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赵灵魂十分尴尬地摸摸鼻子,有点眼馋地将目光从这些姑娘们挺翘圆润的胸脯上一一扫过,最后还是收回了目光,垂下眼帘:“实在抱歉,小生和这位朋友可是有要紧事情商量,还请嬷嬷(老鸨)为小生和朋友安排一间静室,至于诸位姊妹……小生先谢过诸位抬爱了,若有下次,还请诸位不要闹了小生,稍愿垂青……”赵灵魂战战兢兢地说着,就看到诸位姑娘的脸色垮下来,有的甚至嘟起了嘴,看起来别有一番可爱妩媚的模样,这些姑娘的心思谁都能猜出个大概来。所谓的卖艺不卖身么,还不就是待价而沽,希望以处子之身加上花容月貌,加上加上琴棋书画各种才艺,博得一个大富大贵的俊朗公子的垂怜,从此一飞冲天,从一位风尘女子,一跃成为王侯侧室,那可真就是几辈子都不愁吃穿了!至于公侯门第内多少风波诡谲多少勾心斗角,这些姑娘暂且不会理会,毕竟再怎么诡谲黑暗的侯门,也总比这青楼里卖笑的营生好许多吧!
真王的世子,那是镶钻带翡翠的究极王老五,有机会攀上,做梦都能笑醒来,眼看着机会聚在眼前,却和自己无缘,这下怎么能不让这些娇滴滴的姑娘们心情失落呢?
只是姑娘失落归失落,红雀楼的老鸨可真不敢逆着世子殿下的意思来,赶紧一声严厉的呵斥,将这些眼圈红了,眼睛里含着泪水的大小美女们赶出了大堂。老鸨可不管这些“女儿”们心里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她此时唯一想着的的,就是自己肩膀上扛着的这颗脑袋!若是真惹了世子生气,只怕自己就是九头蛇转世脑袋也不够砍的!
这下,老鸨只能命令那些还没有正式“出牌”的十三四岁的小雏妓们忙忙地准备了一间静室,备上茶水坚果水果之类,然后将一只白玉做的小铃铛献给了赵灵魂,这是一种需要罡风才能驱动的,能发出具备穿透力的声响的特制铃铛,用来召唤那些在远处听差的小丫鬟们过来添茶的,静室周围,十丈之内,不准留人,这样也就不会有人知道客人谈论的事情了,要知道这个世界上的神功武士,五丈之外尚且连罡风气息都感应不到,又如何能听得到客人们刻意压低声音的谈话呢?
不过,就算这样,红雀楼的老鸨还是缩在一旁暗自祈祷,希望漫天遍地里无论什么大神能保佑自己小命别丢,因为就在她给赵灵魂安排完静室之后,看门的下人禀告说,真王府的铁卫直接将红雀楼封锁了,任何人,不得进出!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王爷一级那是红雀楼这种地方能接待的最高规格的“神人”了,人家级高耍大牌,提各种不合理要求,老鸨除了照办,也没有第二种选择啊!
