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最是无情冷
安王爷来到云府本来是打算看着夜倾城出嫁,然而当他到来之际却看见新郎满身是血的冲了出来,他是整个云府唯一的活人,要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只有问他了。
于是安王爷上前扶住了他,刚要开口询问,他便断了气,正当安王爷踌躇之际,一道凌厉的剑光闪了过来,他迅速抽出腰间的佩剑风驰电掣般挥出一剑,几招过后终于看清来人,一身红衣的夜倾城冷漠的看着他,眼中满是杀气,不顾一切的向他袭来。
知道来人是她,安王爷原本杀气纵横的剑招渐渐变缓,“倾城,不是我。”
“我不会再相信你,你这个恶魔。”不顾他的解释,夜倾城的剑变得更加狠毒,渐渐逼近。
安王爷知道再不抵抗自己很有可能死在她手上,而此刻解释再多也是无用,瞬间恢复了以往的霸气,转守为攻,先降伏夜倾城再说,她的剑技是他教的,自然知道怎样破解她的招数。
夜倾城被他逼得连连后退,一个不留神便中了一剑,当冰冷的利剑透过衣服刺入皮肤。
夜倾城的心也跟着被深深的刺了一剑,原本她是不会杀他的,还抱着一丝希望,只要他不杀自己,最后那一刻自己一定不会刺进去的。
可是一切的希望都在利剑刺入身体的瞬间破灭了,那就死在他手中吧!反正这条命也是他救的,现在就当还给他,这样就不再欠他了,她是抱了必死的决心的,于是一个上前,让剑刺得更深一些。
没料到夜倾城会有如此举动,安王爷忙拔出了剑,血液横飞,夜倾城倒在了一片血迹之中,安王爷刚想上前看看她伤得如何,一阵烟雾飘起,烟里有毒,他忙退后几步。
待到烟雾散去已不见夜倾城踪影,地上的血迹还未干,流了这么多血,应该伤得很重吧!不过相必救她那个人一定可以治好她,费了这么多的心思无非也就是为了夜倾城这颗棋子而已。
看来一直潜藏在暗中的这个人要开始行动了,他恢复了以往的冷静,收起了剑,走出了云府,一切在他眼里都是那么的风轻云淡,或许在他心里宁愿夜倾城恨着自己也不愿看着她嫁做他人妇吧!
又是一个寂寥的夜晚,一身锦衣的安王爷站在高高的太白楼之上抬首仰望这浩瀚的夜空,凉风袭来,不禁让人感到一阵寒意。
已经入秋了,夜凉如水,就在他沉思之际,一道青色的身影飞上了高高的太白楼,一切恍如昨夕。
她静静的站在他是身旁等他开口,她的到来在他意料之中,因为一切谜底都会因为她而解开,“倾城是谁?”他淡淡的问道。
“你怎么来了?”他的心在一瞬间冷了下去,原本还希望自己猜错了,那个自己拼着性命去守护的人应该不会如此的绝情,原本的守护已变成了阻碍,安王爷的心被深深的刺痛了。
一直以来的信念在此刻崩塌,当所有的坚持都已不存在,剩下的就只是无尽的悲哀,看着眼前如此痛苦的安王爷,夜倾城的心不禁一颤,原来这个冷漠无情的人也有如此失意的时候,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是他在意的,那他为什么可以这么狠心的对待自己呢?难道在他的心里自己真的就只是一件杀人的工具吗?
