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然淡淡的开口说道“本宫给你,你就拿着,只要你替本宫好好做事,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霜儿听了这翻话之后也不再客气,拿过了纯白色的翡翠镯子,贪婪的目光打量着镯子,眉开眼笑的说道“奴婢定事事听从娘娘的命令!可…”
她话一顿,接着问道“不知娘娘为何对那柳才人这么好?”
赵然皱眉,抬眸冷光一扫,将汤碗放在茶几上,用手中的丝绢优雅的擦了擦唇角,冷笑道“你说本宫今日对她这么好,别的才人会怎么想?”
霜儿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肯定会嫉妒她啦!”
话落,霜儿恍然大悟“哦…娘娘这是故意夸她对她好,招的才人们的嫉妒然后处处为难她?”
“娘娘,您这一招可真是高明!”
赵然站起身向门外走去,霜儿紧紧的跟在她身后。顶+点小说
夏日到了,连风都是燥热的,好在有婢女为她撑伞摇扇,她才好过了些。
“霜儿,凡事都要用脑子的,懂吗?”
霜儿立马点头道“奴婢知晓了!”
夏日荷花开的正盛,池塘里各种荷花争相斗艳,努力的散发着阵阵清香,窜进赵然的鼻翼间。
她回眸望着霜儿说道“皇宫里的荷花是比外面的好看!”
霜儿上前一步,站在赵然的身侧回答道“娘娘,这可是边境悉心培育的优良品种,历代皇上可都喜欢极了!”
皱眉。
赵然忽而想起静思寺庙里还住着太上皇,和皇太后。
她这个儿媳是应该去看看两位老人家了。
“霜儿,我们去静思寺!”
一主一仆出了皇宫后,很快的到了静思寺。
“大师!清远大师!”
小和尚匆匆忙忙的寻着清远,稚嫩急躁的声音在这幽静的寺庙里显得格格不入。
清远在阐房里闭目颂经,耳朵机灵的听到了小和尚在唤他,放下了手里的佛经,推门走出去。
“小风,你何事如此匆忙的找我?”
他敛开了浑浊的眸子,笑的仿佛是弥勒佛一般,拉出的声音如同老旧的织布机,浑厚却沙哑。
小和尚回头,快步的跑到了清远的面前,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说道“大师,有两位女施主找您!”
清远略有些长的白眉皱起,随即颔首问道“辛苦你了,她们二位现在在哪儿?”
小和尚光洁的脑袋上映着白点,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活泼。
小和尚挠挠脑袋笑着说道“她们在南苑厢房里!”
清远点头,向南苑厢房走去。
到了的时候,他敲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多年不见,倒是成熟了许多。
他手里缠着佛珠,冲着面前的女人颔首说道“不知两位女施主找老衲所谓何事?”
赵然欣喜的走上前喊道“父皇!”
清远闭目,淡淡的说道“赵施主,老衲入佛多年,如今法号清远!”
赵然愣了一秒,平复心中异样的情绪,可看着面前历经沧桑的老人,眸子还是复杂了许多。
自从宋菲菲去世之后,他便入佛门成了清远大师,日日夜夜诵经,无数个枯燥冷寂的夜晚陪伴着他。
纵使赵美丽每日都来见他,可他还是断然拒绝了,毕竟心里的那道坎,终究过不去。
他把自己困在这个幽灵却远离世俗的寺庙里,除了参加叶廷墨的婚礼,再也没有出去后。
赵然皱眉,轻叹一口气“母后都去世这么多年了,您又何必自责?”
赵然提起了清远的痛事,他心中一窒,看向赵然的目光不再平淡,眸底已然波涛汹涌。
合并而立的双手已经青筋若隐若现,他拼命的隐忍快要爆发的脾气,语气波澜不惊的响起“赵施主,老衲还要诵经,你们若没事了,就请回吧!”
“父皇!难道您以为整齐诵经就能逃避事实吗!”
“施主,请回!”
简单的四个字坚定却不容反抗,到底是经历了一辈子风雨的男人,真要发火,任谁都会心惊胆颤。
赵然沉着脸低声说道“是,父皇好生照顾自己!”
两个女人走出门后,清远松口气,闭上眸子心神不宁转动着手里的佛珠。
这么多年过去了,从未有人对他提过宋菲菲的往事,他几乎快要自欺欺人的认为,宋菲菲并没有死!
他仍不会忘记那个冰冷到刺骨的雨天,他深爱的女人在他面前自裁,临死的时候,含恨的眸光犹如凌迟般,让他这辈子都痛的忘不了。
犹记得,他抱着她渐渐冰冷的身躯,颤抖着声音悔恨道“菲菲,你别离开我!你若离开我,我便也随你去了!”
