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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师父带进门

法医的死亡笔记 寒山斜竹 5649 2021-03-28 23:23

  师父钟任之是北江市人。在我来北江之前,他是这里的法医,也是医学院里法医系的客座教授,在大学里讲授法医理论在实践中具体应用方面的课。因为他实践经验丰富,授课时语言生动并喜欢引用案例,善于引申却不脱离现实,观点尖锐又决不缺乏细腻,如同柳叶刀划过人体肌肉,锋锐而轻柔,从而让听课的学生感受到从未有过的真实和震撼以致于等到他的课时,其他学系的学生也喜欢前去旁听。

  我就是其中之一。

  准确地说,是钟任之的那种敏捷准确的思维方式吸引了我,让我见识到了法医这份职业的魅力。在他的身上,我看到了爷爷的影子,然而他所讲的却又不同于爷爷。

  如果说爷爷告诉我的是什么,那么钟任之所讲的便是为什么。每每一件事讲起来错综复杂,听起来似乎毫无头绪,但只要经过钟任之稍加分析便豁然开朗。那怕是凌乱如丝,他也总能找到最快捷的梳理途径,而且总能出人意料。

  “原来一件事可以从这里分析”每每听完他的讲述,我们都会不由产生这样的感叹。

  而钟任之在讲述完毕一个案例时,往往会加上一句:“一切都会过去的”这句话仔细听来,和前面的讲授并无联系,有如一条流畅平坦的道路,突然毫无预兆地分离出的一条分叉。但是大家那时候的思维,已经像加足了油门的汽车,跟随着他的讲述酣畅淋漓地驰骋着,于是谁也没注意到这个情况的出现。

  但是我听了出来

  这句话像对他自己,也像对别人说的。

  钟任之授课大多采用提问的方式开始,给人设置一个思考的空间,然后再出其不意地道出答案。

  “如果一个人头顶部遭受创伤,他告诉你们是走路时碰的,你们会不会相信为什么”他时常所提的问题就是这样的,前提简单得只有一句话,让人看着无从下手。

  “我要告诉你们,这个人肯定撒了谎”等到大家冥思苦想了一阵后,他往往会在恰当的时机给出自己的观点,使人印象深刻:“两个物体相碰,接触的是凸突的部位,人体也不外乎如此,那么碰撞后发生损伤的就必然是膝盖、肘部、鼻子、额头等部位,而决不会是头顶部位置。除非是伤者低下头等着别人撞过来”

  大家会心地笑了。

  “那样的伤口,只能是自上而下的打击所形成的。”他往往用这种最简单的物理知识,解决看似复杂的法医问题,让人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从某些方面来说,是钟任之的课,让我对法医那种天马行空的思维方式产生了浓厚兴趣,从而选修了法医学这个专业。

  有一次上课,钟任之飞快地在黑板上画了一副人体图,并在人体的右侧标注了一道自前向后的伤口,然后问道:“大家看看这个的伤口,分析一下凶手有什么特征”

  这样简单的假设条件,在其他课程的提问中非常少见,但在钟任之的课堂上,大家已经习以为常了。虽然很难得出结论,但大家依然乐此不疲,因为每个人都期盼他那出人意料的答案。

  下面的同学低头讨论了一阵,没有人敢站起来发言。

  “大家从小到大的学习和考试,往往有老师预设了充分的前题条件。而在平常的凶案中,我们不要奢望凶手留下很多线索,很多时候只有这样简单的信息,这就要求我们不仅仅局限于法医知识,而应该多角度的分析,推断演绎当时的情景。”钟任之提醒道。

  “凶手是左撇子。”我站起来回答,“身高与伤者差不多。”

  钟任之的眼睛一亮:“为什么”

  “因为伤口在伤者的右侧,走向是由前向后的,对于面朝向他的凶手来说,必然是左手所为。”我说。

  “为什么不可以是凶手从后面用右手行凶呢”钟任之问。

  “如果凶手站立于伤者的后侧,则不可能是越过伤者的手臂从前向后刺,这不符合行为者的心理状态。”我回答。

  “说下去”钟任之微笑着点点头。

  “从伤口的高度来看,与伤者的手掌位置差不多;从伤口的走势来看,较为平直,符合同一高度刺入的特点,因此凶手与伤者的身高差不多。”

  “很好,分析得很到位”钟任之赞扬了我一句,然后对大家说道,“我之所以经常提出这样的伤口问题,是因为在日常的法医工作中,很多时候是需要分析伤势的,有的是凶杀案中的尸体创口,有的是伤害案中的伤势,所以作这样的分析是很有必要的。有些东西并不是单纯靠医学知识就能解决,从刚才这位同学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出,这是需要运用人体运动习惯、物理学等知识来综合演绎推理的。”

