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晖面无表情的道:“薛洪平,你不要在这里无理取闹,影响其他同学上课。快走吧,先回去醒醒酒再说。”
薛洪平还就不走了,他指着苏星晖道:“不行,今天咱们就在这里把话说清楚,你今天凭什么算我缺课?”
苏星晖看他指着自己,不由得也动了一些真怒,他沉声道:“我说你缺课,你就是缺课,没什么好说的,你如果再不离开,就不要怪我动用强制措施了。”
薛洪平摇摇晃晃的走向自己的座位:“你动用什么强制措施,你尽管来啊!我今天还非要上课不可了,你今天怎么都不能记我缺课。”
苏星晖对尹化龙道:“小尹,去通知党校的保卫科,让他们来人把薛洪平带走醒酒。”
尹化龙早就忍不住了,只不过囿于课堂纪律,他没有说话,现在苏星晖这么说了,他起身走向外面道:“好的,苏县长,我去叫人。”
薛洪平停住了脚步,他顿了顿之后,走向了苏星晖道:“姓苏的,你不要欺人太甚,你何必拿着鸡毛当令箭呢?我不就是迟到吗?你非得算我缺课?迟下到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这么上纲上线?”
苏星晖道:“迟到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听过几个故事,一个医生给病人做手术迟到,导致病人死亡,一条生命流逝了;一个学生高考的时候迟到,被取消了考试资格,他十几年的寒窗付诸流水;一个商人在见一个重要的客户的时候迟到,结果一笔上千万的订单没能签下来。你说迟到没有什么了不起?”
薛洪平道:“姓苏的,你别给我讲这些大道理,你这辈子就没迟过到?你不是靠你岳父老子,你能这么年轻就当上副县长?你有什么本事?你不就是比我出身好一点吗?”
苏星晖一点儿都没动怒,他平心静气的说:“我可以对你说,我这辈子没有迟过到,只要是我跟别人约好了时间,我至少会提前五分钟到,在这一点上,我可以拍着胸脯保证。至于其它的,我就没必要对你说什么了,请你离开!”
薛洪平伸出右手,想要去抓苏星晖的脖领子,不过他的身材跟他的叔叔薛兴原一样,都不是很高,他想去抓身材高大的苏星晖的脖领子,还是有些困难的,那样子十分滑稽。
看到薛洪平想要动手,苏星晖还没动,郭启开一下子从他的座位上蹿了出来,一把抱住了薛洪平道:“老薛,你喝多了,快走吧。”
吕向辉也跟着蹿了出来,他跟郭启开一起拉着薛洪平就往外走,魏鹏飞也站了起来,跟在了他们后面,怕薛洪平挣脱开来,还要对苏星晖不利。
薛洪平一边剧烈挣扎,一边回头大喊道:“姓苏的,你有什么本事?你不就靠你的小白脸吃软饭吗?你TMD还想整人?我告诉你,现在不是动乱时期了,老子不怕你整!老子这状要告到县里去!”
苏星晖站在那里动也没动,看着郭启开和吕向辉把薛洪平拖了出去,可是陆小雅的脸都气白了,她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最听不得别人这么诋毁苏星晖了。
尹化龙叫来了几个保卫科的人,他们接过了郭启开和吕向辉的手,将薛洪平带走了。
薛洪平的叫骂声渐渐远去,直到再也听不到了,苏星晖这才重新走上讲台道:“好,现在我们重新开始上课,现在是三点过十六,被薛洪平耽误了十一分钟,所以今天的下课时间也将推迟十一分钟。”
郭启开、吕向辉、尹化龙还有其他许多人都有一些担心的看着苏星晖,生怕他的情绪受到影响,不过苏星晖很快就让他们放心了,苏星晖连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他讲的东西还是思路清晰,条理分明,而且十分幽默风趣,妙语连珠,不时会引来教室里一片欢笑。
苏星晖的表现,让陆小雅起伏的胸膛也慢慢平息下来了,听着苏星晖的讲课,陆小雅的眼神里满是崇拜。
苏星晖讲完了酒厂的例子,到了学员自由提问的时间,许多学员都举手了,苏星晖对郭启开道:“郭启开学员,请你提问。”
郭启开道:“请问苏老师,你说白酒属于快速消费品,对于广告是很依赖的,那你为什么不让彭家湾镇酒厂去争夺央视的广告标王呢?去年XX酒夺下了央视的标王,花了六千多万广告费,可是他们今年上半年销售收入已经是去年同期的五倍多了,如果彭家湾镇酒厂去争夺标王的话,那也许成功的就是他们了。”
苏星晖微笑道:“郭启开学员问的这个问题非常好,这证明你对今天讲课的内容已经有了比较深入的思考,关于这个问题,我是这样理解的。”
苏星晖将争夺广告标王的弊端向学员们讲了一遍,对于他的判断,大部分学员都还是认可的,一个酒厂一下子要把销售量增加那么多倍,光靠自己的产量肯定是不够的,势必要外购,而外购就不可能保证品质,如果品质下降过快,那对口碑就是很大的影响,最终的崩盘就有很大可能了。
苏星晖讲完后,又点了一位乡镇的副乡长,让他提问,他站起来说:“苏老师,那按照你的判断,XX酒厂的辉煌持续不了多久?你觉得他们大概会在什么时候崩盘呢?”