可怀里的女人却看着他冷笑,昔日动听的声音,此刻却飘渺如烟,她一字一顿的说道“这辈子,最没资格陪我死的人就是你!”
他都还来不及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她却从此闭目,永远的离开了他!
那天的瓢泼大雨全数打在他身上,浸湿了他的衣襟,可他却将怀里的女人紧紧抱着,嘴里呢喃不清“你放心,我不会让雨淋湿了你的妆容,你爱美,我知道!”
“你放开她!”
叶文抬首看,竟是自己和菲菲的儿子叶廷墨。
两个人的目光碰到一起,叶文被儿子含恨的目光刺痛了眼,突然觉得眼眶无比的酸涩。
他拉出沙哑黯淡的嗓音,颤抖着唤面前的男孩“墨儿…”
叶廷墨像只刺猬似的冲他大吼“你闭嘴!你不配像母亲这样叫我!”
叶廷墨以为自己会哭出来,可是,没有…他不会在这个男人面前滴一滴泪!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你从不管我们母子,如今她死了,你还假惺惺的伤心什么!”
话说完,他上前使劲的拉着渐渐没有温度的女人,嘴里呢喃着“母亲,我带你走!我们不待在那个冰冷的王爷府了!墨儿带你走!”
叶文明明想要紧紧地抱住自己的爱人,可看到如此固执的男孩,他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任由一个不到自己肩膀处的男孩背走他的爱人。
雨中的少年背着一个女人,不时的重重摔倒在地上,而后起来再背上她继续走,几次三番摔倒,他却始终没有丢下她,直到走出了皇宫的大门,他再也看不到他们踉跄的背影。
叶文狼狈的跪在地上,第一次泪流不止。
他这一生负了宋菲菲母子太多,多到他记不清他们上次相见时是什么时候了。
若不是他们的婚姻只是政治联婚,若不是曾有人挑拨他和她父亲的关系,若不是奸臣设计污蔑她父亲造反,他也不会诛杀了她全家,将怀有身孕的她逐到荒废已久的慕王府。
更不会以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并非自己亲生,想要逼她打掉自己的孩子,她生孩子的那天,他迎娶赵美丽,即便后来看到孩子与自己长得太相像,他心里有了谱,可还是没过问她们母子。
他并不是不想去看看她们母子,只是那时有太多的隔阂夹在他们中间。
后来,他渐渐知道真相的时候,懊恼自己万般失误,他再次对宋菲菲倾尽温柔的时候,却偶然发现她和男子睡在床上,他当时愤怒的不知所以,把男人赐死后,不听她的解释,将她关在水牢里。
睁只眼闭只眼的任由赵美丽欺凌她,直到她奄奄一息的时候才放她出来。
可她才出来,便自刎在他面前,对他万分讽刺的说道“你上了赵美丽的当了!我在牢里的时候,她亲口告诉我,那时她设计陷害我的,哈哈!”
叶文自那场雨夜后,将皇位交给了素来表现极好的嫡子叶蓝霖后,便匆匆的入了佛门,只能一味地逃避,他不想去参加宋菲菲的葬礼,在心里自欺欺人,她并没死!
可一逃避就是十多个年头,这期间想要见他的人数之不尽,他都一一拒绝了,可独独没有他的三儿子叶廷墨。
他想,这辈子他们父子可能都不会再见了!
他在一方寺庙里派人搜寻着叶廷墨一切的动静,比如他如何站在刀尖舔血才走到今日的地位,比如他娶了自己很中意的儿媳凌萧琪,又比如他如何负了凌萧琪,于是他在他迎娶侧王妃的那天入了皇宫门口,可叶廷墨并未同他说话的意思。
他想,罢了,后辈的事情,他也是瞎管。
以至于后来他设计弑兄登了皇位,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责备的话。
他心里也清楚,他拿这个孩子,没办法!
毕竟,他愧对他了整个童年,最重要的是,他还不了一个母亲给他!
收回了思绪,他看着桌子上的茶杯,早已经没了热气,果真是人走茶凉。
其实赵然说的对,可他终究是愧疚太多,那么你说释怀就能释怀得了的?
赵然与霜儿回宫后,赵然在寝宫内发脾气,把能摔的都摔碎了,嘶声吼道“本宫念在他是姑姑的丈夫,皇上的父亲去看他,结果他就这么把本宫轰出来了!”
霜儿怏怏的说道“娘娘,你也别过大,毕竟…太上皇以前性子烈!”
赵然听了冷笑“呵?性子烈?所以把姑姑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