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庭哥
李叶秋低头吃饭,见董玉兰也算沉得住气,心里暗讽,不知道她知道了许庭日后会败光家产留连赌场,甚至没银子时暴打她,还能不能对他笑得跟菊花儿似的呢?
而且这人面兽心的弟弟,还总对她毛手毛脚,后来被这个‘娘’发现,被打的反而是她,还骂她不要脸勾引弟弟。
想来那个时候李庭早就知道了她是捡来的,不然怎么可能肆无忌惮的对她,如今看来,她真是蠢得可怜!
正当李叶秋回想这些,嘴里的饭如嚼蜡般的时候,一双不安分的手又爬上她大腿。
李叶秋极其嫌恶,眸里闪过寒意,佯装手吓的一抖,饭碗打翻在地上,刚好砸中李庭的脚。只听李庭痛呼一声,董玉兰马上要摔碗大骂。
却被李庭脸憋的通红拉住,他忙道,“姐姐不小心的,娘别动气了。”
李叶秋“惊慌失措”的站了起来,十分愧疚的说,“我手没力滑了下,娘,我不是故意的!”
董玉兰就瞪过去,李明重重咳一声,毕竟一家之主发声,董玉兰狠狠瞪了李叶秋几眼,总算放过了她。
李庭吃完饭,哪怕刚刚受了一脚,也没有放在心上,他闻了闻手里的余香,色心不改,看爹娘都回了屋子,一闪身就窜到了后面李叶秋的院内。
李叶秋正在院内刷碗,感受身后的灼热的目光,心里嫌恶的几乎想一盆水砸在他头上。
她前世对李廷的毛手毛脚是忍,她总天真以为他会收手。哪知道她的忍让更助长他的嚣张气焰!
所以她知道,这一世,她不能忍。更不能让许庭为所欲为。
李庭探头探脑的,打量着怎样占便宜。他从小就觉的跟李叶秋不亲,正好又有一次听董玉兰跟李铁明说起李叶秋的身世,从此手上更是不老实起来。
他这便宜二姐平时少言寡语谁也不敢说,更是助长了他嚣张气焰。
李叶秋回头看见李庭,甩了甩双手的水珠,问他,“庭弟?”
李庭看她这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心也越发的痒痒,他理了理衣袖,一副文雅的书生作派,故意压低声音,“二姐这是在干什么?”
李庭迈着八字步走过来。
“洗碗呀。”李叶秋皮笑肉不笑,又看了眼他腰间的荷包,羡慕的说,“这是春花给你的荷包吧?可真好看。”
孙李庭脸色一僵,二姐怎么会知道这事儿?他对春花可就玩玩,更喜欢的还是二姐啊!可被她知道了,面上还是有些挂不住。
“我听闻春花倾心于你,还给你做荷包香囊。”李叶秋笑得很是宽慰,眼底却一片冰冷,“眼下村里都在说你庭哥风流倜傥,你两情投意合,可真感人呢。”
一顶顶高帽扣下来,许庭干巴巴的笑了。
“不过,我前些天见几个书生凑在一起说了些话,我听不太懂,想请读书渊博的庭哥为姐姐解答。”李叶秋眼眸中水光流转,莹莹而笑的身姿让许庭看傻了眼,只连连说可以。
李叶秋望进许庭色眯眯的眼睛,目光清朗如月,一字一顿,“无耻之耻,无耻矣!”
她每说一个无耻,语气加重一分,最后,已是质问的气势强压住许庭。
此乃出自《孟子》一书的,熟读四书五经的许庭当然知道。但他脸色乍青还白,又慢慢涨红了脸,嘴唇嗫嗫,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转身冲了出去。
李叶秋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目光狠绝,手攥成拳,用力得发抖。
当年她被秦家人接回去时,就是白丁村姑,大字不识一个,为此遭了不知多少白眼,嘲讽。为了让秦家尽早承认她,让她认祖归宗,她疯了般学习礼仪、琴棋书画、女经、为讨书香世家出身的娘欢喜,还学了四书五经,虽最后连爹娘都见不到就含恨而终,但她已不是寻常村姑了!
若许庭并非落荒而逃,她还能一字一句的给他解释,人不可以无耻,不知羞耻的那种羞耻,才是真正无耻之徒!
说的就是这位自幼读四书五经自诩文人的许庭!
第二天一大早,李铁明像往常一样早早提起了锄头下地做农活去了。
董玉兰早早的起床打点,因为今天县里有一月一次的庙会。
一来得买一些生活用的东西,二来得去看看她那宝贝女婿。
想起女婿董易安,董玉兰挤满皱纹的脸上泛起了笑容。
李家能在这村里高人一等,多亏了她这做捕头的女婿,这穷乡僻壤,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听大女儿叶春说,一天天找他办事的人门槛都要挤破头了。
“二丫头,我让你准备的腊肉弄好了没有。”因为心情好,董玉兰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冲李叶秋骂骂咧咧的,“你要是耽误了我进县城的时辰看我怎么收拾你。”
“都弄好了。”李叶秋提着一个小布包小跑了进来,把东西放在桌上。
董玉兰不放心的解开了扣子,看着收拾的板板正正的腊肉,满意的点了点头,起身往外面走。
“娘!”李叶秋叫住了她。
“你想要什么?”董玉兰转身看她,以为是这死丫头想要什么新衣服什么的,心情好她也不想和她一般见识。
“不是,不是的,”李叶秋十指纠缠,鼓起勇气说,“昨儿庭哥也跟我说了他跟春花的事情,看来两人是情投意合的。”
“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一提到李庭,董云兰仿佛一直护犊的母鸡,瞪起了双眼,“然后呢,你庭哥说什么了?”
李叶秋低下头,眼眸深沉,表面还是唯唯诺诺为小姐妹出头的样子,“庭哥没说什么,估计不想忤逆了娘吧。娘,要不您成全他们――”
“啪!”董玉兰二话不说甩了个耳光,拎着李叶秋的耳朵大吼,“成全个狗屁!周春华那丫头哪里配得上庭哥!分明是她不要脸勾搭!你给我盯紧周春花,等我回来再收拾她!”
说罢重新系上布包,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董玉兰气的要死,只是脑海中闪过一丝念头,李叶秋那丫头什么时候跟庭哥亲近到能说这些心底话了?她之前不是避庭哥避得厉害么?
李叶秋脸颊火辣辣,她轻轻抚摸着,指尖的冰冷让疼痛和缓了些。她望着门外,目光极为深沉,她翻出消肿的药,却没有上药,就顶着这红肿的脸颊出门了。
她是去周春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