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姜仲平觉得农村妇女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他还是准备换一种方式来提问,他亲切的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啊?”
一个少女说:“我叫何小芹,她是我妹妹,名叫何小萍。”
姜仲平道:“今年多大了?”
何小芹道:“我快十八了,她快十五了。”
姜仲平心中说,这真是花一样的年龄啊!
姜仲平的笑容更加亲切了:“你们怎么没上学啊?”
何小芹说:“家里穷,早就没上学了。”
姜仲平道:“这里的干部怎么搞的?让你们学都上不起?”
曹金桂警惕的说:“这位干部你不了解情况不要乱说,镇里的干部很好的,今年我们的日子好过多了。”
何小萍天真的说:“今年镇里来了一个苏书记,他让我们养牛养羊,又办了屠宰厂收购我们的牛羊,家里现在有钱了,我都买了一件新衣服了。”
对天真的少女来说,能够买一件新衣服,她就足够满足了,要知道原来哪怕是过年,她都穿不上新衣服,可以说这辈子她没有穿过一件新衣服,她的衣服全都是两个姐姐穿不了的。
姜仲平道:“小萍啊,这么说,你认识苏书记了?”
何小萍点头道:“当然认识了,苏书记以前经常来我家呢,每次来都给我们带好吃的,有时候还给钱我妈呢……”
曹金桂厉声道:“小萍,别说这些。”
曹金桂是过来人,她当然也听说过别人对她们一家跟苏星晖的暧昧关系的流言,她自己倒没有什么,反正她是个寡妇,寡妇基本就没有名声好的,寡妇门前是非多嘛,她也习惯了,只要问心无愧就行了。
可是两个女儿还小,她们还要嫁人,因此,曹金桂一直像是一只老母鸡一样,把两个女儿护在自己的羽翼下,哪怕是来了老鹰,她也不惮于一战。
而且,这件事情还牵涉到了苏星晖,苏星晖是她们全家的大恩人,如果没有苏星晖,她们别说过上现在的好日子,现在只怕已经不知道会遭遇到什么样悲惨的下场了。
因此,曹金桂对于牵涉到苏星晖的事情都很敏感,一听到这位姜主任想把话题扯到苏星晖身上,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她就厉声叫停了涉世未深的女儿天真的话语。
就算曹金桂只是一位没有文化的农妇,可是她也有值得自己守护的东西,苏星晖就是她觉得最值得守护的人,如果有必要,曹金桂不惜拼了自己的命,也要守护他,不让别人把脏水泼到他的身上。
何小萍愕然道:“妈,你怎么不让我说啊?我在说苏书记的好话啊!”
曹金桂厉声道:“我让你别说你就别说了!”
何小芹比妹妹要懂事一些,她也对妹妹说:“妈让你别说这些了你就别说了。”
何小萍点头道:“行,那我就不说了。”
曹金桂的反常举动让姜仲平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他一下子变了一副严肃的模样道:“曹金桂,我们是市纪委的干部,这次来是为了了解情况的,你们知道的东西一定要如实对我们说,我们就代表着党你们知道吗?对党一定要忠诚!”
如果是原来,曹金桂对这些代表着党的干部当然是无比信任,可是自从何小凤自杀之后,曹金桂还是信任党,可是对某些人就不信任了。
这位姜主任给曹金桂的第一印象就不好,他嫌弃她家的碗,那碗是她用开水烫了好几遍才给他们沏茶的,苏星晖到她家来,从来不嫌弃什么,端起碗就喝。
姜主任还想套小女儿的话,千方百计想把话题引到苏星晖身上,这更是激起了曹金桂的警惕心理,现在的她,已经从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变身成了一只浑身的刺都竖起来的刺猬。
曹金桂紧紧的抿着嘴,不说话,她看着姜仲平的眼神里充满了敌意。
姜仲平严肃的问道:“刚才小萍说苏星晖经常到你家来,还给你家带吃的,还给你送钱,这是事实吗?”
曹金桂道:“小萍说得不对,苏书记每次都是跟其他干部一起来的,每次来都是来扶贫,给我们送扶贫物资和扶贫款,这有什么问题吗?”
姜仲平道:“那他为什么专门到你家来?他是不是不怀好意?”
曹金桂道:“你这个同志说得好笑呢?谁跟你讲他专门到我家来了?我家是村里的贫困户,他每一家贫困户家里都要走到,他送扶贫物资和扶贫款有什么不怀好意的?”