正在她哀叹之际,他一个转身抱住了她,就在那一瞬间,夜倾城的心沉了下去,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她无所适从,只能愣在那里,虽然他没有说话,但夜倾城听到了轻微的抽泣声,那个总是高高在上俯视苍生的人真的就如一个小孩般哭了起来。
此刻他是无比脆弱的,如果现在杀他一定易如反掌,可是夜倾城实在提不起剑,反而弃剑拥抱住了他。
只有这一次,只是这一次,就暂时放过他,以后只要一有机会一定不会再手软,为了自己的幸福,也为奶娘。
虽说奶奶不是他害死的,但是计谋是他出的,让自己离开,给在暗地的人制造他们彼此的误会,原本和往常一样简单的任务,但却牵连了自己唯一的亲人,还害得云家遭受灭门,不共戴天的仇恨叫夜倾城如何化解。
月亮不知何时从乌云中钻了出来,皎洁的月光让原本阴暗的夜空顿时多了些温柔,月光照在夜倾城苍白的脸上,似乎也在渐渐化解她眼中的恨意。
闭上眼眸,此刻她的心十分慌乱,不知如何是好,尽管不愿承认,但是这个人对于自己到底是唯一的眷念,这也是他们第一次靠得如此之近,近到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他们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很长,两个黑色的身影就这么相拥着,为本是清冷的月色平添了一份温暖。
清晨,一个一身白衣飘飘的女子走进太白楼,她的脚步很轻很轻,甚至没有一点声音,不过却不是因为她的轻功很好,而是因为她的舞技很高,原本就可以达到身轻如燕,她一步步的靠近那熟睡中的男子,手中紧紧的握着一把匕首,那是她出宫时他交给她防身的,那个她所倾慕的男子,那个高高在上的男子,她要帮助他,除掉这个威胁他皇权的阻碍,尽管可能为此要付出自己的性命。
可是只要能换得他的自由,换得他的君临天下,至高无上,一切都是值得的,已经靠得很近很近了。
从他脖子这个角度滑下去,应该就可以一刀毙命吧!
为了这一刻,她已经在夜里反复用假人练习了很多次,手起刀落的瞬间,那个前一刻还在她刀下沉睡的男子此刻已站在了她的身后,朝着她的身后一掌劈了下去。
她是没有习过半点武功的,如何受得了他的一掌,顿时一口鲜血破口而出,原本飘飘欲仙的身子瘫软下去,匍匐在地,可是她的手中还紧紧的握着那把匕首,因为这是她唯一拥有过的关怀与爱。
从小在低贱的舞坊长大,她从未得到过片刻的关怀,直到进宫献舞的那一刻,遇见他,他对她温柔的笑着,那是她见过最真诚的笑容,没有一丝杂念只为她笑,令她做梦也没想到的是这个站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男子居然说爱她,要她一直在他身边。
那夜她为他舞了一夜,他竟如痴如醉的看了一夜,一夜无语,只是拉近了两颗原本遥远的心,和他在一起的画面慢慢浮现在眼前,她的眼里含着笑,能够为他而死也是值得的。
安王爷淡漠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你真的觉得为了一个不可能的梦而付出自己的一切真的值得吗?”他没有问倾舞是谁派她来暗杀他的,反而问了这么一句话,令倾舞不禁一愣,原来他是早已知晓,只是在等自己出手而已,怪不得他说这个人是束缚他一生的枷锁。
这个人到底不是自己这样的人可以轻易伤害的,倾舞绝色的脸庞浮现出心满意足的笑容:“不管值不值得那都是我的梦啊!人生只要有梦就是完美的,可怕的是连梦都没有,倾舞的一生原本如浮萍般飘散凋零,可以遇见一处彼岸待我停留已是苍天怜悯,就算那彼岸如水月镜花般虚幻飘渺也此生足以。”最后那几个字仿佛是说给他听的,眼中浮现出无限柔情。
“啊!”一声凄厉的叫声,当匕首深深的刺入倾舞心口时,一切的声音都在此刻静止了,鲜艳的血迹布满了她的胸前,让原本纤尘不染的雪衣斑驳一片,而早已死去的女子脸上却挂着幸福的笑容。
是的,此刻的倾舞是幸福的,以爱之名,为爱而死,安王爷的脸色有些惨白,曾几何时他也有自己的梦,自己的彼岸,并且一直努力着,可是现在他还剩下什么,渐渐走出了太白楼,单薄的身影看起来很是萧条。
若蓝此刻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待他走后,她才走近那已死去多时女子的身旁。
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自己并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的所爱,自己和倾舞一样,只不过是他的棋子。
像这样的棋子不知道还有多少,她们都只是其中之一,傻得可怜,倾舞为他不顾性命,自己为他变身修罗。
原本也是知书达理的千金,十六岁时便为他习得各种识得各种制毒用毒之法,而后混入安王府,这一进就是七年,如今连自己的母亲都以为自己是死了。
原本离家出走只是想报复自己的父亲的用情不专,可却遇见了他,此后更是为他抛弃一切,只为了他的一句:“蓝儿,待到灭除皇后和其他亲王,一定立你为后,宁负苍生不负卿。”这是一直支撑她到现在的信念,此刻想想为什么会觉得如此虚无与可笑,到底这个世界上的男子都是薄幸的,什么也不值得相信。
皇城,这座在世人眼里无比庄严而富丽的地方,很多人梦想的天堂,在它华美与瑰丽的外表下又埋葬了多少森森白骨和那些永远无法安息的亡灵呢?
