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决定，之后大家只要对好口供就行了，一切我已经安排好了。”
“看守所的床毕竟不太舒服，今晚都别打扰我。”
楚蔚澐大概是想逃避这冷漠的一切，还有那个甘愿付出的卑微的自己。
掠过我的时候，停下来看了我一眼，转身还是上楼。
“啧啧，好戏这么快就收场，没意思……”
“你——”
江钦月挤眉弄眼一脸不满的离开，惹得楚灵溪追上去就要跟她吵闹又被贺晴拉下。
“妈！你看看她说的什么话，拦着我干什么？！”
楚灵溪一把甩开贺晴，还在因为刚刚的事情跟她置气。
“她是你大嫂，肚子里有你的亲侄子，孕妇是脾气差了些，但她背后有杨家撑着，”
“现在楚家的情况不好，你招惹了她，万一以后楚家有什么事，还能指望上杨家？”
贺晴果然是思虑周全，不过刚刚才东窗事发，现在就已经开始考虑后路。
看来江钦月以后在楚家，就更加可以为所欲为。
“这算什么呀，就因为她有人撑腰，我们就低她一等，说不得骂不得？那还算什么一家人？”
楚灵溪当然是受不了这种委屈的，在楚家还没有一个人敢让她这么憋屈！
不过是一个怀了孕才嫁进来的大嫂，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把她给压住了，她哪里服气。
“家里的事已经够多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就别闹小孩子脾气了，好好回房间呆着吧。”
贺晴也没有打算责备她，只是好意规劝，毕竟这个女儿，她还是很心疼的。
“我！你，诶呀！我出去和朋友逛街！我什么都不管了还不行吗！”
楚灵溪被气的无话可说，看了看趾高气扬的江钦月悠然自得，索性一蹬脚跑了出去。
“你真打算让楚蔚澐替我去顶罪？司彦他能同意？”
楚司翰还是有些犹豫，大概是觉得让不是亲生儿子的人做自己的替罪羊，免不了良心不安。
“这是蔚澐自己的主意，向来没人能劝得了他，同不同意的，交给他们两个自己去谈吧。”
我总觉得自己看错了，贺晴，竟然有一丝犹豫。
明明刚刚是楚蔚澐的面，那么理直气壮，可是说这两句话的时候，却低了眼眸没那么强硬了。
我想她大概是和楚蔚澐一样的人，不会表达自己的在意，除了那些天生的联系，后天而来的亲近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可惜，也正因为这样，楚蔚澐永远都看不见自己有那么一刻是被在乎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楚蔚澜看着楚司翰和贺晴两个人的对话，眉峰一转，觉得有些蹊跷。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进了电梯上楼。
我自然不好再独自在这待下去，只能也上了楼梯。
转角的时候正好看见楚蔚澜的轮椅进了楚蔚澐的房间，虽然并不想偷听，却还是鬼使神差的跟了过去。
“为什么这么做？”
楚蔚澜的声音，到现在他大概依旧不同意楚蔚澐牺牲自己。
“没什么为什么，我只是做了所有人都希望的决定。”
楚蔚澐依旧冷冰冰的回应，我甚至能够想象到他对楚蔚澜故作忽略的不羁。
“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以前好像从来都没把我们当成一家人。”
楚蔚澜沉默了很久才终于又开口，应该是很诚恳的看着楚蔚澐，他们兄弟两个，大概这么多年都没有谈过这个话题。
楚蔚澜一直都觉得楚蔚澐幼稚，或许到今天他才明白，其实他并不是真的这么冷血。
没有任何人强行逼迫他履行作为儿子的义务，可他却从一开始就已经想好了要替楚司翰顶罪。
只有真正的在意，才能这么决绝。
“我现在也没觉得我们是一家人。”
我皱了眉头，听着楚蔚澐的话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拉拽一样隐隐作痛。
“如果是以前，你这句话我就信了，你真当我还是那个轻易就会被你糊弄的楚蔚澜？你比谁都更想守护爸妈，不是吗？”
“哼，娶了江钦月，居然也染上了自以为是的毛病。”
楚蔚澐太擅长在楚家的人面前口是心非，可我知道，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楚家。
“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道歉，整个房间都沉默了。
我没有料到楚蔚澜会说这句话，也不知道他在为什么道歉。
可我知道，哪怕只有三个字，楚蔚澐被攻陷了。
“对不起，我知道我欠你这句话很久，可我一直都没有勇气承认自己错了，”
“爸妈对我偏爱，我理所当然的享受着应该属于你的其中一份注意，甚至之前打心眼里觉得，”
“你那么孤冷一个人，根本就不需要这些在意，从未想过要替你和爸妈改善和彼此之间的关系，”
“我其实是嫉妒你的，一直以来都把自己的腿变成这个样子，全怪在你身上，没想过低头，”
“我觉得你不懂事，不考虑家人的感受，所以我跟你赌气，我是你大哥，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我们兄弟两个从小到大，一起打架一起旅行，”
“可偏偏从我出车祸之后，你就变了一个人，对我那么冷漠，挺失望的那时候，后来跟你有关的事情我也都不想管，”
“我接受一辈子站不起来，自然也要接受，人都是会变的，我以为那个眼里没有任何人的楚蔚澐就是你真正的样子，”
“几年了，我一直都这么认为，并且十分厌弃，我想如果车祸之后，那三个月我没有离开这个家休养，或许你也不会变成那个样子，”
“可我的人生变成一团黑暗，我提不起勇气真正像个哥哥一样规劝你的人生，我是自私的，我看着你和爸妈的关系一步步恶劣，”
“才会觉得这个世界是公平的，我失去了双腿，而你，失去了爸妈的在意，真的对不起，我没有尽到一个做大哥的责任。”
这个道歉真的迟到了很多年，可我知道，楚蔚澜说这些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在所有人眼里，他都是完美无缺的，包括楚蔚澐，可知道，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也羡慕楚蔚澐的无所畏惧。
贺晴对楚蔚澐的忽视，他一直都清楚，可一直都选择性忽略，害怕真的被这个世界彻底遗弃才会不闻不问。
“错的不是你，我本来就在这个家不受欢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