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没有没有说话，但是她也没有出口拒绝，柳如常抱着她落下泪来，本应是他死在这支箭下的，可是，他却没想到身前会突然出现她。他就这么眼睁睁地见着怀中的人被箭穿透了身体……

　　“你怎的如此傻啊！我今日是注定逃不掉的，可是若是你，还是有机会的。”

　　柳如常抱着她忍不住颤抖，他虽然不喜欢这个女人，可是，她却陪伴了他十几年，十几年可以改变很多事，甚至也因此消磨了他起初的恨。

　　一切都是孽缘，才害了他们三人如此下场，这个女人虽也有错，但是，他难道就没错吗？

　　“老……爷，我这一生，做错了许多事，但是唯有你，我没有做错，若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这么做。”谢氏满足地看着他，泪水混着血水流下，她此时的心异常平静，从未有过的安宁。

　　“你这又是何苦？”柳如常叹了口气，他知道她的性格执拗，可是没想到却如此固执。

　　月下至始至终都只是看着，在她眼里这个谢氏也不过是个可怜之人而已，为了所谓爱情就算出卖自己的灵魂也可以。

　　谢氏笑了笑，笑得很美丽，她不后悔挡着一箭，她不想让柳如常与那个女人单独相处，所以她要死在他的怀中，生生世世，她一定再能找到他的，她一定要先遇见他……

　　月下这是第一次正眼瞧她，能生出柳云瑶那样的美人儿，她又会差到哪儿去呢！

　　“我只知道，能陪在，老爷身边这么多年，此生已无憾，已无憾……了”眸子渐渐失色，手缓缓滑落，她的头歪向柳如常的胸口处，静静地靠着，安静而满足。

　　谢氏死了，死的时候她或许是很幸福，很满足的，因为她终究是死在自己爱的男人身上，这对她来说便已经足够了。

　　月下摇摇头，难道女子都是如这般吗？执着地可怕，她不懂，若是她，必然会离开，但是，她现在却迷茫了，也不懂了，或许是从未懂过……

　　柳如常泪如雨下，静静地滴在谢氏的脸上，从她的眼眸处和着她未干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没入脖颈，一滴两滴，不知是多少。

　　月下站起身，转过了眸子，心中是难以言表的感觉，让她不知说什么好。

　　“噗……”

　　月下睁大眸子，转过头来，可惜，已经晚了。

　　“噗嗤……”

　　她眼睁睁地看着柳丞相将箭插入自己的胸口处，就是她想阻止也没有那个机会了。

　　箭插的很深，快要没入箭柄，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舒服些。

　　月下手微动，身子已经上去扶着他了，她第一次接触这个男人，他的身上有种很舒服的感觉，难道这就是父亲的感觉吗？

　　她抿了抿嘴，那声爹始终未叫出口，柳如常苦笑了下，一切都是他自食其果，怪不得任何人。

　　“对不起，让你吃苦了，答应爹爹……最后的要求，你娘的坟墓，还有……”柳如常的眼睛瞥了向怀中的人。

　　突然一支利箭朝着月下的身后飞来，月下头也未回，本想着动用内力挡住，可是却没想到，柳如常一把将她推开，利箭没入他的胸间。他没有看一眼，只是将目光放在完好无损的月下身上，嘴角带着一抹放心的笑容。

　　这是他能用这具破身子能替他这个女儿做的唯一一件事了，没有再多一句话，因为他知道就算他再说，也是徒劳，她不会叫他。

　　月下的心狠狠地纠了起来，颤抖着唇，“爹……”声音出口便被周围的打杀淹没，难以听见，可是，柳如常还是听见了。

　　她不知道，他从看见北院里的尸体的时候，心中便突然涌起一阵很久之前的记忆，时时刻刻地挖着他的心。

　　终于在见到院子里的丫鬟满身是血的时候，他的双目如同揭开了一层纱般，幡然醒悟，痛苦不已。

　　他异常想念这个女儿，那与她母亲一模一样的面容以往看了只有深深的厌恶，可是，等到他醒悟之时，却是刻骨铭心的想念，剜心般的痛。

　　柳如常倒下了，嘴角的笑容叫人猜不出其意，月下慢慢地走到了他的身边，他的怀里还躺着另一个女人，可是她却一点也不厌恶了。

　　心中那丝痛是她此时唯一的感觉，分不清是她的，还是这个身体的，总之，她落下了泪水，看着仍旧相拥的两人，如此苍凉。

　　黑衣人看着任务已经完成，只是任务中没有这个谢氏，虽然也死了，不知道太子会不会怪罪。不过如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撤……”

　　黑衣人中有人开口，这些人立即迅速地撤走，但是月下怎会如此轻易放他们走？

　　“追，本宫要他们的血来陪葬……”

　　月下转过身跃上半空，留下柳如常的尸体，朝着那群黑衣人追去，手中微动，瞬间缠上了血红的真气。

　　寒灵等人在她的身后差了些距离，手中的长剑正滴着血，由此可见她的剑下已经斩杀了多少条人命。

　　月下手中捏了个决聚起一轮真气朝着最近的那几人挥去，顿时便将人打成软绵状倒下。

　　她是直接震碎了他们全身的骨骼，包括内脏。

　　落到地下，她随手抓来一人粉碎了他的喉骨，拿过那人的剑又挥了过去，剑气将人甩到了一颗树上，树叶应声而倒。

　　她一步步向前，朝着这些人走去，这些人见此也暂时放弃了撤退的念头，将她团团地围在了中间。

　　月下一身白衣如雪，未沾染一滴血色，神情淡漠地看着这群即将死去的人。人动，剑起，月下半跪下挥起手中长剑，只见一道带着血一般的剑气划破虚空朝着那批冲上来的人击去。

　　人停，却未见到任何损伤，反而是他们身后的树丛先倒了下去，听到声音，他们这才心中大骇，胆颤地低下头去，却只看见了自己身体纷飞的场景。

　　至死，睁着那双恐惧的大眼，空中满是血肉横飞的腥味……

　　寒灵等人正好看见了这一幕，惊得停在了原地，头皮已然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