  为了加深大家的印象,他又给我们讲述了一个亲身经历和侦破的案件。

  一天,钟任之任职的地方发生了一件大事。几十个群众围堵在了公安局大门口,大喊要申冤更有人弄来了一块横幅,上面用红墨水写着“杀人偿命,血债血还”

  事情是这样的:前一天的晚上,城里发生了一起命案。一个姓张的男人发现自己老婆有外遇,而这个人竟是自己一个姓冯的好友于是姓张的男人冲到好友家里,质问姓冯的男子。姓冯的男子家中当时只有其一个人,双方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四周的邻居听到姓张的男子愤怒的吼叫:“我要杀了你”随后发出一阵打斗之声。

  姓冯的男子家的门是关着的,没有人敢上前劝架。当一切重归平静之后,姓张的男子倒在了客厅里。

  姓冯的男子打电话报了警。

  警察赶到现场时,发现姓张的男子头部遭到了重击,已经死亡,而他的手中还握着一把菜刀。

  那把菜刀上有姓冯的男子的血指印。

  姓冯的男子交待:姓张的男子进屋之后,就抓住自己进行殴打,说自己勾引了他的老婆,还说要杀了自己他向姓张的男子解释没有那回事。但姓张的男子没有听,跑到姓他家的厨房里取了一把菜刀出来,砍了姓冯的男子两刀。

  “砍在这里”姓冯的男子指指自己的左肩膀。在那个位置,警察看到了两处刀伤,已经砍到了肌肉层

  “于是我就顺手拿起旁边的一根铁管,朝他头上打了一铁管,把他打倒在了地上”姓冯的男子说着又指了指客厅地面上的一根长铁棍,那上面粘满了鲜血和毛发,“我是自卫的”

  如果姓冯的男子所说属实,那么他就是正当防卫,是不需要负法律责任的,而如果他撒了谎,那么就是谋杀可是姓张的男子手里的确有一把刀,而且现场没有其他目击证人,四周的邻居听到的是姓张的男子那句杀气腾腾的“我要杀了你”

  一切证据似乎印证了姓冯的男子的供述。但是死者的家属并不这样认为,他们坚持认为是姓冯的男子勾引了张姓男子的妻子,谋杀了张姓男子为了施加压力,家属们带人围住了公安局,还宣称不调查清楚,他们就把尸体抬到公安局来

  事情惊动了局长,他亲自到现场向家属做解释工作,同时责令刑侦部门加大力度侦查破案。

  感到巨大压力的同时,公安局的调查工作却又陷入了僵持:没有证据证明姓冯的男子是故意谋杀

  这时钟任之被请到了专案组,参加了案件的研究。他分析了案情以后,决定亲自参加审讯姓冯的男子。

  审讯时,钟任之带了现场拍摄的照片,放在桌子上,低头翻看着。不时漫不经心地抬头问姓冯的男子问题。

  “你说过姓张的男子先用菜刀砍伤了你”钟任之问姓冯的男子。

  “是的。”姓冯的男子回答。

  “是面对面砍了你吗”

  “当然了”姓冯的男子笑了,“不然怎么会砍到我”

  “那么应该是从左侧方向砍过来了不然不会伤到你左肩膀是吧”钟任之指了指他左肩膀的伤说道。

  “当然。”姓冯的男子想了想后回答道。他摸不清钟任之问这话的用意,显得有些紧张。

  “你确定用来自卫的铁管就是现场的那根吗”钟任之继续问。

  “当然确定,我家里也只有那一根铁管”

  “那根铁管原来在什么位置”

  “就在我自卫的那个位置。”

  “你说自己只用铁管打了姓张的男子一下”

  “这我记不清了当时头脑很乱,也不知道打了一下还是几下了。”

  “你还手打他的时候也是面对面”

  “当然因为他那时面对面砍了我两刀,我自卫还的手”

  “好吧。那么在他倒下后,你有没有继续用铁管打他”

  “当然没有我又不是要谋杀他,干嘛还要打”姓冯的男子连忙否认。

  “你有多高”

  “一米七五。”

  “臂长呢”

  “没量过。”姓冯的男子迟疑着回答。

  “我帮你量一下”钟任之从身上取出一把卷尺,在姓冯的男子的手臂上量了量,“70厘米。”

  姓冯的男子疑惑地看着他。

  旁边的民警也摸不着头脑。

  钟任之把卷尺放回衣袋,然后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地看着姓冯的男子。

  姓冯的男子也看着他,显得很局促。

  对视了两分钟后,姓冯的男子有些惶恐地低下了头,摆弄着手上的手铐。

  “啪”钟任之猛拍了一把桌子,站起身来,把所有的人吓了一跳。

  “你说谎”钟任之对着姓冯的男子叫道。

  姓冯的男子吓得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他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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