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朱氏的院子，平行一忙拉着纪潇潇问：“潇丫头，你刚才跟朱氏说那些话，到底什么意思？”

　　 “里正爷爷，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总觉得吧……朱氏认识雪梅。”

　　 “你哪儿看出来的？”

　　 “直觉。”纪潇潇嘟嘟嘴，“没有证据，所以我就是想试试。”

　　 “试出什么来没有？”

　　 纪潇潇思衬一下：“里正爷爷，如果有人拿着画像，问你是不是认识画像上的人，你会怎么做？”

　　 “自然是认真细细看了，再告诉人家到底是否认识。”平行一忽然想起刚才朱氏的反应，“不对啊，那朱氏对我心中有气，不配合也是理所当然的。”

　　 纪潇潇点点头：“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可她认真看画像之后，似乎松了口气……你也知道，这画像我画得并不太像。”

　　 “你的意思是，她虽然知道那个女子是谁，但发现你的画像画得并不太像，所以松了口气？”平行一眼前一亮，“莫不就是她杀了雪梅？”

　　 “里正爷爷，我只说可能认识雪梅，可没说她杀人。”纪潇潇无奈地摇摇头，“杀人犯定罪，可是要讲究证据的。”

　　 平行一笑得略有些尴尬：“还是潇丫头想得周到。”

　　 这在她那个时代，是个常识啊……

　　 沐家的婆子也就五六个，人不多，很快就召集了起来。

　　 连同厨房的蔡大娘两口子之类的帮工，而已就十来个人，都挨个上前指认了。

　　 “我也是那年大旱过后，跟我男人从外面才回来的，又因着老爷想给三哥儿弄点好吃的才留下我男人，太久远的人，也是不认识。”她见帮不上纪潇潇，还有些惭愧。

　　 纪潇潇知道，沐家的众人里面，大概只有她是真心为沐君寒考虑的，实在也是个好人。

　　 “蔡妈妈不用自责，这村里好些人都不认识，原本就是很久远的案子了，咱们也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一般遇到这种长时间的案子，很多最后都会变成悬案。

　　 纪潇潇没少帮法医们去鉴定中毒的尸体，对于这些还是很清楚的。

　　 毕竟人都死了十多年了，很多事情都大家也不记得了，调查取证实在有难度。

　　 只是纪潇潇这话一出，便有人往后退了一步，竟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姚妈妈，你这是怎么了啊？”其他几个婆子赶紧将那坐在地上的婆子扶了起来，纪潇潇一看，是朱氏身边经常伺候的姚妈妈。

　　 她皱了一下眉头，看了她一眼：“姚妈妈认识这画像上的女子？”

　　 姚妈妈赶紧摇摇头：“不……不认识。”

　　 “那你慌什么？”纪潇潇并不打算放过她。

　　 姚妈妈脸色略微有些发白，但还是站定小心翼翼地回答：“刚刚只是没站稳罢了，裙子……裙子绊倒了。”

　　 纪潇潇看了她那才到脚背的裙摆，眉头皱得更深了。

　　 在场的都是在家干活的粗使下人。

　　 沐家虽然是联群村首富，但真的比起那些《红楼梦》中才出现过的古代豪门大户差远了，这里的下人可没有什么大丫鬟，小丫鬟之分。

　　 但凡是这里的下人就都得干活，没有一个是闲人。

　　 所以沐宅里面的这些下人们，都是干净利落的短打扮。

　　 袖子打了绑带，裙子也不会超过脚踝，哪里就这么轻易能把自己绊倒？

　　 而且，这个姚妈妈还是朱氏身边的人。

　　 纪潇潇心中疑窦更深，但也并没有当场戳穿，只笑道：“姚妈妈可要当心些，这是在查案，若是一个不小心，怕是会被人说你捉贼心虚的。”

　　 姚妈妈急了：“什么心虚不心虚的，我可什么都没干过，你们可不能随便冤枉人。”纪潇潇笑起来：“妈妈别生气啊，我也没说你就是凶手，只是你这样的表现，少不得要让人盘问一番的，我认识姚妈妈是个好人，此事也就到底为止了，可知县大人并不了

　　 解妈妈，他若是看到了，妈妈怕是要多费不要口舌解释了。”

　　 姚妈妈脸色更白，但却只是倨傲点点头：“潇丫头提醒得是，我自会注意的。”

　　 她是老夫人屋里的人，在沐宅中的地位斐然，有时候就算是沐家的两个儿媳妇都还要看她的脸色行事，所以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比其他那些婆子丫鬟要高出一等来。

　　 姚妈妈平日里都是教训别人的，如今却被一个小丫头教训了，心中着实是有些不忿，但奈何人家是代表知县大人来的，她又发作不得，只能不甘不愿地应了下来。

　　 “看来也是无人认识了。”纪潇潇看看平行一，“里正爷爷，咱们跟张大人复明去吧，我这可是一夜没睡，想回去休息了。”

　　 “潇丫头受累了。”平行一赶紧点头，“那咱们回去吧，你好好休息，这事儿我跟张大人细说便行了。”

　　 出了沐宅，平行一看着纪潇潇：“潇丫头，你是不是也觉得沐家人对雪梅这画像的态度有些奇怪？”

　　 “不是沐家人，是朱氏和姚妈妈。”纪潇潇深吸口气，“就她们二人的态度最奇怪。”

　　 平行一点点头：“我也是这样觉得。”

　　 “特别是那个姚妈妈。”纪潇潇看看平行一，“对了，我听说那姚妈妈已经嫁人生子了，不过却一直跟着老夫人，看来是心腹对吧？”“是，早些年我那老嫂子跟沐老哥儿还没闹掰的时候，就由我那老嫂子出面，许了咱们同村的屠夫谢桥，成亲之后，沐宅厨房的猪肉，便都是谢屠夫家给供的，所以屋子里

　　 的人，也称她叫谢桥家的，不过没有姚妈妈叫起来顺口，也就这么叫着了。”

　　 屠夫，谢桥家的？

　　 纪潇潇想起那些碎尸块来。

　　 将尸体分解，那是个力气活，还需要锋利的刀具。

　　 这也是她一开始并不觉得朱氏和姚妈妈会是分解尸体凶手的原因之一。

　　 但现在出现了一个屠夫，那可疑度就大大上升了。这个雪梅，是个美丽的少妇，在那个饥荒的年代，还失去了丈夫，带着儿子，想来生活十分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