【静室之中】
“准备好手绢儿了没?”银尘坐下来,伸手释放隔音结界,接着就是这劈头一句。
赵灵魂脸色沉凝得可以拧下半桶水来,他没好气地扬了扬手中的一沓子手绢,带着这么多手绢出来,他自己也很尴尬,生怕被人瞧见了说他是个娘娘腔,整天哭哭啼啼才要这么多手绢呢,可是他又不敢不拿,万一眼前这位经常搞怪的“先生”一个心情不好,不给他讲了,他找谁去。
“你听说过千年凌家么?”从语气上判断,银尘似乎正在说起一件毫不相关的事情。
“知道,几十年前被灭门了。”赵灵魂有点机械地说完,陡然瞪大了眼睛:“您该不会是想说……”
“没错,我们的故事,就从几十年前的那场著名的灭门惨案说起……”银尘的声音陡然阴暗下来,如同修罗地狱。
【红雀楼之外】
赵灵魂并不知道,即便是在这繁华的帝国都城里,在郎朗乾坤下,依然又那么两个人,敢于冒犯真王的权威,惦记着他这位【真王世子】的项上人头呢。
这两个人,个子都很高,一胖一瘦,都穿着不起眼的灰白色长袍,稍微胖的那个,是个中年人,神情内敛,姿态儒雅,可是眼睛里时不时爆发出来的寒光,仿佛最锋利的剑刃一样,令任何不小心看到他眼睛的人不寒而栗。稍微瘦的那个人,看起来年轻得不可思议,大概也就二十来岁,这样的年纪,无路如何也不能和他接近化气大圆满的神功修为匹配,毕竟江湖道上,除了极个别的天才,绝大多数的化气高手,都是老前辈呢。
他们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交流,径直冲着红雀楼走来,在接近到红雀楼大门前五丈距离的瞬间,两人对视一眼,瞬息之间就用眼神交流了无穷量的信息,紧接着,两人同时腾空而起,朝不同的方向飞奔而去,中年男子身上罡风鼓荡,威势如山,而年轻人身上几乎没有什么气息,无声无息地隐没在因为真王驾到而稍显混乱的人群里。
就在老鸨正战战兢兢地祈祷着不要出什么状况的时候,红雀楼那高高的房顶上,已经出现了两个人。
“血手修罗?”一道清冷坚毅的声音从房顶上响起,远远地扩散开来,红雀楼所在的这条街上闲逛的民众,听到这声音,感受到这声音里蕴含着的无尽威压,立刻尖叫着远远避开来,而在周围巡逻着的金甲卫士,也闻讯而来,准备处理一起“恶性决斗事件”。风源大陆上的习俗,两人决斗的时候,任何其他人都不能干涉,否则就要遭到天罚,因此金甲卫士来了之后,也仅仅是疏散人群,清空现场,以免两位高人相互争斗的时候,兵器无眼,误伤了群众。就在那声音响起之后的短短几个呼吸里,潘兴城的禁军部队就将红雀楼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回字形的强大军势很快构筑起来,强弩上弦,刀剑出窍,严阵以待,由不得他们松懈,此时此刻站在潘兴第一风月场楼顶上的两位,可都是元婴高手!
元婴境界,在世人眼里永远都是神一级的传说人物,天下武士,世间百姓,面对他们时只有无穷的敬畏。
“哼,神剑门的小娃娃,你该不会天真地以为,自己到了元婴境界,就可以在老夫面前猖狂了吧?你究竟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老夫眼里,一切源自恶暗王权的神功,都不过土鸡瓦狗!你小子辛苦修炼到这个境界也不容易了,究竟是哪里想不开了,要跑到老夫面前送死来?”另外一道声音从屋顶上传来,五丈之内,所有感应到那声音里蕴含的威压的人,全部身形剧颤着瘫倒在地,眼睛翻白,口吐白沫,就连分神一重的禁军队尉也完全不能幸免。红雀楼下面的一众禁军士兵,虽然并没有直接受到这股神威的冲击,却也个个吓得面无人色,手脚酸软,几乎握不住手里的兵器。原因无他,就是那一道声音里的威压,是元婴大圆满高手才能发出的威压,是当今世上,被认为不可能存在的终极力量!
元婴大圆满!
“……阁下的境界,万某佩服,不过,这还不能让万某退缩。”第一道声音的主人,在沉默了三四个呼吸之后,慢慢运起了神功,他的身影也在楼顶上越发清晰地凸显出来。他是一位中年男子,看起来要比真王赵光怡大上好几岁。他一身灰白色的长炮,腰上挂着一根黑色的腰带,腰带上,斜斜挂着一柄通体黑色的长剑,白金吞口。那把剑,就是名满天下的光器“极渊”。他的剑,他的人,都是天下人交口称赞的侠义化身。在场之人,恐怕除了对恶暗神功完全不屑一顾的河老,没有人不认识这位英俊伟岸的中年男子,他就是大名鼎鼎的――
剑神万人往。
单轮剑,千古以来,他只输给一个人,就是他的侄儿万剑心,可论综合战力,除了寒山寺里那位几乎完全消失在公众视野之外的老方丈,恐怕天下间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吧?
