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话的语气很不好,甚至有些咄咄逼人。黄少华一时惊慌打翻了桌上的咖啡,褐色的液体顺着桌子流下,滴在他昂贵的大衣上,可是他毫不在意。
服务员见了,赶忙拿着白毛巾过来擦拭,嘴里不住的提醒黄少华,“先生,你衣服脏了。”
黄少华推开服务员,“小满,我知道我罪孽深重,希望你能给我将功补过的机会。”
我站起来,嘴角擒着冷笑,“你的罪孽留着向直接受害人说去吧!”
“小满,别走!”黄少华也跟着站起来,拽着我的手臂。
我望着他,心里说不出的苦楚。当年他跟我的妈的爱恨情仇我不曾参与,不能体会到那种切肤之痛。可是外婆就不一样,我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大活人倒了下去,从此我失去了一个最可爱的人。
“你还想跟我说什么?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吗?”我捂着绞痛的心,身上的力气像被抽走了一般,软弱无力。
黄少华嘴唇嗫嚅地动了几下,说不出一句话来。
“阿满!”赵容城的声音如梵音,将我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他扶着我肩膀,将我锁在怀中,对黄少华淡淡的喊了一声,“华叔,你回来。阿满身子不舒服,你先放开她吧!”
赵容城的语气不咸不淡,黄少华苦涩的笑了笑,放开了我。
“容城,替我好好照顾小满。”黄少华说。
赵容城郑重其事的说,“华叔不说我也会好好照顾她的。”
黄少华点了点头,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留给我们一个颓废的背影。
“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似乎知道我们的关系,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回去的路上,我问赵容城。
赵容城瞥了一眼,带着些许同情,“在上思县的时候。华叔到县城寻人,我看到了他皮夹里的照片,照片上的人是你妈。”
我恍然,照片上的人是我妈?!当年黄少华拿着张照片在医院到处问,我当时觉得照片上的人很熟悉,却没有想到那是我妈。
其实也不能怪我眼拙,主要是照片上的人,无论是气质还是穿着打扮,都是那是千金小姐的模样,而我妈嫁作人妇,整天疯疯傻傻没个正型。云泥之别的差距,叫我怎么也不敢将二人重叠在一起。
“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我自嘲,看向窗外,窗外的建筑刷刷往后退,就像我们所经历过的所有人事,过去了就回不来。
“不对!”我转头问赵容城,“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
赵容城握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阿满,当初你们一家五口很幸福不是吗?你妈有赵旭生照顾,你有外婆抚养。一家人不愁吃不愁穿,安安静静的过日子的。如果我告诉你,这么个第三者出现了,你会接受他?”
我陷入了沉默,如果确实,那时候尽管赵旭生待我不好,但是我们还是一家人,我确实不希望被第三者打破。
“阿满,你会原谅你他吗?”赵容城试探的问。
我摇了摇头,“他间接害死了我外婆。”
赵容城叹了口气,“或许其中存在什么误会呢!”
我听了赵容城的话眉头紧皱,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别想太多了,为了宝宝,你不能忧思忧虑。”
我回了一声好。
“从今天开始,你要加倍小心。能不出门就别出门,我会加派人手保护你。”赵容城说。
“那个刀疤抓到了吗?”我问。
赵容城摇了摇头,“那人不简单,我看了容易发给我的视频,身手了得,像是从部队出来的。”
“部队?”我睁大眼睛,“你说这事跟周天翼有没有关系?”
我嘴上这样问,但是我心里知道十有八九是他。跟我过不去的人就那么几个,周天翼算一个,而且他就是从部队出来的。
“他被我列为重点怀疑对象,我已经安排人跟踪他了。”
不知不觉车开进了澜湾新城的梧桐苑,赵容城没有下车,他拉着我说,“阿满,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你外婆的亲人联系上了我。我擅自将你和你妈的头发寄给了他们,DNA鉴定结果出来了,你们就是京都的血脉。”
我愣愣的看着赵容城,我想不明白他为何这个时候才告诉我。
“阿满,我们要消除周天翼这个危险系数,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将他的后援斩断,然后砍掉他的翅膀,这样他对你就不能构成任何威胁。”赵容城解释说。
“可是你这么做也会激怒这头猎豹。”
赵容城抱着我的头,“相信啊,阿满,我有能力保护你的安全。”
我苦笑,事已至此我还能说什么呢。
赵容城的手机响起,他看了来电显示,切断了车载蓝牙,拿着手机下车接听电话。
我也跟着下了车,隔着一辆车我见他眉头紧锁,像是遇到了很大的麻烦。赵容城回头见我在看他,说了一句我现在就过去,草草挂掉了电话。
赵城走过来,“阿满,公司有事,我先过去处理。你好好休息,我晚上过来看你。”
我心疼摸他的脸,“不要太忙了,身体最重要。”
送走赵容城,我进了别墅,大屏电视正在播放容市新闻,我妈坐在沙发上一瞬不瞬的盯着电视。
我走过去,见新闻正在播放机场发生的劫持事故,媒体还算有良心,没有将刀疤脸向我行凶的那段放出来,我感到十分庆幸。
忽而,画面切换到黄少华身上,旁白说他于今日回到容市。画面是他与我在茶饮店的照片。因为拍摄距离远,且只有我的一个背影,所以我一时成了神秘人物。媒体各种猜测我所扮演的角色。
这时候我关心不是自己曝光不曝光的问题,我关注的是我妈,犹记得四年前她看到黄少华时歇斯底里疯样。现在她坐在上沙发上一动不动,双手握成拳头,泪光晶莹。
我走过去握住我妈的手,“妈,你还在乎他吗?”
我妈缓缓转过头看我,良久两行泪水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