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如意被几个客栈伙计架着扔出了客栈,整个人十分狼狈。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点银子么!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她气鼓鼓地爬起来,肚子咕噜地叫了一声。
看了一眼客栈对面的酒楼,她拿出钱袋倒过来甩了甩。见里面空空如也,顿时露出了沮丧的神色。目光落在街边一家当铺上时,她犹豫着取下了头上的玳瑁簪子。
从当铺出来,她将荷包挂在了腰间抱怨道:“娘留下的玳瑁簪子明明是无价之宝,居然只肯当给我三十两。等我来赎簪子的时候,非得揭穿那当铺掌柜不可!”
忽然迎面冲来一人,撞在了她身上。
金如意仰脸骂道:“怎么走路的?你不长眼么!”
那人忙不迭地道歉。
金如意看他一身脏兮兮的样子,顿时露出了嫌弃之色。她揉着被撞疼的肩膀,郁闷地朝着酒楼走去。
待吃饱喝足,金如意放下了筷子。
“结账!本姑娘吃好了!”
“承惠六钱银。”小二道。
金如意眼都没抬一下,便去摸自己的荷包,但却一摸一个空。她脸上一慌,低头四下寻找。
“我的荷包呢?”
店小二斜眼瞟了金如意一眼,之前的恭敬全变作了鄙夷。
“姑娘荷包不见了?”
金如意想起什么,“对,就在刚才,有人偷了我的荷包。”
“那我帮姑娘报官吧,这一带都是钱塘县的李捕头管辖,若有不长眼的敢偷东西,他绝对能抓着人!”
金如意一听李捕头的大名,忙道:“不……不用报官!”
小二冷笑一声,指了指后堂道:“呵,一个个都说荷包被偷,说到报官却推三阻四姑娘,您请吧。”
金如意一愣,“去……去哪儿?”
“掌柜的吩咐了,今儿生意好,盘子先放着,就等着您这样的人来洗呢。”
自从知晓了白素贞要嫁给许仙的事情,李公甫心里就不踏实起来。他急急忙忙赶着去找法海拿个主意,没成想在城门口就见法海身上背个布包袱,马上要出城了。
“大师!等等!”
“阿弥陀佛,又见到施主,真是巧。”
李公甫摆摆手,面有忧色,“不是巧,我特意来寻你的,听弟兄们说你出城了,我赶紧追过来了。大师,你这是要离开临安?”
法海到李公甫欲言又止的模样,点头道:“妖孽已除,我在临安呆了这么久,也该回金山寺了。施主可是有何吩咐?”
李公甫连忙将法海拉到了一旁,压低了声音对他道:“是这样的,大师。你那伏魔剑,能不能再借我用用?”
“狐妖已除,施主为何还要伏魔剑?”
李公甫面色古怪,犹豫了下开口道:“不瞒大师,我怀疑,我妻弟被妖怪缠上了。”
法海略一思索,“你妻弟?可是那济世堂的大夫许仙?”
“没错,就是他。你上次不是说他身上有妖气么!他近日认识了一位姑娘,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是上次,你那伏魔剑遇到那姑娘就闪个不停,我这不是担心么。”
法海一惊,确认道:“姑娘?你说的那姑娘可是白素贞?”
“不愧是大师,真是料事如神,就是白素贞!”
法海脸色一变,拉上李公甫就朝李宅的方向走去,“许仙要娶白素贞?他怎么能娶白素贞!你速速带我去见他!”
李公甫被他拉得一个踉跄,赶紧跟上,没想到和尚跑起来这么快,他在后面上气不接下气,眼见着到了自己家门口,正巧许仙也在家。
三人落座后,许仙将一杯茶推到了法海面前。
“大师,请用茶。”
法海没动,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许仙。
屋外,许姣容看着法海的眼神十分古怪,悄悄将李公甫拉到了一旁。
“你怎么又把那色和尚领到家里来了?”
“嘘――别乱说话,那可是金山寺的高僧。上次多亏了有他,才收拾了那狐狸精,我这条命都是他救的!我带他来,是想让他看看,咱们家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许姣容道:“咱家最不对劲的就是你,整日里神神叨叨的。你看那和尚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汉文看,不怀好意!瞧瞧,他还看我!”
