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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心理咨询师(一)

法医的死亡笔记 寒山斜竹 5587 2021-03-28 23:23

  星期五那天,心理医生张德生打电话过来,问我什么时候去他那里。我才记起很长时间没有接受心理辅导了,于是约定第二天去他那里。

  看心理医生是师父钟任之最初的建议,他见我出事后,很长一段时间情绪不稳定,生怕出什么问题。

  那时我刚来北江市,陌生的环境可以将一个人隐藏得很深,没有人相识,用不着跟没有好感的人假惺惺地打招呼,可以藏匿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偷窥众生,这让我有一种莫名的兴奋,于是极不情愿跟陌生的人打交道,躲在一个人的世界里自得其乐,心里还不时发出洋洋自得的窃笑而师父的建议无异于让我赤裸裸地暴露于他人的审视之下,让我当时极为反感

  “你认为我有精神病”听到他的建议时,我毫不客气地这样问他。

  “不一定非得有精神病才看心理医生。”他说,“就算是多交个朋友也未尝不可。”

  “朋友应该是平等条件下的交往,不是自以为可以站在心灵的高处,对别人进行居高临下的说教”

  “没有人能把自己凌驾于他人之上,心理医生也不能有这样感觉,只不过是你把自己置于他人之下罢了”

  但是我没把他的话当回事,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认识张德生源自于一起杀人案件。似乎我的大部分相识者,都是通过案子认识的,这让我觉得有些悲哀

  那件案子与之前记述的有着很大的相似性。托尔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中说,幸福的家庭大多相似,不幸的家庭却各不相同。然而我们法医所看到的不幸,几乎如出一辙,有着轮回般的重复特性,如果把这些特性绘成形状,几乎可以重叠。但即便如此,我们仍然能分清不同的案子,而且能很快回忆起不同案件的场景对于这一点,我和其他法医探讨过,我们认为之所以能区分彼此,应该是因为对不同案件所感受的角度不同

  我记得因为那件案子,自己和师父钟任之发生了争执,这是唯一一次与他之间发生的争执,因此印象深刻。我记得当时两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后来事实证明我是正确的,师父才笑着说:“好吧,你赢了”

  可是师父后来的一番话,让我并没有胜利的喜悦,而是体会了他的良苦用心他说之所以那样做,是因为想用他的方式刺激一下我,使我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恢复对外界的触觉。但在别人面前,尤其是自己徒弟的面前示弱,这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其实想来,他当时的心里想必五味杂陈

  要说的这件事,发生在两年前。

  那天早晨我刚到办公室上班,就有人到刑警队报案。

  报案的是一个40来岁的男人,衣着整洁,举止端庄。他说自己的妻子失踪了。

  “我爱人失踪了”那个男人对潘云说,神情忧伤,“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有见过她了。”

  “失踪前有没有什么异常吗”潘云倒了一杯水给他,问道。

  “没有看起来都很正常”那个男子接过水低头喝了一口。

  “亲戚朋友家里有没有找过”

  “找了,都说没有见过她”

  “你最后见她是在什么地方”

  “在家里她给孩子做完饭就出去了,一直没回来。”男人拉拉衣领,把脖子往里缩着。

  “你同她吵过架没有”

  “没有当然没有”那个男人激动起来,“我同她的感情很好的”

  “先别激动,我不过是想详细了解一下情况。”潘云说道。

  “我没有激动”那个男人说。

  我们都认识那个男人,他叫孙其,是一个退伍军人。四年前因为伤害他人被我们刑警队抓过,坐了两年牢

  对他印象深刻的原因,是因为他伤害的对象很特殊,是他自己的妻子当时他拿了一把菜刀追砍一个有矛盾的人,妻子拦住他,把他抱住。他就砍了妻子三刀,其中一刀砍在她脸上,从此妻子的牙齿就突到了嘴唇外。

  失踪有很多种原因,通常情况下,需要进行初步调查,才能决定是否立案。孙其走后,潘云安排董建国带人到失踪者的家里调查情况。

  董建国很快就打电话回办公室,说是在失踪者家里发现了情况,让派法医过去勘查现场。我们听懂了这其中的潜台词,于是心不由得马上提了起来

  那时,刑警队有个法医退休,人手不够。师父钟任之刚好从学校放假回家探亲,还专程来看我,潘云知道后,软磨硬泡地将他请了过来帮忙。

  这是我和师父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共事,让我很有点莫名的兴奋。

  我们赶到孙其家。这是一个破旧的小区,房子是二十多年前修建的,院落里倒满了生活垃圾没人打扫。大部分原来的居民搬走了,剩下一些生活困难的住户和租住的外来人口,孙其家就属于其中之一他家位于一栋楼房的三楼,是租住的房子,孙其从牢里出来后一直和妻子住在一起,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女儿。