曹金桂几乎是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就从温顺的农妇变得咄咄逼人,这让姜仲平有些吃惊,不过曹金桂越是这样,他越觉得她在隐瞒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让他十分兴奋,甚至有一些亢奋了。
姜仲平道:“他就没有单独来过你们家?”
曹金桂犹豫了一下,在何小凤自杀的那天晚上,苏星晖单独开着车来到了她家,当时她还误会过觉得苏星晖有些别样的心思,不过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她摇头道:“没有过,他从来不单独到我们家来!”
可是曹金桂的犹豫已经看在了姜仲平的眼里,他不愧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纪检了,他沉声道:“你在说假话!”
曹金桂道:“我说什么假话了?我说的都是真话,我从来不说假话!”
姜仲平道:“苏星晖肯定单独到过你家里,你说吧,他单独到你家里想做什么?是不是图谋不轨?如果他图谋不轨,你告诉我们,我们一定会替你出头的。”
曹金桂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用不着,他从来没有单独到过我们家。”
姜仲平步步紧逼:“你告诉我,是不是你们跟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私情?所以你要这样护着他?我告诉你,有人已经写举报信了,说你们母女四人跟苏星晖有着暧昧关系。”
曹金桂气得两眼发黑,她戟指姜仲平道:“你,你胡说,你血口喷人!”
何小萍大声叫了起来:“你是个坏人,你乱说话,我们家不欢迎你!”
姜仲平却觉得这是个机会,他觉得曹金桂的情绪已经失控了,只要他再加一把火,曹金桂一定会失言的。
姜仲平道:“如果不是这么回事?那你的女儿何小凤自杀的时候,苏星晖为什么那么卖力的帮她打官司?你说,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要是你替他隐瞒的话,你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说到这里,姜仲平面目有些狰狞,为了撬开曹金桂的嘴,打开突破口,姜仲平什么都顾不得了。
曹金桂身体本来就不好,刚才她已经气得险些要晕过去,现在听到姜仲平提到了何小凤,这等于是一把刀戳进了她的心窝,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她的身体也从椅子上滑到了地上。
何小芹和何小萍顿时扑了过去,大声哭喊起来:“妈,妈,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们啊!”
看到曹金桂晕了过去,姜仲平和姚烨都有些慌了手脚,姚烨连忙放下了手中的笔,到曹金桂的身边想要看看她到底怎么了,可是何小萍大哭道:“你走,你们都是坏人!”
姐妹俩凄厉的哭声引来了邻居,曹金桂的姐姐曹金枝住在附近,她和丈夫、儿子一起赶了过来,她问道:“小芹,小萍,这怎么回事?”
何小萍指着手足无措的姜仲平和姚烨道:“大姨,他们两个是坏人,他逼着我妈说假话,我妈被他气晕了!”
曹金枝是远近三乡有名的泼辣人,她一听何小萍的话就火冒三丈,她指着姜仲平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逼着我妹妹说假话?”
姜仲平道:“我没有逼着她说假话啊,我只是向她们了解一些情况,谁知道她就晕过去了?她是不是身体不太好啊?”
何小芹道:“他胡说,他逼着我妈承认我们母女四个跟苏书记有什么暧昧关系,想要给苏书记身上泼脏水,我妈就气得晕过去了!”
曹金枝的大儿子杜志飞,也就是杜芳芳的哥哥,是个火爆脾气,他上前揪住姜仲平的前襟,就要一拳打下去。
后来传来一声:“打不得!”
杜志飞转头一看,原来是村支书袁永寿,他家离得也不远,这时候也赶过来了,正好看到杜志飞要打人,他就把杜志飞喊住了。
杜志飞问道:“袁支书,为什么打不得?这货在这胡唚,把我姨妈都气得晕过去了,怎么不该打?”
袁永寿几步紧赶上前,拉住了杜志飞的手道:“这是市里的干部,打不得!”
有人喊道:“他们想往苏书记身上泼脏水,不是好人,该打!”
苏星晖在马阳村的威望如日中天,姜仲平在这里说苏星晖的坏话,大家听了谁不生气?更何况他还把曹金桂给气晕过去了,现在生死未卜,这让大家都是十分愤怒。
袁永寿道:“大家先看看金桂怎么样了,你们现在打人又有什么用呢?赶紧人才能从金桂救醒了,看她怎么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