不知道。”

　　 没错，反正答什么都是错，我就随口胡诌了一个，没想到还真摆脱黄皮子了。

　　 回家之后，我就把门给叉上了，又把大黑棺材给放到了炕旁边，这样黄皮子如果半夜偷袭，我跟老王也能躲到棺材里去。

　　 不过这天晚上，黄皮子并没有再找上来，我们总算把黄皮子第三天的报复给挺过去了，黄皮子下一次再来应该是四天以后了。

　　 “老王，黄皮子的手段当真防不胜防，咱必须得想点办法才行，要不下回它们指不定怎么折腾呢。”

　　 老王捻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然后跟我说：

　　 “诶小九，你还真别说，我想起这么一人来！咱镇上有个大师，贼特么有名，什么叫魂、解梦、看邪病，名声比陈爷还大，要不咱去找他看看？”

　　 我皱了皱眉，虽然看不上老骗子坑蒙拐骗，对拍棺门也没啥认同感，但自家本事货真价实我还是知道的。

　　 现在拍棺门的本事没学到家不说，还求到别人那里去，我心里多少不是滋味。

　　 不过王大胖把那高人说得天上少地下无，听说镇上有个孩子刚出生身上有三天爪印似的胎记，从小身体就不好，到六岁那年差点死了。

　　 那位高人看了一眼，就说这孩子是龙王爷的三太子走失才转世来他家，现在龙宫的人找来了，孩子必须归位了。那位父亲有些身家，又实在疼爱孩子，于是高人就给他做法烧了个替身。

　　 据说那天后连着下了一周的雨，然后那孩子的身体就健康起来，从此很少生病了。

　　 如果镇上的高人真能从龙王爷手里抢下孩子，那说他神乎其神也不为过，去找他帮忙没准真的有用。

　　 于是我跟王大胖坐着班车，一块到镇上来了。

　　 来到镇上，跟我们打招呼的人不少，都是师父骗过的客户，还有王大胖的朋友。

　　 几乎每个人都会问我爷爷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要么说自己有事想求师父帮忙，要么就是说师父帮了他们大忙想感谢的……难道老骗子平时除了坑人，也办了几件实事儿？

　　 王大胖说的那位高人，他家住在镇子东边的一间平房里，院子并不大，里面种了些豆角、韭菜什么的，看起来跟普通农家差不多。

　　 不过我跟老王一进院子，就看到屋里院外堆满了人，粗略的数了数得有二三十号。

　　 这些人以老幼居多，其中也有些青壮年，大部分都是妈妈抱着个哇哇哭的孩子。

　　 这会儿正好是饭口，炊烟一直没停，一个五大三粗的人搬了一口大锅出来，掀开锅盖里面是一锅刚蒸好的白饭，蒸汽一下子涌了出来。

　　 那人还搬出来一大摞碗，他给每个人盛饭，接过饭碗的都会给他一块钱，转眼间他就收了二三十块。

　　 我有点纳闷：

　　 “老王，这儿……难道是个大食堂？就算是食堂，也不会光卖白饭吧？”

　　 王大胖呵呵一笑：

　　 “小九啊，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这里不是什么大食堂，这些都是来看外病的人。不过因为高人名声太大，来看病的人太多，得排老长的队，到了饭口也不能让大家饿肚子，所以他家才卖米饭给大家。”

　　 我点点头，有些了然了。

　　 听起来……似乎没毛病，那个五大三粗的人据说是高人的徒弟，每天都在这帮衬师父。

　　 可是蒸一锅米饭，顶多也就能用个两三斤米，以现在两块二的米价来算，卖饭这事儿的利润相当高啊。

　　 当然也有可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跟老王等在院子里，一直到傍晚天擦黑了也没排到我们，这时候高人五大三粗的徒弟出来说：

　　 “今天就看到这里，没排到的先回去吧，明早八点继续。”

　　 虽然不情愿，但大家还是慢慢散去了，我跟老王也不得不先行离开，只能明早再来。

　　 第二天早上六点钟我们就早早的来了，可高人并没有开门。

　　 我并没有去叩门，老骗子说过各门各派都有自己独门的东西，如果不相熟最好还是不要打扰人家，以免结下仇怨，就这样我们一直等到八点钟。

　　 八点的时候，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来了，高人的门也恰巧开了，五大三粗的徒弟直接把那妇女让了进去，这老王可不干了！

　　 “我说兄弟，我们都在这排了俩点儿了，凭啥她先进去啊？”

　　 五大三粗的徒弟白了老王一眼，瓮声瓮气的说：

　　 “她前天早上五点就来了，那一天都没轮到她，我师父大发慈悲今天第一个给她看，你有意见吗？”

　　 老王一叉腰还想说话，我赶紧把他拉回来了。

　　 人家说的也有道理，让一让老幼妇孺倒也没啥大不了。

　　 很快，来的人愈发多了，先前那妇女出来后，高人的徒弟又放了几个人进去，我跟老王又被拦在外面。

　　 这回我也不干了：

　　 “这位道友，刚才那个也就罢了，这几个凭啥也比我们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