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娘娘厚爱,不过微臣近来事忙,尤其是郡马即将还朝,还是忙完了这一时再说吧。”
徐子骞走了,王皇后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旁边心腹宫婢道,“这个徐大人也太不识好歹,娘娘您都这么说了,他还一味敷衍是什么意思?要不要找人把那两个丫头追回来?那可是王家精心调教了,要帮您伺候皇上的呢。”
“不必了。”王皇后道,“他也不算白收我这份礼,方才那话倒是给我也提了个醒。说来那欧阳康到底是怎么遇到齐王,又立下这一大功?不如等郡马回来看个仔细,再做定论吧。皇上那儿,咱们还是小心着些。”
夜深沉。
呼啸的寒风却刮不动那些巨大的石像,只能徒劳的离去,看它们沉默的守护着身后的大周皇陵。
“将军,咱们去挖墓真的没关系吗?”
“当然没有。先帝曾经告诉过我,若是有朝一日,需要用到钱的时候,就让我到这里来取。否则,他也不会把穴眼的位置告诉我了。好了,你们这队从这边过去,解决看守皇陵的人,剩下的跟我去开陵。”
“那我们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来拿,还要冒充大梁军队?”
“你蠢啊?这种事还要问将军。咱们冒充大梁的军队,岂不是可以在拿走钱财的同时,还让天下人唾骂大梁?这样顺手的好事,为什么不做?”
“哦哦。知道了。”
……
浩浩荡荡一支船队,并不如何奢华,却是进退有序的逆流而上,前往京城的方向。
在这其中,多半是健壮黝黑的男儿,身上穿的,也大多非灰即褐的粗布衣裳,只有很少的地方,才点缀着几点红妆。
“小姐,你到底在担心什么?”窦容若身边的丫鬟换了一个。不再是那个圆脸的阿直。而是长脸的阿圆。看起来少了几分娇憨,多了几分灵秀,“这回上京,去见了欧阳公子的家人。要是他还是想不起来。你嫁他也没什么错啊?”
窦容若低了头。“我也说不清……只是总觉得,有些不安。”
“小姐你就是想得太多了。有时候做人,要简单一点才好。”阿圆看左右无人。悄悄道,“欧阳公子是难得的良配,便是寻常的大家小姐,也未必能遇到得的好相公。我不是说他长得好,有学问,而是他的心地实在真好。这回出海,他可是替阿直挡了一刀呢。要说阿直不过是个小丫头,又没才又没貌的,他都愿意去救,可见是个能托付终生之人。您要嫁他,不会亏的。”
“可是……他有妻子的。”
“可他不记得了啊。咱们也替他想想,要是现在突然有个陌生人跳出来,说是您相公,您接受得了吗?反之也是一样。帮主都说了,会为您作主。小姐你担心,其实是担心他要是回了京城,会想起过去吧?”
窦容若沉默了,半晌才道,“我觉得,自己很自私,也很羞愧……”
“小姐,你可千万别这么想。你要真的是个自私的人,早在外头就跟他成亲了,干嘛还要带他回京城来?您也用不着羞愧,一切就等到了京城,让欧阳公子自己做决定吧。”
可以吗?
窦容若望着滔滔江山,只觉心绪就跟那起伏的江山一样,不能平静。
忽地船身一震,是减速准备去前方的码头停泊了。
阿圆把窦容若拉了起来,“好了,小姐,别再想这些了,快打起精神,一会儿上岸逛逛。天天在船上吃鱼,我都腻了,看能不能上岸买点猪肉炖萝卜,给大家伙儿也打打牙祭。”
“你们要去打牙祭?带上我们好吗?”
水生嘻嘻笑着凑过来,欧阳康在他身后笑道,“女孩子逛街,你跟去招什么烦?还是跟着我逛吧。以后只要记住,在她们出门前付钱,买完东西去接人就对了。”
水生挠头,窦容若已经微红着脸站起身来,阿圆爽朗道,“欧阳公子说得真好,不过我们是想去给大伙儿买猪肉炖萝卜的,你们要是愿意,就跟去扛东西,倒比出钱好。”
欧阳康道,“咱们这么多船,不知得几头猪才够分。这样的年下,也未必有人肯卖,姑且去碰碰运气吧。”
见他并不在意的说着话,窦容若也安定下来,等到船停至岸,一起下船。
这是一所江边的小山城,山下的村庄里,还贴着之前宁王来寻人时,悬赏寻找欧阳康、卓日烈和贺宪三人的画影图形。只是画工拙劣,实在不及真人之万一。
欧阳康颇为好笑,“瞧,我还值纹银一百两呢,你们要不要去报官?”
水生哈哈笑了,“才一百两银子,咱们若是把您绑进京城,起码就有十倍二十倍的利息,哪个傻子会干这事?要抓也得去抓这位卓大汗才是,人家可值一千两呢。”
欧阳康道,“你要把他送回草原,也得值个万儿八千的,怎么就不赚这个钱了?”
