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投无路,最后不得不豁出去了,楚蔚澐不让我起来,我就只好坐在他腿上,对楚蔚白说:
“三少,这辆车本是你哥哥送给我的,之前是我不知好歹,喜新厌旧,才会让二少拿来捐拍,但是现在我后悔了,我又想要了,你总不至于为了一辆二手车,想跟你哥闹出“兄弟相残”的闹剧吧。”
他会一语双关,我也会。只不过我的招数完全是在自残,用刀把自己捅得鲜血淋漓,我觉得呼吸都是痛的。
楚蔚白的脸色,一下子就僵在那了。
“江萤……”
“请三少叫我江小姐。”我刻意与他撇开关系。
楚蔚白抿了抿唇,最后没有称呼我:“不管是车还是人,都有重新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我爱上一个人,不在乎她的曾经过去,我只在乎,她心里,有没有我。”
我是真的还想骂他一句“愚蠢”,可最后这话还是憋在了嗓子里,没有说出口,楚蔚白看我的眼神太过刚毅执着,把我一肚子伤人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
两厢对峙,时间耗得有点长,长到让现场一大票人都觉得不对劲起来了,大家看我们的眼神越发诡异,那位主持人察言观色,大约也觉得这样耗下去,可能会不小心揭开什么见不得人的豪门密辛,于是赶紧陪着笑脸打圆场:
“楚家三少已经出价一个亿,拍下楚二少爷的布加迪威龙,那么还有没有更高价的了呢?如果没有的话,那么这辆豪车最后的归宿,就将会是我们的楚家三少,楚蔚白先生。一亿一次,一亿两次……“
楚蔚白清了清嗓音,古井无波地看着楚蔚澐说:
“二哥,承让了。”
他倒是不计一切后果为爱执着,可我却不能只看眼前,不计这背后隐藏的巨大危局。
他们俩之间,买卖的不是车,而是我。
甚至不是我的归宿,而是我的生死。
“慢着。”
我喊出声。
楚蔚白蹙眉看着我。大家都在看我。
全场静默,落针可闻。
我整个人都慌得不行,只能干笑地看向楚蔚澐。
楚蔚澐没说话,嘴角挂着的笑容越发灿烂,我抱着他的脖子,特别没志气地哀求他:
“二少,我还是很喜欢这辆车,拜托你把它买回来,再送给我好不好?”
这句话简直是掏空了我所有的心力,这是我对这现状所能做出的,最无力的妥协,可最终的生死结局,却还是捏在了楚蔚澐手里。
楚蔚澐没说话。
“我求你。”
我趴在他的肩上,低低地哽咽了一句,眼泪,自也没能控制住,无声地洇湿了他的肩。
大约是我实在太过狼狈了,又或者是楚蔚澐终于玩够了,把我之前给他的气都统统出完了,他这才慈悲为怀地放我一马,双手温柔地捧起我的脸,还从服侍生手里拿过纸巾替我擦眼泪,之后装模作样地嗔怪我:
“知道自己错了吗?”
“嗯。”
“以后,我送你东西,你可还敢再擅自做主处理了?”
“不敢了。”
“乖。老子再信你一次。”
他拍拍我的脸,之后举起了手中的号码牌。
布加迪威龙的加价,一次是一百万。
可是他举起了手里的号码牌,却没说价钱,只说了一句话:
“这辆车,我今晚势在必得。”
楚蔚白双手插在裤兜里,慢慢地走回了之前的座位。
没有人再跟价。
车子,最终以一亿零一百万的价格,又回到了楚蔚澐的手里。他把钥匙放到我手心,双手握着把我的手包裹住,深邃的眼睛里全是笑意:
“满意了吗?”
这话该我问他。
可我现在哪还说的出口。
自己打脸真的是太疼了,疼得我心肝肺都揪到了一起。整个人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浑身没了半点力道。
拍卖场最后这十几分钟,好似漫长的一个世纪一样,等起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快要麻痹掉了。楚蔚澐干脆直接把我从里面抱出来,
布加迪威龙已经停在了我们面前。
连同楚蔚白。
他斜椅在车身上,见到我们俩出来,他才站直了身体,对我们道:
“二哥,我有些话想跟江萤说,你先走吧。”
楚蔚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点点头,“行,那你们慢慢聊,我在车里等。”
“不用了,我跟他没什么可聊的。”
见楚蔚澐朝驾驶位走去,我抢先一步推开他,夺了他的钥匙坐进车里,看也不看楚蔚白一眼。
“虽然我车技不咋地,但我想二少应该不会害怕我把车开沟里去吧。”
楚蔚澐挑眉,双手叉腰看了我一会,最后拉开了副驾驶座的门。
“就算死了,到阴曹地府与你做一对鬼鸳鸯,也挺好的。”
没系安全带。我也没系。整一个好像我们俩都忘了一样,我无视拍门的楚蔚白,慢慢地把车开出了停车场,上了官道。
半夜三更的,官道上车辆也不多,我慢慢地往前开了一会,找了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停了下来,路边两棵巨大的柏油木,将我们整个车身都隐藏在阴暗之中。
全世界终于清静下来了,打开天窗,夜晚的风都是冷入骨髓的,我的脑子清醒了许多。刚刚在会场里因为失控而狼狈和难堪的情绪,也慢慢地被我收敛了起来,此刻我看起来淡定得很。
楚蔚澐侧目看着我:“不舒服?”
我没有接这个话,而是问了他另外一个问题:“今晚上这样一切,都是你早都算计好的吧?”
他挑眉:“怎么说?”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说,“虽然你和楚蔚白多年不见,但你们俩毕竟是堂兄弟,彼此的外貌即使变了许多,也能一眼就认出来。从你在我家跟他打架的那时起,你就知道他是谁了,对吧?”
我还记得那时,他跟我说,楚蔚白不是什么好人来着,我还当他小肚鸡肠,背后说人坏话。却原来,其实是他早就识破了楚蔚白的身份了。
其实我也该早想到的,楚蔚白之前说过自己是特种兵来着,楚蔚澐和楚蔚白俩人格斗技巧都是一个路数的,那天在我家里打了半天都没分出胜负。
他们俩师承同一人,就是楚家二爷,楚蔚白的亲爹,部队里的大人物。
可笑的是,我今晚才想明白这个事。
楚蔚澐点了根烟,没说话,自然是默认了我的推测。
我自嘲一笑:“可是你没说,他也没说。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大约你们都觉得,我又蠢又笨,算计我很好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