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臻说辞职便辞职,一点不拖泥带水。
第二天就趁闻亦荣不在搬了家。
第三天去新公司面试,并办理入职手续,第四天去外地度了一个星期的假,回来后便开始正式上班。
苏臻的新工作上手很快,再加上有他敬仰的前辈一起工作,工作上一丝一毫都不敢懈怠。
紧凑的工作,快速的生活节奏,让苏臻的日子过得飞快,眨眼就过了一个多月。
苏臻新搬的两居室采光很好,客厅里有整面的落地窗,摆设简洁到显得有些空旷,两章卧室一间居住,另一间当做书房。
他拆去房东的暖色调的鹅黄窗帘,换上他他特意选购的性冷淡风的浅灰色系。
订制窗帘今天才送到,他回家吃过从超市里买的方便饭,休息了一阵之后便开始装窗帘。
窗帘这种东西,一个人装实在有些吃力。他折腾了半个小时,才免强装上一半。
他插着腰抹了一把额头上如雨下的汗珠,正要继续装另外一半,手机便响了。
他把手在裤子上随便擦了擦,插进裤兜儿里摸手机。
拿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他犹豫了一下,猜测大概是新公司的同事有事找他,便直接将电话接通。
“你好。我是苏臻。”苏臻应了一声。
“我是闻亦荣。”电话那端传来压抑的,暴躁的,凶狠的声音。
苏臻一个激灵,差点没回过神来。
“你为什么要搬家?搬家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苏臻,你是在躺着我?”闻亦荣的语气是那么的难以置信,那么的愤怒,末了颤抖的尾音里还夹杂着一丝恐惧。
明明被闻亦荣质问,可他的心里却软得一塌糊涂。
“告诉我你在哪里,我现在去找你。”随后,闻亦荣的语气又变得那么的高高在上,命令式的对他道。
苏臻有些恍惚,紧紧握着手机的手指渐渐发白。
“我为会什么要告诉你?”他的语气冰冷。
闻亦荣一下怔住,不可置信的问他:“你刚才说什么?”
苏臻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缓慢地闭上眼。片刻之后他再睁开眼,眼神已经变得坚定而冰冷:“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的住址?我跟你有什么关系吗?你又想对我做什么?还是我的态度不够明确,让你有所误会?”
闻亦荣怔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也早和你说过,我不想和你现有任何瓜葛,闻亦荣别再来打扰我。”
“我不同意。”
“我已经决定了。”
“你单方面的决定不作数,况且你以为我会找不到你吗?你总是要上班的吧。”
“我已经从以前的公司辞职了,你去了也找不到我,你不不相信的话大可以去试试看,不过……你白天敢出门,敢暴露在阳光之下吗?”
“你……我……”闻亦荣咬牙,“我总有办法找到你的。”
苏臻语气淡极了:“随你的便吧,总之……我不想再见到你。”苏臻说完,再不给闻亦荣说话的机会,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在说这些话时,苏臻几乎是憋着一口气,身体更是因此紧绷到了极限。
此时挂断了电话,他才敢呼吸。如渴水的鱼一般,他张大了嘴呼吸,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好像只要再慢一点,他就会呼吸衰竭而亡似的。
他站在窗前愣怔,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回过神来。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缠缠绕绕,像苏臻此时的心绪,亦如他与闻亦荣之间的纠葛。
但都不重要了。
他看着窗外月色,眼睛亮晶晶的仿佛蒙上一层水气,他勾起嘴角淡淡笑了一笑,时间不早了,窗帘还没挂好,工作资料还没整理,可没时间伤春悲秋。
那场雨一连下了两天,没停过。
从小雨转到中雨,再从中雨转到大雨。淹了好几条地铁,开车出门也如乌龟散步,慢得人心慌。苏臻下班之后,坐在落地窗前,喝着啤酒,感受夹杂着湿意的风,聆听着下雨的声音。
他闭着眼睛,哼着婉转缠绵的曲调,显得轻松惬意,又显得孤独悲伤。
忽地,手机铃声突兀响起,打破眼下的宁静。
苏臻慢吞吞地睁开眼,抓过手机看了一眼,竟是章警官打来的。
他与章警官交情不深,他搬家之后就再没有过联系,此时突然打电话来,不知所为何事。
苏臻躺倒在地板上,接通电话后,慢慢闭上了眼睛:“章警官,你好啊。”章警官那边的背景声里还有雨声,大概是在户外。
只听章警官在电话里焦急地喊:“苏先生,出事了。”
章警官虽然是个冲动的小年轻,可像现在这样慌乱的样子苏臻还是头一次见。
苏臻收起懒洋洋的态度,起身合上落地窗,隔绝嘈杂的雨声:“发生什么事了?”
“还不是那个闻亦荣,自从你搬走之后他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出现,可不知怎么的,前两天他突然就出现了,非说要找你,找不到你就闹得不可开交,要我带他去找你。昨天已经来闹过一回了,没想到今天又来了。要不你过来一趟吧。”苏臻知道闻亦荣不会善罢甘休,却不知道他已经如此无赖。
他又是换工作又是搬家才摆脱了闻亦荣,现在过去,岂还是羊入虎口!
“抱歉,我这会儿可能不太方便过去。”
“那好吧,现在雨大,开车出门也挺不安全的。我这边再想想办法吧。”苏臻给章警官感觉就是薄凉无情,原本就没抱太大的期望,此时被拒绝在意料之中,倒也没有太失望,“那苏先生,再见。”
“哎,等等。”苏臻忽然叫了一声。
“怎么?”
“那个……”苏臻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忍心真的不管闻亦荣,“你教训一顿就让他走吧,别拘留他。”私心里,苏臻还是不忍闻亦荣东窗事发,再无翻身之机。
“好……好吧!”章警官答应了下来。
苏臻挂了电话,再回头看窗外的雨景,便也觉得不如之前那么舒适宜人了,反而觉得那湿气堵得人呼吸不畅。
苏臻有些烦躁,拉上窗帘反身回了房间,躺在床上强迫自己入眠,可脑子里翻来覆去全是闻亦荣那张桀骜的、张狂的、暴躁的脸。
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最终还是躺不下去,衣服也顾不上换,穿着宽松的睡衣便抓着车钥匙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