水生摇头,“草原没船,我们漕帮的规矩,不接离水的活,总要给岸上的兄弟留口饭吃。”
欧阳康忍笑,“你这也还挺高风亮节的,算是盗亦有道么?”
窦容若忽也接了句,“高风亮节谈不上,不过是不熟不做罢了。别以为跑江湖的就全都不怕死,说不定我们还怕得更加厉害呢。”
欧阳康点头,“看出来了。”
看他那老神在在的表情,反把大家逗笑了。
只是在山脚下一打听,这里倒是没猪可卖,要想买猪肉,就得到高处的山城里去。那里有一种小山猪。皮薄肉嫩,极是好吃,因住得高,价钱还能便宜些。
漕帮本就是青壮年汉子居多,根本不畏那山城之高,以他们的脚力,估计小半个时辰就能上去,只要窦容若答应出钱,大家伙都情愿爬上去买猪。
于是各船挑了两三个人,窦容若本说自己带队。可欧阳康让她们女孩子在山底下歇着。自己浩浩荡荡带着人,说说笑笑的上去了。
他在漕帮有段时日了,跟这些粗俗船工都混了个脸熟,平时又不摆贵公子的架子。倒是不少人都挺喜欢他的。
只那背影。就算穿着一样的布衣粗服。可在一群粗俗汉子中,还是那么的卓而不群。
窦容若也不知是喜是忧,心情有些莫名的复杂。收回目光时。只让阿圆别忘了多买些调料,又去找香菇冬笋这些干货。
阿圆掩嘴而笑,却不说破。
要说心里没有人家,怎会记得他喜欢吃的东西?
山顶的江城,比欧阳康想象中还要大一些。
只是如今天色黄昏,家家户户都回家歇息了。想要买猪,得一家家打听着问。
那些船工都是惯家子,也不要欧阳康带着,各自分散了去买猪。欧阳康便在城中逛逛,等他们回来,再一同下山。
只偶然看到小城中有个药铺,忽地生了些兴致,走进去逛逛。
隔着棉布帘子,药铺里堂,一位中年大夫正在熬药,欧阳康才想说请,却听这大夫说,
“好了,吃了这副药,你也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可以走了。正好,刚刚城中来了些船工,听说是要上京的,你跟着下去,就能离开了。”
一墙之隔,有个男人在院中劈柴,低沉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多谢。不过大夫,你不怕我杀你灭口么?毕竟,我还挺值钱的。”
大夫淡然道,“我救你时,也没想过你的报答。你要杀我,我也没有办法。”
男人笑了笑,“虽说大恩不言谢,但我这些时,着实蒙你照顾了,日后如有机会,自当报答。”
大夫摇了摇头,“你这些时留下来,虽吃了我不少茶饭汤药,但也替我干了不少活,咱们算是两清。你若真想报答,以后少打些仗就行。”
男人忽地抬头,扫了欧阳康那个方向一眼,“好,为你这句话,我答应你。有生之年,只要大梁不来侵犯草原,我绝不出兵。”
那大夫也不多说,欧阳康的目光在内室供奉的一个牌位上定定的看了一时,什么话也没有说的出去了。
等了一时,船工们陆续买了猪回来了。拿扁担两人一挑,个个喜气洋洋。
把账结清,欧阳康带着这些水手们下山去了。晚上,每个船上都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杀猪饭。当然,窦容若还特别给欧阳康做了个清淡的冬笋香菇炒肉片。
只回头有艘船上的伙计来说,搭了个要上京的汉子,因那长相,一看就知是草原人,说是因做生意耽搁下的。
窦容若原本不太想带这样的人上路,欧阳康说了一句,“带着吧,不过是举手之劳。若是好人,也当积些功德了。”
窦容若一听,也就作罢。只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忽地又来了一个中年大夫要搭船,急吼吼的说是要进京寻亲的。
这倒无所谓,有个大夫随行,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也能帮着看下不是?
于是扬帆起锚,驶向京城。
破园。
念福挺着大肚子,坐在苏澄对面,“这只是我的一点小小担心,不知是也不是。”
苏澄叹了口气,“你这担心,我如何不晓得?可如今阿康没有回来,咱们说什么也是白搭,还是等见了人再说吧。你呀,如今最要紧的是好好保养自己,别操那么多的心了。”
念福点了点头,转眼投向窗外漆黑如墨的长夜。
我们都如此担心,你到底几时归来?
***
白薯:据说,明天就要上我爹的戏分了,嘎嘎,好开森。
薯爹:儿子你原来这么想你爹呀?
白薯:是呀,你不在我的剩菜都没人吃了。老娘管得紧,连旺财都不许喂。
薯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