许姣容连忙将衣服紧了紧,避开了法海的目光。
许仙拱手道:“听闻上次狐妖作祟,是大师救了姐夫,许仙在此替姐夫谢过大师。”
法海看着他,面色深沉地道:“分内之事,施主不必客气。听闻施主将要成亲,你这么年轻,又何需急在一时?”
许仙笑道:“缘分到了,就该顺其自然。”
法海见他完全不为所动的样子,继续劝道:“施主不必执着眼前缘分,操之过急定会酿成后患。”
许仙强忍不悦,喝了口茶道:“大师何必危言耸听,许仙不是出家人,我所要的,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法海一把握住许仙的手腕,目光严厉地盯着他道:“贫僧说这么多,施主为何执迷不悟,非要娶那白素贞不可?”
许仙挣扎了一下,无奈法海手劲十分大,根本挣不脱。
法海探到许仙体内的气息,眉头皱起,眼神中带着几分迷茫。
“施主,你前段时日是不是大病过一场?”
许仙耐着性子道:“多谢大师关心,许仙身子已无大碍。”
法海空茫地盯着窗外,自言自语道:“你身中奇毒,按理应该已经一命归西……”
屋外的许姣容听到这句话,气不打一处来。
她推了一把李公甫道:“听见没有?这臭和尚怎么说话的?他想诅咒汉文不成?还不撵他出去!”
屋内,法海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他起身,逼近许仙,一字一字道:“你身上有妖气……是千年妖丹,难道你竟然修成妖了?莫非世间真有人妖?”
许仙反感地撇头,“我尊您一声大师,并非由得你胡乱诳语!今日我家事多,就不招待大师了,您请吧!”
法海一把抓住了许仙的手,将他逼到了墙边,低下头来凑近分辨那妖气。
法海暗道人妖殊途,他们在一起,许仙不可能活命!莫非,是那蛇妖将妖丹给了这许仙,瞒过天道,压制住了他体内情毒?可这么一来,那蛇妖自己岂不是停止了进阶,还需忍受百日一厄……
这么想着,他便伸手去解许仙的衣襟,想要检视一番。
许仙惊怒交加,“大师,请你自重!”
门外看着的许姣容再也看不下去了,推开李公甫,冲进了厅堂。
“住手!”
李公甫无奈地道:“大师,你这是干什么?”
“阿弥陀佛,施主,他身上妖气浓重,我在查看究竟……”
许姣容愤愤地指着他骂道:“你少装了,什么查看究竟!你分明是意图不轨。”
许仙怒极反笑:“那你看了半日,究竟看出了什么?”
闻言,法海露出了迷茫之色,许仙分明是一个凡夫俗子,却能逃脱致命妖毒,如今身带妖气,却又似妖非妖,乃他生平仅见。
李公甫见法海一直揪着许仙不放,压低声音道:“大师,我找你来不是问你汉文是不是妖,我是想问问你白姑娘是不是。”
法海似被李公甫提醒了,表情更加迷惑了。失去妖丹的妖还是不是妖呢?白素贞还算不算妖?
“大师,我在问你呢!”
“是……也不是,不是但又是。”
李公甫这下听得云里雾里,“那到底是不是啊?”
许姣容怒道:“你还跟他废话什么啊!他明显就是个骗子!你快抓他去衙门!”
“且慢,待贫僧再探他妖丹。”法海却固执地走到许仙面前,要继续扯他的衣衫查看。
李公甫终于火了,拉过法海,推搡着将他推出了院门,这才呼出了一口气。
“本想图个心安,结果变成自找麻烦。”
许姣容瞪了李公甫一眼道:“瞧你干的好事!把这骗子又招惹来了!”
“娘子,那日他抓狐妖的时候真的挺勇猛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今儿就变这样,说话缠夹不清,举止疯疯癫癫。该不会是,这里有问题吧。”李公甫敲了敲自己脑门。
许仙摇摇头道:“此人十分古怪,假借抓妖动手动脚,姐夫还是离他远些吧。”
“你是说……不会吧!”李公甫打了个寒颤,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拢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