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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大年看我很感兴趣,就接着说道:“那年我做生意认识了一对母女,就是未婚妈妈,很苦的,女孩也就二十一二岁,带着个吃奶的小孩,我看着心疼,就收留了她们,给她们租了套房子,我老婆不知道怎么知道了,那个闹啊!结果我偷偷给了她们母女一笔钱,让她们到江苏乡下老家去了。唉!没想到,现在我吃了官司,我自己的老婆不管我,倒是这个小老婆经常跑来给我送大帐送邮包!都说他妈的风尘女子无情无义,可是我看比我的原配老婆强多了,我决定了,离婚!”
我说:“怎么,你这个小老婆是个风尘女子?做小姐的?”
“可不是吗,来到上海做小姐,结果自己不小心大了肚子,就把孩子生下来了,可怜啊,连孩子爸爸是谁都不知道,后来就遇见了我,我心太软,就收留了她们。”陶大年有些感伤。
小广东“切”了一声道:“行了,别看到谁都卖弄你这段风流故事,谁知道真的假的?你还是给东北讲讲你关禁闭的感受吧!”
陶大年又叹口气道:“你说真的假的,咱这一进来吃官司,人情世故,世态炎凉一下子就暴露无遗,刚进来的时候吧还好点,家里人、老婆还算关心,还来看看,也寄些大帐来,一年之后就不一样了,连封信都看不到了。”
小广东说:“操!有句话叫‘人等逼不等’!你老婆现在早就钻了别人被窝了,呵呵!那地一荒就是好几年,你在里面没办法,老婆在外面才不会傻等你回来,早就自己找水浇地去了!”
徐怀斌笑道:“这小广东,你也没结婚,你咋啥都懂?这小子将来出去不得了。”
陶大年说:“就是,就是,算了,外面的人和事,这一进来就全他妈的明白了,谁才是你真正的朋友,患难见真交!”
我说:“陶大,我倒是觉得,你那个小老婆,你出去后一定要好好待她,别辜负了人家的一片痴情!一个当小姐的,你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帮了她,一般的都会在当时对你以身相许,一旦你落破了,她可能就转身离开了,但是你这个,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恭喜你,找到真爱了!”
陶大年连连点头道:“东北的话我爱听,来,庆祝一下,小广,你也表示下啊,人家东北都拿出来好几根烟了,也该你丫的了!”
小广东道:“滚!吃白食的东西!等你的小老婆给你把纸头送进来再说吧。”
陶大年嘿嘿笑道:“小广,小广东最好了,快点快点,有没有大前门,先借一盒给我。”
小广东说道:“借你可以,但是,现在借一盒,月底还两盒,月底还不上,下个月还四盒,咋样,同意就借你,不同意你就憋着!来东北,给你!”说着小广东递给我一支迎客松点了,自己也点了一支,陶大年在一旁干瞪眼。
陶大年一咬牙道:“靠!就按你说的,来一盒迎客松,反正也是借!”
“迎客松就不是这个价了,借一包还三包,下个月翻番!”小广东一本正经地说道。
“那就算了,还是大前门吧!”陶大年终于拿到了一包在这里最便宜的大前门烟,连忙抽出一支,自己点了,谁也不让。
很快一个晚上就过去了,大家都在看电视,只能看一个固定的央视一套,正在演电视剧《长征》,主旋律的,但是也很好看,大家看得津津有味,我和小广东、陶大年几个在后面抽烟聊天,时间过得很快,九点钟开始晚点名了。
老残队一切从简,晚点名也不用挨个点,因为有些哑巴犯人也无法答到,还有些神经病犯人,根本就不会说到,所以值班队长也只是问下监组长,监组长倒是很正规地报告监组人数,完了也不用喊谢谢警官啥的,就休息了。
接着会有值班的狱医过来,挨个监组发药,在那个小窗口,一个一个排队吃药,必须当着狱医的面把要吃下去,严禁私藏药物,两个神经病发的是安眠药,不然他们晚上闹起来别人就无法睡觉了,但是这个安眠药是绝对严控的药物,孙胜天和张平吃下去还必须张大嘴巴让狱医看清楚,嘴里面确实没有了才放心。
徐怀斌这时过去跟狱医很熟络地聊上几句,最后跟狱医要了一管达克宁,他的香港脚犯了。
我们没事的都爬上床,脱了囚服,只穿了背心短裤睡下,我伸了个懒腰,对自己说道:老残队的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又是一天的改造结束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大队部的杨干事来到老残队,值班队长在队部门口喊道:“教员组出工了!”
徐怀斌说道:“赶快把囚服穿好!排队出去!”
三个人成列,这是行为规范规定的,陶大年个子高他走在第一个,我在当中,徐怀斌在最后。我们走到队部门口陶大年先喊声:“报告!一!”我查点忘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喊道:“二!”这他妈的是在报数,我们报数走进了队部冲着院子里面的这道门,再从队部的另外一边的们出去,就离开了老残队的院子。
这杨干事身材矮胖,走在上午的骄阳下,看上去浅蓝色的警衬后背已经湿透了一大块。六月底的皖南天气燥热,最高气温已经在三十度以上。
杨干事带我们到了大队部,大队部是在东边的一个独立的院子,跟中队的院子格局是一样的,只不过一排平房的各个监房都改成了办公室。进去之后,杨干事说:“你们先把大队部院子和几个办公室打扫干净。”
陶大年到其中一间门上写37603311着教员组的牌子的房间里面,拿出了几把扫帚和撮子,徐怀斌对我说:“你和陶大年打扫院子和厕所,我去打扫大队办公室。”
杨干事搬了个椅子坐在院门口的背阴处,点了根烟,对我说道:“那个,那个新来的,你叫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