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梦境
“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
北溟月呐呐道,手里拿着一把梳子,在给胭脂梳理头发,小家伙神情别提有多享受。
花雨不仅是他的女人,有些时候还扮演着他某种缺失的角色。
……
灵舟行驶进那片黑雾,不用他们操控,就有某种力量牵引着前行时,他们的梦境就开始了。
事实上到了这,他们已经开始分不清东南西北,开始分不清那些是现实,那些是虚幻。
北溟月做过跟多的梦,但从来没有一次做过如此多,如此令他窒息,如此身临其境的可怕的梦。
每一个梦,都是的清晰!
他梦见了父亲七孔流血,走火入魔时的惨叫,梦见他站在山巅,发出悲愤和不甘的怒吼,而那漫山遍野死去的,全是北溟王府曾经的战士,仿佛那就是北溟月自己,他能真真正正体味到父亲内心的痛苦,不甘,愤怒和悲凉。
守护江山社稷,维护世间安宁,付出了一切,却没有得到那些活在安逸的人们的半点感激之情,还要反过来,遭受背叛和污蔑。
北溟月感同身受,各种负面情绪充斥他的心神,令北溟月几乎癫狂。
他梦见那个薄情寡义的女人,来,都不肯见一面,走,不会道一声别,他就像是她生命的污点,还有什么能比一个孩子出生,被自己的母亲背叛和遗弃更加可悲,从生下来的那一刻,他就是错误。
他梦见李麦和花雨夫人这些朝夕相处的女人对他的背叛,在梦境里,北溟月根本分不清这是虚幻,还是真实,他真真切切体味她们在别的男人怀抱里,嘲笑和藐视他的表情,而他就是一个被人利用完了之后,遭到遗弃和玩弄的可怜虫。
他更加梦见了北溟王府部将的造反,胭脂幼小的身躯在屠刀下,睁大无助的眼睛,死不瞑目的脸庞,全是因为他的弱小和无能,保护不了她,而他的尸体满身血污,被吊在玉河城的城门楼上,风吹日晒,而把他挂上起的人就是雅娜。
……
这些梦每一个都是如此的真实,每一个都是北溟月努力去逃避的心结,但在梦境中,他内心深处的卑鄙和怯弱被剥开得体无完肤。
现实中的北溟月时而悲伤流泪,时而癫狂,时而面目狰狞,咬牙切齿的愤怒,时而又面如死灰的绝望悲哀。
这些梦,每一个都足以将他击垮,而又都每一个都无法将他击垮,就如花雨夫人所说,他们能支撑到今天,靠得绝不是内心深处的这些负面阴影,而它们也无法击垮他们,更别想左右他们的人生。
父亲是父亲,他是他,父亲虽然悲凉,到他并没有后悔付出的一切,走的时候甚至很安详。
“不要活在仇恨里,也不要总是去怨恨谁,英雄,不是因为有谁想做英雄,而是必须有人去做,父亲没有后悔付出的一切,英雄,不是为了要向那些不理解你的人们证明什么,而是在你以后的人生道路,你会遇到一些值得去守护的人,有为之而奋战的理由!”
这是父亲最后对他说的话,至今仍然深深烙印北溟月的脑海里,也促使他踏上追求自己人生道路的旅途。
那个男人并不后悔,生命的最后一刻,对人世间仍然充满希望,那个只有悲凉和怨恨的梦魇,绝对不是父亲真实的样子。
而至于那个女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那个女人不需要他,北溟月尊重她的选择,但他同样有自己的选择,同样不需要对方。
过去不需要,现在不需要,将来也不需要。
他从来都没有奢望有哪个女人对他绝对忠诚过,玉河城已经成为历史,而他和胭脂也早已长大。
……
当梦境逐渐散尽,在北溟月朦胧的识海里,全都汇聚成了一道小小的身影,长着可爱的小脸蛋,还有胖嘟嘟的小胳膊小腿,咿咿呀呀的向他跑来。
这是胭脂小的时候,在北溟月的眼中,胭脂从来没有长大过。
“咿呀咿呀咿呀咿!”
稚嫩的儿歌声在北溟月耳边响起,似穿透云霄,击碎重重魔障,把北溟月从梦境中拉扯回来。
现实中,胭脂正舒舒服服的窝在他怀里,自己无聊的拍打着小手,哼唱着他教给的儿歌。
迷雾梦境对她没有丝毫的影响。
连接他和胭脂的绳索还绑得紧紧,北溟月怕自己不受控制,怕胭脂在这小小的灵舟上有什么闪失,干脆就用绳索把他和胭脂,还有穿绑在了一起。
睁开眼,北溟月发现自己的一身衣服都被汗湿透。
他定定神,用了许久,才把思绪稳定下来,再看看花雨夫人她们都还沉浸在梦境中。
各种负面情绪都充斥在她们的脸上,有卑微怯弱,身躯瑟瑟发抖,有满脸仇恨,手指抓得船弦咔咔响,就连平时情绪最稳定的雅娜也流下了两道泪痕,北溟月从未见她流过泪……
沉浸在这种噩梦中的人不能直接叫醒,事实上,在凌归夜制造这片迷雾梦境里,普通的办法也应该叫不醒。
想到此处,北溟月取处那支陶笛,凑到嘴边,悠悠扬扬的吹起来。
这首曲子本就引领那些死在战场上的战士们的英灵可以魂归故里,北溟月现在只希望他的笛声能进入到她们的梦乡中,把她们唤醒过来。
灌注了圣气的笛声传得极远,非常具有穿透性,深不可测的黑色迷雾中,突然传来一阵缥缈似仙音的陶笛声,引得四方的人纷纷观望倾听,偏偏神识完全探不进迷雾里,也不知道是谁在吹奏。
四儿第一个醒来,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仿佛断气前的抽搐,眼里还写满惊恐,看了看四周,刚刚确认自己回到现实中,便一反常态的扑进北溟月的怀抱里,跟胭脂挤在一起,惹小家伙哼哼的不满。
好在胭脂的生活起居都是四儿在照顾,对四儿的态度明显比其他人好很多。
娇小玲珑的身躯瑟瑟发抖,,没人知道她做过怎样的噩梦,只有在主人的怀抱里,她才能平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