苏星晖道:“我认为他们还能坚持多久,取决于他们是不是会取消这个争夺标王的策略,他们如果就此罢手,逐渐消化标王称号给他们带来的销售量暴增的成果,修炼内功,增加自己的产量,让自己的产量跟得上销量,保持住产品的品质,他们就能站稳脚跟,真正成为国内一线名酒。”
“相反,如果他们还要争夺央视的广告标王的话,那他们很有可能会大伤元气,最多不超过三年,他们就将崩盘!”
苏星晖的判断让台下的学员们哗然,这样一家年销售额达到数亿元的大企业,三年之内就会崩盘,这也太惊人了吧?
有人问道:“苏老师,你是基于什么作出这样的判断的?”
苏星晖道:“道理很简单,这几年央视的广告标王身价越来越高,去年都已经涨到了六千多万了,而且成效显著,让标王的销售额增加这么多,今年的标王争夺战一定会更加激烈,标王标底破亿是肯定的,到达两亿三亿也不稀奇,这么高的广告费,得卖多少酒?他们只能外购,而且品质无法保证,负面消息一传出来,他们是无法支撑的。”
苏星晖的话让大家都沉思了起来,他们大部分学员之前都没怎么接触过企业,没有怎么接触过市场经济,苏星晖讲的道理在十几年后是十分浅显的道理,可是在这个时候,还是振聋发聩的。
在这个时代,大家都只看到了争夺标王带来的效益,并没有看到标王背后潜藏的危机,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企业争先恐后的去争夺标王了。
这个时代,是一个狂热的时代,这个时代发生了太多巨大的变革了,让人目不暇接,这个时代也有太多人一夜暴富了,让人迷失心智,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保持着冷静的,那就称得上是难得的智者了。
苏星晖又回答了几个学员的问题,便宣布下面是自由讨论时间,他离开了党校,回了县委,今天发生的事情,他当然要第一时间向薛兴原汇报。
苏星晖来到了薛兴原的办公室,薛兴原一见他,就让他坐下,亲手给他沏茶,苏星晖连忙想要站起来自己去沏茶,可是薛兴原摇了摇头道:“今天这杯茶必须我来沏,我是给薛洪平那个兔崽子向你赔罪的。”
原来,薛兴原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苏星晖道:“薛书记,这可不敢当。”
薛兴原道:“应该的。薛洪平这个兔崽子,他就仗着是我的远房侄儿,有些自大,平时把谁都不放在眼里,他也应该受一点教训了,要不然他永远都不能成器。苏县长,这一次你把他除名,我是坚决支持的!”
薛兴原的态度很诚恳,苏星晖点头道:“行,薛书记,那我也不说什么套话了,薛洪平确实是要除名,他前两次缺课之后,我都警告过他,可是他这一次还是公然醉酒迟到达到半个小时以上,如果不除名的话,那这个青训班的纪律也就荡然无存了,以后还有人缺课的话,我们还怎么处罚?”
薛兴原点了点头,感慨的说:“薛洪平是我的远房侄儿,不过他这个人有一些志大才疏,眼高手低,所以在他的提拔问题上,我一直没有为他说什么话,也没怎么关心过他的成长,现在想来,我应该多关心一下他,教诲一下他,说不定他就不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了。”
苏星晖道:“薛书记,这也不能怪您,是他自己性格使然吧,希望这一次的教训能够让他醒过来,以后能够成熟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