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见过他用那种眼神看我。
明明刚刚还是自信得意，胜券在握的样子，听到怀孕两个字，瞬间目光冰冷。
那淡淡的一抹笑，完全在脸上凝固。
是怨恨，是不愿相信，是犹如坠入悬崖的绝望。
我攥着拳头咬着牙，不敢有任何动作，我知道，终究会有这一刻，这是我现在没有做好准备。
“江莹，你告诉我，怀孕是假的。”
楚蔚澐就那么看着我，恨不得将我整个吞噬一般。
我看着他的表情一点点严重，神色逐渐茫然，他在等我的答复，尚且还未相信。
“是真的，我有了楚蔚白的孩子，也不准备离婚了，我会跟他好好生活。”
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张的口，只是嘴巴一张一合，就听到这么残忍陌生的声音在我眼前弥漫。
好像说这些的完全不是自己，就连我也不想接受。
我清楚的看得见楚蔚澐握紧的拳头，那种力度，好像能钻进我的心脏一样，整个的呼吸都变得紧凑，牵扯着我的心跳也放慢了。
“你再说一遍，江萤，我在给我们最后一次机会，离婚，这个孩子，我要了。”
我从来没有试过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连脸都不敢别一下就要强忍着哭腔，鼻息的颤抖都已经无法克制。
这个孩子就是你的啊楚蔚澐，可惜就算再怎么样，他不能留下。
我究竟好在哪里，楚蔚澐那么一个高傲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竟然愿意为了我接受楚蔚白的孩子！
我真的很想不顾一切的就这么跟他在一起，告诉他我也愿意。
我看着楚蔚澐的目光，双目都被打湿，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蔚澐，有些事情是强求不来的，她已经是楚蔚白的妻子，你也该放手了，自然会有更合适的大家闺秀更好的缘分等着你，爸妈会替你打点好一切。”
贺晴显然是更着急楚司翰的事情，总不能因为我，这份交易就这么取消，楚蔚澐的可信度，在这个国度，没有第二个人可以比拟。
所以既然他说有办法救楚司翰，那必然是可行的，贺晴没办法促成我和他两个人，自然就想着退而求其次，另做别的打算。
可惜就连我都知道，楚蔚澐想要的从来不是那些，贺晴总是明知却还要故犯，真真不怕伤了他的心。
“对，你放心，不管你想要怎样的女人，我和你妈，都会随你的心意，以后绝不多加阻挠，”
“江莹的事情，以前的确是我们做的不对，但现在，已无可返回，还是各退一步，想想别的条件吧。”
楚司翰连忙应和，贺晴的意思他当然明白，为了自己活命，他也不会就让楚蔚澐这么算了。
“不用了。”
楚蔚澐开口把他们的话全堵在喉咙里，眼睛却始终没有一刻离开过我，而我只能强装镇定，甚至慢慢的能够挤出些笑容。
我能说什么呢，抱歉，对不起？
这些话，早在我们认识的时候就应该说了，拖到现在，对他的折磨太深，就不必再开口了。
没有谁对不起谁，如同我和楚蔚白说的那些，感情就是好聚好散，该分开该放下了，再执着多久都没有用。
“我没有条件了，那个人就是我，账目最开始的时候，我已经进了公司，到时候，就把所有事情说成是我，擅自盗用你的签名，我会一力承担。”
什么？他所说的那个，用来替罪的人就是他自己！
怎么可以？！那是要坐牢的！
楚蔚澐还有大好的前程，怎么能把自己给交出去？！
我皱着眉头，他眼角却扬了起来，他笑了……
就像在报复我一样，仿佛在说一个玩笑。
“你？……”
贺晴没有直接拒绝，而是犹豫了。
这就是人性，一个不是亲生的儿子，一个自己的丈夫，宁愿舍弃前者。
可楚蔚澐，他们从未给过他什么，现在却觉得理所当然。
“你们不是一直希望，我永远都不要插手公司的事情，交给楚蔚澜吗，”
“借着这个机会，正好达成你们的心愿，况且，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必须得有亲缘关系，签字才是有法律效应的，所以只有我有资格，替你去。”
从一开始，楚蔚澐就没打算过置身事外？
他是故意等到这个时候才回来的，因为已经没了别的办法，警察找上门来，必须要有个人出去交代。
这就是楚蔚澐的在意，哪怕回来的时候，受到的只有冷言冷语，他还是继续做的那个决定，要承担下所有过错。
我想贺晴应该从没想过吧，在外人面前，从未把他们当过父母的楚蔚澐，心里对他们，有多呵护备至。
“蔚澐，再想想别的办法吧，即便是我儿子，我也不想耽误了你以后的前程，真要是在牢里面待上几年，你的一辈子就毁了。”
楚司翰还算有点良心，哪怕没有直接拒绝，却是真的在为楚蔚澐打算。
这的确是最坏的一步棋，除非无路可走，否则一个换一个，实在荒唐。
“可你的身体，真的不能进监狱，蔚澐，本身就是有能力的人，”
“况且他还年轻，真要是定了罪，在监狱里出来，也是风华正茂，到时候再出来接手楚氏，依旧可以有一番作为，我觉得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
贺晴面无表情的看着地面，已经完全顾不上自己自私的嘴脸。
哪怕到现在，她还觉得楚蔚澐不是自己的亲人，只是可以随时抛弃的棋子。
“楚先生，你看，楚太太也同意了，我想没什么好争辩的了，就由我去，反正，我已经无所求了。”
楚蔚澐有些绝望的笑着，看着贺晴的从容，就像在说自己活该。
他爱得太卑微了，哪怕这样付出，也依旧得不到贺晴半点重视，也难怪他会绝望。
“这个......”
楚司翰依旧做不了决定，毕竟楚蔚澐是楚司彦的儿子，没理由为了他而去顶罪。
“我不同意，爸犯的错，凭什么让二哥去受罪，我反对！”
“大人的事，你不要插嘴，回房。”
楚灵溪竟然脱口而出，叫楚蔚澐二哥了……
果然，就连她这样没心没肺的女孩子都能被打动，可贺晴，却平视一切，无动于衷。
她是真要楚蔚澐，彻底寒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