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亮光终于听明白了,郑奕林这话里的意思是什么了。
如果他们早出手,让毛晓仁消失,而不是等到毛晓仁被抓了之后才让他出事儿,那么毛晓仁就属于郑奕林说的那种,是因为工作繁重,心里压力过大而忧郁跳楼的,那就是死得其所了。
说不定还能给毛晓仁开个隆重的追悼会,让毛晓仁风风光光地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
许亮光觉得这确实是个高明的做法,可是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他根本就没有想到。
果然还是自己后知后觉啊,任何事情如果做不到先知先觉,那就只能被动挨打。
“郑书记,毛晓仁的事儿之前在网络上有过两次舆论造势,但都及时地处理了,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没想到有人却抓住了这个事情做文章,开始秘密调查毛晓仁。”许亮光蹙着寿桃脑袋汇报道。
“这件事情的背后主导,我已经知道是谁。”郑奕林站起身在办公室来回踱步,转悠了两圈后,他停下来看着许亮光道:“毛晓仁的事情,就是赖文高在背后秘密调查吧?”
“对,是伍韬让他去秘密调查的,他们做得十分隐秘,我们居然一点儿都没有发觉。”许亮光说道。
“这说明你们在这个方面太麻痹大意了。赖文高一直不被你们重用,甚至是对他边缘化,这个时候,只要有个领导重用他,赖文高一定会全力以赴,这就是机会。伍韬就利用了这个机会,让赖文高为他卖命。这一点上,伍韬比你高明多了。”郑奕林盯着许亮光说。
许亮光心里是不承认的,伍小子虽然这个事情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但是最后他还是没有达到他的目标,他依然是输了。
“这次的事情,刘良钦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这两天就可以公布结果。这次的事情属于办案失误,毛晓仁是畏罪自杀,但是办案人员难辞其咎,曾宽青和赖文高都必须为此担责。”郑奕林说。
“赖文高当然必须处罚,但是曾宽青就……”许亮光看着郑奕林欲言又止道。
曾宽青是临危受命,如果这个事情让他受到惩罚,那将来还有谁愿意给自己卖命?许亮光希望能保住曾宽青,其实也是保住自己的权威。
“赖文高受到惩罚,曾宽青就必须也要受到惩罚,否则难以平衡。这个案子最后是在曾宽青的手上出事儿的,那两个现场看守毛晓仁的办案人员责任最大,赖文高是交接之后没有离开,一直还在现场,否则想惩罚他都找不到理由。”郑奕林目光阴郁地看着许亮光。
许亮光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为曾宽青开脱了。
“郑书记,那就把主要责任放在那两位现场看守的人员身上,曾宽青只负有一点儿领导责任。”许亮光想了想说,还是希望能够从轻发落曾宽青。
“如何处置曾宽青,就如何处置赖文高,他们两人的责任,相较来说,曾宽青的更大。但介于他们当时都在现场,两人的职务相同,可以给予相同的处罚。”郑奕林说,“你想从轻发落曾宽青,那就也得放过赖文高一马。”
许亮光顿时陷入了纠结。
赖文高这个败类,居然被伍韬给收了编,这样的人他恨不得能借此机会直接把他打死,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郑书记,他们两个将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许亮光问道。
“根据我们内部纪律规定,出现这样的事情,负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至少应该党内警告,行政降级,五年内不许提拔重用。”郑奕林说。
许亮光心里也基本是这个判断,事到如今,只能如此了。
对曾宽青,他只有从其他渠道进行补偿安慰,不能让跟着自己的人流血又流泪。
“另外两位现场的呢?”许亮光问道。
“渎职罪,行政记大过,从此不得参与办案,从一线调到后勤,永无改正机会。”郑奕林说。
这等于是给这两个办案人员的职业生涯判了死刑了,虽然不用坐牢,但是却丝毫不亚于坐牢。
这个处罚够狠。
对曾宽青来说这个处罚也够狠,从副处级降为正科级,而且五年内不许提拔,这对于一个四十出头的干部来说,这辈子也基本上玩完了,再也没有机会翻身了。
“现在办案,必须十二分的严谨,不许出丝毫差错,否则代价十分惨重。我们都应该吸取教训啊!”郑奕林返身回到沙发上坐下来,一脸沉重地说道。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粤海市召开处级以上干部扩大会议,全市所有处级以上干部,个别重要岗位的正科级干部被召集到市委会议室,召开专门的党风廉政建设会议。
会议由许亮光主持,省纪检副书记郑奕林发表重要讲话。
会议上刘良钦巡视员通报了毛晓仁的案子:经过严格调查,毛晓仁被抓后畏罪自杀,情节严重,绝不姑息,毛晓仁贪污腐化的事情必须一追到底,涉及到的相关人员绝不姑息。
负责本案的相关人员由于看守不力,间接导致了这一事态的发生,根据相关法律法规,给予何建龙、寇江林行政记大过,剥夺办案权,从此调任后勤部;给予赖文高、曾宽青行政降职处分,并且五年内不许提拔重用。
刘良钦宣布完这个处罚决定,现场顿时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伍韬坐在主席台上,都忍不住神情一震,他本能地想撇过头去看一眼郑奕林,但是台下好几百双眼睛在盯着他们,伍韬只能保持表面的平静,装作若无其事地看着台下。
但是内心却是无比震惊,郑奕林下手果然快准狠!
一周之内就把毛晓仁的案子定了性,而且对相关人员进行了如此严重的处罚,这个案子可以说是被办成了铁案,再也无法翻案了!
“我不服!我不服!你们这样对我是打击报复!我要上诉!”
台下突然传来一声声嘶力竭的吼声,一个人从中间跳了起来,站在椅子上指着主席台上的郑奕林破口大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