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
楚司彦大概也被我这个样子吓住了，稍稍放松了些语气。
“我可以嫁给楚蔚白，但你必须让江家的人给我一个交代。”
好像就在医生说楚蔚澐没事的那一瞬间突然想清楚，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他能好好的，我怎么样，都不重要。
反正我一无所有，唯一的期望就是楚蔚澐，他免受伤害，我不介意更凄凉，反正江莹这个人，从来跟幸福没什么关系。
我抬头面无神色的看着他，脸上所有的疲惫都已经无法遮掩，就算我必须妥协，也不代表我失去那些要一直忍气吞声。
楚司彦皱着眉头看得出很为难，可他终究没办法对我的狼狈更深一层的反驳。
我很清楚江家的人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妻子的外戚，不能更亲近的关系，可是把我，还有楚蔚澐逼到现在这一步的也是他们。
永远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何况我们已经艰难至此。
“我会让钦月给你道歉，你母亲的事，我也会给个交代。”
“楚先生，我尊重你，但是给我交代这句话，说多了就不值钱了，江钦月，我不想再看见那个女人。”
如果不是江钦月，我妈不会跳楼，更不会被人侮辱自杀，我甚至不会遇到楚蔚澐，一切变成最糟糕的地步，都是因为她。
楚司彦沉默着，还是不肯点头应允，我突然觉得很可悲，绝望的笑着。
人永远都是最自私的个体，嘴上再怎么大义凌然说是为了所有人好，却始终无法推到那堵伪善的墙，想要整个世界都觉得自己是好人。
“我答应你。”
头顶传来的回应出乎意料，可我却始终没有想象中的开心，甚至莫名的心虚和失落。
我这样，是在背叛我和楚蔚澐所许诺的一切吧。
“明天，明天就去和蔚白吧结婚证领了，婚礼的事情我也会马上派人去准备，蔚澐你也不要再见了，以后成了一家人，有的是机会。”
“一家人，一家人……呵呵、”
多好的词，我有多想跟楚蔚澐成为一家人，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家，没有别人。
可是换了种方式，为什么我的心却像是被人揪着一样生疼，一家人，多讽刺的字眼却从楚司彦的嘴里说出来这么轻描淡写。
我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一个人从医院的走廊上起来，又怎么一点点失魂落魄的走到楚蔚澐的病房门口。
看到楚蔚澐安静的样子可真不容易，莫名其妙的嘴角就上扬着，现在，你应该没办法起来再拉着我问为什么了吧。
楚蔚澐，你说，既然注定不会有结果，却为什么偏偏还是要相遇要相爱呢。
可是现在你不会给我答案，我们两个，谁都找不到原因了。
“江莹，我来接你回家。”
大概是楚司彦吧楚蔚白叫来的，只是我没想到，和我结婚，他还是没有半分犹豫。
我没有回应，只是依旧看着病床上安静的楚蔚澐，今天跟他离开之后，楚蔚澐的女人这个身份标签，大概是要从此都拔掉了。
以前费尽心思想做到的，现在全都变成了真的，却一点也不想要了。
“父亲说，你想跟我结婚……”
楚蔚白永远都是这样，哪怕只是一句话，也足够让人心疼，明明他的眼里和心里都是光，可是在我面前却始终不敢太过放肆。
“嗯，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只要你愿意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我说过，你介意的那些我都不在乎。”
楚蔚白好像生怕我会后悔一样迫不及待的打断了我的话。
可我的视线始终还是看着刚刚的方向，哪怕此刻他没有半点反应，若是楚蔚澐醒着，此刻怕是会冲过来浑身戾气的质问吧。
“我知道，你没办法那么快放下楚蔚澐，但我愿意等，江莹，有些人既然决定放下了，就不能在停下回头看了，”
“让自己难受也会让对方痛苦，及时止损吧，就让遗憾停留在这里，不要徒增更多了。”
楚蔚白有时候真的比任何人都更懂我，把我整个的心思全都看穿。
我趴在玻璃上的手终究还是收了回来，最后的笑还是没有刻意收敛。
“我走了。”
声音全都收在喉咙里，在说完的那一刻转身离开，我害怕听到自己的声音会泣不成声。
楚蔚白没再说什么，只是一路很冷静把我带回到原来的房子，我再熟悉不过的出租屋。
“这是我们相识的地方，我想把你从这里娶回家，我知道这两天你挺累的，今天就先好好休息，明天上午我来接你。”
“嗯，谢谢。”
其实我知道，活成这个样子，楚蔚白还愿意和我结婚，已经是上天莫大的恩赐，无论如何，我没有理由摆着这副死鱼脸。
可是到今天我才发现，原来一个人不快乐的时候，连假笑都做不出来。
可能对于楚蔚白，我这一辈子除了抱歉，再也不能给予更多别的。
浑浑噩噩的回到房间，楚蔚白开始在厨房张罗着，我没心思去管这些，于我而言，到现在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像个精神萎靡的病人有气无力的解开脖子上的围巾，转过脸却看见了摆在床头的相框，里面装裱着的是我和妈妈的照片。
“这个，怎么会在这里……”
当初江镇远和江钦月两父女把我和我妈扫地出门的时候，所有的有关于我们的记忆都被扔到了堆填区，这该是我们两，唯一的合照了吧。
不争气的酸了鼻子，要是能够回到那个时候抱着我妈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该有多好。可我，回不去了。
“小萤，我知道，叶阿姨去世对你来说打击挺大的，但我相信，你可以熬过来，阿姨也想看到自己的女儿活的更开心些，”
“就是，有些抱歉，找了很久，只找到一张能够复原的照片，你留着，就算对叶阿姨最后一点纪念吧。”
楚蔚白身上系着围裙站在门外，不紧不慢的笑着，他永远都是这样，不管做了多少，都不会趾高气扬的邀功。
“谢谢。”
用力的把照片抱在胸前，这是我唯一能够汲取再往前走下去的力量的方式了。
或许楚蔚白说的对，我该向前看了，这张照片就是最好的预示，跟他结婚，我妈也会很放心吧。
“我来帮你。”
像是熟悉已久的恋人一样接过楚蔚白手里的东西在厨房里默契的忙碌起来，命运推到面前的，或许就是最好的安排，我该，学着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