至少,下面那些维持着军势的禁军老爷兵们,都不认为他对面的老人能够有多少胜算,毕竟万人往习惯越级战斗,而他本身的实力,也在元婴十二重左右。
“那你来试试。”另外一道声音的主人,也就是一直尾随并暗中保护着真王世子赵灵魂的河老也慢慢运起神功。对手是个掌握了杀道奥义的硬茬子,他虽然面上一副不在乎的神色,心里还是有些防备的。
两人都在凝聚元气罡风,因此在一个呼吸的时间里,谁也没有动手。万人往身上的罡风,就如同他腰上那把还没有出鞘的神剑一样,冰冷,锐利,堂堂正正,而河老身上的罡风,却和几十年前的传闻完全相反,没有一丝一毫狂乱杀伐的血腥气,反而有一股令人膜拜的威严神圣的气息。这股威严神圣的气息,和万人往身上的浩然正气相比,居然丝毫不落下风。
“你……”万人往握住剑柄的手顿时一僵,他感受到了对手身上的那股气息,那股被上天标注为正道豪侠的气息,那股气息可不是通过神功就能修炼出来的,那是只有心怀正义,并且确实做了不少善良之举,内心之中纯净无暇的人才能具备的,这个世界,可不是谁想当正道就能成为正道的。
“怎么?害怕了?想想也是,现在的世道,可不是几年前了,你我神功境界查了一级,打起来,你可不占什么优势啊?”一反常态地,河老感受到万人往身上的气息时,也犹豫了,风源大陆自古正道不相残,不是不想,而是不敢。那虚无缥缈的天罚虽然不是现世现报,那总归是要落到头上的。决斗不能以多欺少,正道不相残,以及言出必行这三条,就是风源大陆上玄而又玄的“三大天则”,一旦违反,天诛地灭。没有人知道这说法是不是真的,因为没哟人愿意赌上性命去尝试一下。
“占不占优势,这可不是前辈你说了算的!”万人往一咬牙,终于还是出手了。他的腰间亮起一道璀璨的剑光,那剑光自己分裂开来,一化十,十变百,百变成千上万。一道道稍微带点冰冷气息,实际上更多的是锐利杀意的剑气轰然爆发,
他的剑技并不如何华丽复杂,就是最基本的直刺连携出来的许多道剑气。那每一道剑气的光泽也并非多么耀眼,看起来就像是阳光照耀下金属锋刃的反光。然而就凭这无穷剑光,万人往就能让河老脸色凝重地气运于爪,小心应付。
金属反光一样的白亮剑气,轻易地割开掺了重晶石烧造出来的坚硬瓦片,更不用说那仅仅是用特殊秘药浸泡过以增加坚韧度的木头房顶了。在万人往出剑之后的瞬间,他周围一丈以内的地方就已经木屑纷飞,碎瓦,甚至平白地腾起一股灰白色的烟尘。万人往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无穷剑光之中,仿佛一只高速旋转的轮状锯片一样切向河老。
河老面色凝重,他先扎稳下盘,防止自己从大倾角的房顶上掉下去,才谨慎地递出无穷爪影。这些爪影可不是单独的爪功,而是用更多的指锋凝合而成的奇异招式,神功武学之中,化爪为指的神功并不多见,多数也都是很难练成的高深路数,而这化指为爪的本事,只怕当今天下,也就这独一份了。
“砰!”两人都是飞身前扑,交错而过,就在他们相互间交错破防的那个位置上,随着一声短促的重击,虚空之中出现了一个白色的气泡,空气中无论是剑光还是爪影都陡然消失无踪,只有那个气泡随着两人相对远离的身影慢慢膨胀扩散,最后在膨胀到一丈大小的时候,轰然发出密集的爆炸声。
原来就在他们相互交错破防的瞬间,他们已经相互间过了白招。一瞬间,一百次剑光与爪影的交锋,发出的声音最后合并成短促的一声“砰!’而所有音波的力量,都被两人强大的罡风硬生生压缩在小小的一个气泡之中。
紧接着,五丈范围内,风压暴乱,烟尘弥漫,碎片横飞。屋顶上的两个人身上各自扩展出护体的罡气,将乱流抵挡,可是他们脚下的建筑上,已经布满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