  “邻居说已经有一、两个月没看见孙其的老婆了”董建国对我们说,“和他们住在一起的女儿也同时失踪”

  可孙其分明只说他妻子失踪了一个多星期我心里隐隐约约有不详的预感。

  “发现什么情况”师父钟任之问董建国。

  “住在孙其家下面的一楼邻居前段时间外出,有一个来月不在家。前几天回来时发现家里的厕所堵住了,叫人清理时,从下水道里掏出很多头发,还有一些发臭的东西。屋主认为是房子太旧的缘故,所以当时没有在意。”

  “清理出的东西扔哪儿了”

  “小区的垃圾池里。”

  我们马上赶到垃圾池。那里已经被董建国派人保护起来了。

  垃圾池臭气冲天,里面什么东西都有旧衣服、塑料、安全套、骨头渣指头大的绿头苍蝇在其间飞来飞去。

  “那一楼的居民说东西当时倒在了这下面。”董建国指指垃圾底下。

  “得慢慢筛选了”钟任之笑着对我说。

  我点点头说:“工作强度可不小”

  “寻找的重点是头发、肌肉组织和骨头渣。”

  于是我们两人戴着手套,很有默契地在垃圾里翻来翻去,弄得苍蝇四散乱飞。

  那堆东西花了我们一个多钟头清理,整理出很多头发和骨头。头发经过仔细观察都是自然脱落骨头也没有属于人类的最后那些让人生疑的臭东西也找着了,只不过是一些腐败了的猪肉这在我们法医眼里与人肉的区别很明显

  结果虽然让人失望,但却又令人庆幸

  “孙其家里搜查过没有”钟任之问站在一旁的董建国。

  “还没有。这样的搜查是不是有必要”董建国说道。

  “当然有必要我们需要获得失踪者的一些信息。这些信息只有在她家里才收集得到的”我说。

  “没错”师父赞许地点点头,“或许,我们还能在那里发现一些意料之外的东西。”

  于是董建国把我们带到三楼孙其家,只见那孙其正坐在沙发上发呆。

  屋子的光线很暗,里面的东西很凌乱。

  “有股怪味”

  我刚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于是那种熟悉的“法医式”兴奋又开始升腾了起来。那是一股很强烈的药水味,而且从药水味中间,我分辨出了腐臭的味道

  “我也闻到了。”钟任之点着头说。

  我们戴上手套开始搜索,在屋子里、地面墙壁上寻找与失踪者有关的东西。

  寻找的重点我和师父心照不宣是否有失踪者的血迹

  搜索到卧室时,气味越来越重。

  “什么味”我问站在旁边的孙其。

  “嗯我爱人帮洗衣店洗衣服,这是泡衣服的药水味。”孙其拉拉衣领,缩着脖子说道。

  卧室里果然摆着一大瓶药水。

  “这么重的味,放在卧室干嘛”我问道。

  “我们习惯了。”孙其淡淡地说。

  卧室里有一个大衣柜,董建国顺手把柜门打开,突然像触了电一般浑身一抖,呆在了那里。

  钟任之在旁边愣了愣神。我们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一个女人和孩子在柜子里

  女人就是孙其的妻子,孩子是他的女儿两人身中了数刀,身上的血迹已经变成了褐色,脸上爬出了蛆虫,发出了阵阵臭味。

  孙其盯着娘儿俩,目光呆滞,嘴唇哆嗦,语无伦次地自言自语起来。

  董建国立刻将他控制住,并马上打电话给了潘云。

  之后,董建国带着孙其回了刑警大队,我和钟任之留在现场检查尸体。其他技术人员不久也赶来支援。

  死者身上的刀伤处处致命,看来行凶者欲除之而后快,痛下杀手技术人员想找一瓶杀虫剂,灭掉不停地在死者身上蠕动的蛆虫。师父不让,只是一层一层地重叠戴上三、四双胶手套。杀虫剂会影响到以后的生物检验,大多情况下是不允许使用的

  尸检时,那些白色虫子不安份地四处游走,最终爬到了我们所戴的手套上。实在太过分时,我们会把最外层的手套脱下,连同上面的虫子一起扔掉。这样一层层地脱手套,只到剩下最后一双时,再在外面加上几双,然后继续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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