没有人知道,活着的人永远看不到自己悲惨结局,他们能看到的只有那金色的彼岸。一身朝服的安王爷走进了那象征皇室威严的御书房,一切的争斗暗杀的真相便要在此刻浮出水面,安王爷不卑不亢的行过礼之后便站了起来,四目相对。
坐在正中央金色龙椅上的是一身龙袍的皇上,一脸蜡黄,面无生机的看着自己宠爱了一辈子的儿子。
“你可听说,陈府上下已经被灭门了。”皇上想起了先帝的话,陈府的先祖对先帝有恩,不能伤害陈家后人的性命半分,如今却......灭门了。
安王爷叹了口气说道:“父皇,陈家几代人都得到朝廷的庇护,让其衣食无忧,受尽荣华富贵的恩宠,父皇,树大招风,难免有人对陈府心怀不轨。”
事情已经发生了,已经无法挽回,他拿着杯子的手抽动了下,杯子里的茶水倒出了许少。看着龙袍上的茶迹,他淡淡的问道:“是吗?朕老了,有时候难免听到了不该听的话,你下去吧!朕乏了。”
从这句话上可以看出,他的父皇已经怀疑到他的身上了。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那一刻,他收起了笑容,拉长着一张脸走出了御书房。
楚笑容看着安王爷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没注意到站在她背后的高仁,高大人。往后退的时候不小心撞入的他的怀里,让楚笑容突然花容失色。
好几天都没见到她,再见的时候,发现她的眉头都轻轻皱起来了,“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看清楚是高仁的时候,楚笑容还是挺开心的,“高大人多日不见,最近可好。”
“托福了。只是看你一脸的愁容......我猜猜,是不是与......”
高仁的话还没有说完,楚笑容立刻打断他的话说道:“高大人,别乱猜,这里是深宫,你的一句话,可能会让奴婢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话有点严重了,高仁一脸无辜的辩解道:“楚姑娘,我都没有说什么话,你何必那么大的反应,对了,太子选妃在即,想必,这两天你一定累了,待选妃结束后,我在老地方等你,风雨不改,不见不散。”
现在局势混乱,她哪有这个心思陪他下棋,走错一步,步步皆错,说不定还会牵连甚广。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她人还没有走远,楚香香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我说妹妹呀!即使没有机会成为太子妃,你也不用那么快搭上另外的男人吧。”
楚笑容露出洁白的牙齿笑问道:“姐姐是那只眼睛看见妹妹我搭上其他男人了。”她说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听了楚笑容的话,楚香香浑身发寒,嘀咕着道:“还没到冬天便那么冷。不过,有人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不小心成了落汤鸡,可笑。”
今天没有看黄历便出了门,楚笑容再不想看到的人都出现在她的面前,当作没看到,往凤莱宫的方向走去。
楚向天加快了脚步跟上了楚笑容,“容儿,你就那么恨你父亲吗?”
很不情愿的停下步子,不耐烦的问道:“请问丞相大人有何指教。”
“你......这是你该与父亲说话的态度吗?”
“哪敢,你是生我之人,感恩还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