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大郎目光憨直地瞧向她。“去溪边割肉,不脏院子。”
长乐闻言笑睨那张大胡子脸。“项郎真聪明!”
男人不好意思地别开目光,长脚大步飞快地走到前面去了。
长乐失笑,看着那高壮结实的背影,别人都道她家憨巴男人凶悍,哪知他耿直又孩子气,蛮可爱的嘛!
夫妻俩下山时已经快到辰时,项大郎肩膀上担了副柳筐担子,两大筐的野猪肉被长乐用她清院子时割的草里外遮得严严实实,上面还挂了一大串的草鞋。
男人身强体壮的,担着那么重的担子竟然一派轻松的模样,倒真是让人瞧不出筐里装了什么重物。
村里准备去赶集的人不少,全都聚在高老爹家门前等着他套牛车,看到长乐和项大郎来了,正在叽叽喳喳的一群妇人们全都噤了声,目光好奇地打量着项大郎担着的筐。
村里出了名的快嘴赵六娘忍不住搭讪。“翠花啊,你们也去赶集?这担的都是什么东西啊?草鞋能卖几个钱!”
长乐瞧了瞧挎着半篮子鸡蛋的中年妇人,想也知道这是要拿到镇上换钱的。
“我家相公担的当然是好东西啦,想知道也简单,给一文钱,我就让你看。”
赵六娘呸的一声骂了出来。“赵大丫头你想钱想疯了吧?”
长乐笑嘻嘻接口。“是啊,谁不知道我家穷,没办法。”
一群老娘们儿全都朝她大翻白眼。“谁家不穷啊,能像你们家一样独吃一口猪的可不多!捡着大郎这么大方的夫君,你就偷着乐吧!”
长乐大点其头。“我干嘛要偷着乐啊,我就明着乐,我家项郎最棒了!”
光说还不够,手往她家憨巴男人臂上一挽,脸上全是可心的笑意。
这群八婆是什么好东西了?一群看别人家笑话不嫌事大,唯恐天下不乱的碎嘴子,赵翠花出嫁时她们指不定怎么逼逼她会被克死呢,这会儿又跑来眼红她家赚到了!
“啐!真是个不知羞的东西!”旁人见占不到长乐半分便宜,就开始变着花样排挤她。
长乐也是无语,讲真赵翠花也没得罪过这帮老娘们儿,真是闲得她们淡疼!
不过她才不管呢,照旧手挽着她家憨巴男人结实的小臂,目光只管去看高老爹套牛车,嘴里还不忘打声招呼。
“高老伯,我爹来跟您订了位置吧?”
高老爹年近五十,也是这赵家村为数不多的外来户,凑巧的是他们家也有个憨巴儿子,二十多岁了还未娶妻。
高老爹家差不多是和项家脚前脚后来的赵家村落脚,不同的是他来时婆娘就没了,带着三个儿子花了几两银钱在这村边买了块荒地,建了土屋住下。
这高家也没钱买地种,来时一挂牛车,如今仍是一挂牛车,俩大儿子早年间为了不被饿死都去参军了,就他带着憨巴小儿子在这村里跑跑活计,给人犁犁田,当个营生混口饭吃。
高老爹对着长乐点头笑笑。“说了说了,来回的钱都给过了,你们小两口只管安生坐车,我家蛮子也知晓。”
项大郎不动如山地担着担子,目光顺赵老爹的指点看向蹲在大门前呼噜、呼噜喝稀饭的高蛮。
长乐也来回瞧了瞧俩憨货,怎么都感觉她们家憨巴男人比地上那个满脸张飞胡子的粗莽汉子精神多了!
倒是她身边一群长嘴妇人,有人嘴里贱嗖嗖小声嘀咕。“蛮子不也挺中意翠花的吗?还见他俩单独驾牛车出过村呢……”
长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觉,她家憨巴男人手上臂肌似乎紧了那么一紧……
再说她什么时候和这高蛮单独驾车出过村?
皱眉看向那个多嘴多舌的女人,却见对方竟然是黄、菊花的大姐赵黄氏,从隔壁村嫁过来的小娘子。
自打赵翠花和黄、菊花因着那蒲公子反目成仇之后,她这位新娘子姐姐可没少放谣言诋毁翠花的名声,一会儿说看着她和哪村的后生钻过山,一会儿又说瞧见她从镇上哪个出名的花花公子家院里出来过……
要不然翠花十五岁了,人有手艺,长得也周正,正常差不多已经订了亲,哪能等到憨巴项郎这五两银子的婚事?
说起来这亲事能成多半倒是拜这赵黄氏一张贱嘴所赐!
村中不少人轻信谣言,感觉赵翠花这名声不怎么滴,就算她在同龄女孩子当中长相算是最打眼的,也没人敢轻易给她保媒!就怕再给自家亲戚保个不洁的女人,平白遭人怨气!
赵翠花过去着实被这赵黄氏的谣言气得不轻,连带着和黄、菊花的仇也更深!
不过长乐想想反没那么介意这事儿了,憨巴男人很可她的心,又能干又不那么多啰嗦言语,最重要是面恶心善对她好,上哪找这么适合她的男人去?这赵黄氏一张嘴贱嗖嗖,反倒是帮了她呢。
“仙嫂子,你眼花了吧?兴许是你妹子和蛮子哥一起驾的车,我和她身形像,你瞧错了。”
赵黄氏闺名黄水仙,听了她的话立马往地上啐口水。“谁眼花了,才不是我家菊花,她才没你这么不稳重!”
长乐不愠不恼挑她一眼。“我赵翠花行得正坐得端,哪里就不稳重了?仙嫂子,讲人长短可是要拿出证据来的,胡言乱语当心半夜有鬼上门拔你的舌头!”
“你你你你……”黄水仙没想到素来没什么脑子一气就哭的赵翠花现今嘴这么利!
“你个小贱人,想是嫌弃项大郎憨厚老实,为了不嫁他自绝过一回让鬼附身了吧?谁不知道你个小贱人向来勾三搭四,和镇上那个书生不清不楚,还到处沾惹男人!”
这话挑拨的意味十足,一众看热闹的老娘们儿全都瞧向项大郎,想看这憨巴有什么反应?
长乐这下真生气了,往人身上泼脏水也要有个限度,这黄水仙简直就是血口喷人,一点口德都不给人家留!
“仙嫂子,请你讲话先过过脑子,我现今已经嫁了人,你在我相公面前诋毁我诬蔑我,真以为事非全都随便你两片嘴皮子捏造?我人怎么样我相公比你清楚!当心惹急了他,有什么后果你自己猜!”
“大郎啊,那你倒是说说,翠花她这身子洁是不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