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都的思绪沉浸在三年前的那一战,慕容凌带着付雪寒离开以后,他已经感受到死亡的气息,尤其见识了付幸博神鬼般的移动速度,以及超强的剑气凝聚和防御力,那一刻,他完全丧失了生的念头。
过去,他用半月的时间从剑手飞跃至剑师,和慕容凌轻松战成平手,当时那样自得,踌躇满志的认为,一定可以复兴沈家,进入死亡之都,和大哥沈刚较量的时候,还满心以为,自己是最优秀的剑师。
在进入帝都大牢以后,随便挥动一下手中的万斤之剑,便可轻易斩杀数十个剑手,而且凭一己之力便能斩杀剑师巅峰的强者。
到了帝都大牢第九十八层,遇到苏生的母亲之时,学会了她作为剑王的成名绝技九幽寐剑诀之时,他以为自己也即将迈入剑王的层次。
果然,在服下慕容凌赠予的功力丹以后,他体验到了剑王中期强者的力量,那时,所谓的剑师站在他的跟前,不过是蝼蚁般的存在。
然而就是这时,他竟遇上了大剑门的二当家楼凡,楼凡也是剑王,而且挥手间便可阻挡他的攻击,这样的震撼显然只是打击沈都的斗志,随后付幸博所展现的,是那种近乎传说中才能存在的,剑皇阶层的超级强者的恐怖力量。
他甚至至今也无法得知,付幸博是用了何种功夫阻挡下他的攻击,又是用何种速度刺穿自己的心脏,楼凡又是何时用剑气破坏了他的经脉。
“不!”沈都感到自己头疼得厉害,丢下手中尚未出鞘的小剑,双手抱头,痛哭的挣扎着。
而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之声。
一个声音粗犷的女人,撕开嗓子大吼道:“我很早就跟你们说过了,他那种人是不能救的,你们就是不信,现在他已经醒了,那么就让他趁早离开吧。”
另一个女子的声音显得温柔许多,声线也压得极低,沈都听得有些模糊,只听到她说:“......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尊重他自己的决定......”
听声识人,沈都听得出后者便是飞卢。
看来在这里的三年时间里,他给飞卢添了不少的麻烦,自家感到愧疚起来,便走出房门,发觉自己正处身于三楼。
在这个地方,三层高的建筑少之又少,所以视野极度宽阔,那一望无际的沙漠直连天际,给人一种迷惘的恐惧。
究竟该向何处离开,又去往哪里呢。
沈都正陷入深沉的迷惘,他不能拖着这样的身体去找沈雨惜,他不能躲在一个女人的庇护之下。他这样想着,飞卢不也是女人么,于是迈开脚步下楼,见飞卢正在门口和一个中年美妇轻松小语,便蹑手蹑脚,准备从后门溜走。
“诶,你要去哪儿!”飞卢眼明耳聪,立刻发觉沈都的存在。
沈都一脸歉意,转过身来,望着笑容可掬的飞卢,恭声道:“实在是抱歉的很,没想到我的存在,令你们有这么多的困扰,那么既然如此,我还是离开好了。”
手里握着那块刻着沈傲天的玉牌,他想着,那天出手和付幸博对抗的,或许就是这个名叫沈傲天的男子。他也姓沈,究竟和沈家有怎样有的关系。他一定要找到沈傲天,找到答案。
“什么,你要离开,刚才你还说要报答我,你还没有实现自己的承诺,就要这样偷偷的,不辞而别,这算大丈夫所为么,这算君子所为么!”飞卢收敛了面上的微笑,带着鄙夷的目光冷声道。
沈都闻言,心头震撼,反复问自己,这算大丈夫所为么,这算君子所为么,很小的时候,爷爷便教导他们说,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要信守承诺,一旦说到,便一定要做到,否则便不陪作为一个男子,不陪称为一个人。
“对不起!”沈都蹙眉说道,那神态和语气都极限复杂。
飞卢毕竟身为一城之主,瞬间便看出沈都内心的挣扎,从他体内所受的创伤,和他体内散发出的,那不同寻常的气息,便判断出他绝非泛泛之辈,走到沈都跟前,安慰道:“即便你有更高的理想,想要获得更广阔的蓝天,也要等伤势痊愈以后,拥有更强大的实力以后,才能走出这里,明白吗!”
这样的话,令沈都感动不已,满目惊讶的望着飞卢,那一句想要获得更广阔的蓝天,不正是沈都从小的志愿么,满目动容道:“谢谢你,飞卢。”近距离瞅着飞卢,那白皙无暇的肌肤,晶莹剔透,精致妩媚的神态,令沈都看得有些痴醉起来。
飞卢立刻察觉沈都的异样,拎起拳头便打在沈都的肩头,这一拳的力度可不轻。
“啊哈!”沈都怪叫着倒在地上,惊讶道:“你做什么。”
飞卢却嘴角一撇道:“男人啊,每一个好东西!”说着正要上前补上一脚。
哪知沈都的反应也相当的快,迅速站起身来,向后门逃去。
飞卢也不罢休,便追了上去。
后院是宽阔的练剑场,在这里有各式各样的宝剑,而且有数十个男子正在练剑,他们一个个全神贯注,剑气飞扬,看着这些,沈都不由自主停下脚步,满目哀伤。
飞卢停在沈都身旁,柔声问道:“你有兴趣成为这里的一份子么。”
“我,我真的可以么。”沈都望着自己那近乎残废的双手,哽咽问道。
“放心吧,你可以的!”飞卢不明白沈都为什么会哭,只是不住的鼓励着他。
沈都不住的摇着头,缓缓蹲在地上,轻声念叨着:“小时候在沈家,爷爷也曾这样告诉过我,那时我才六岁,对练武还什么都不懂,看着练剑场上的哥哥姐姐们,一个个都生龙活虎的样子,虽然羡慕,但总感觉自己不可能和他们一样,是爷爷一直不断的鼓励我成长,可如今,如今.......”如今,沈家已经不复存在。
飞卢虽然不完全明白沈都的语言,却也蹲下身来,拍着沈都的肩膀道:“如今还有我啊,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鼓励你,支持你。”
“这,是真的么!”沈都实在难以置信,这个跟自己素不相识的女子,竟然给出自己这样震撼人心的承诺,他感动得想要一把搂住飞卢,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出自己内心的感激。
但飞卢却站起身来,满目冷峻道:“你可不要想太多,我对你没有别的意思,我也只是想要见证一下,这个世界上是否真的有奇迹的存在,像你这样的一个废人,是否还能重新拿起宝剑,拿回曾经的尊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