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手机听筒已经没有了声音，即便如此，我也没有将它放下。不真实，一切都太过不真实了一些。
我忍不住在心里质问：佟雪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她不可能不爱的！她究竟是在承受什么事情？
问题接踵而至，仿佛一块块巨石，压在我的胸口，让我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
我喃喃的对着手机话筒说着，可我终究无法得到个答案。
就这么呆坐了许久，我才放下了手机，将它收进口袋......长吁一口气，我站起了身子，仅仅十步，就走出了林佳一的房间。
她在门的对面站着，见我出来，神色复杂的看了我片刻，感慨道：“你这个疯子，这样求婚，真是第一次见。”
“不......我他妈只是个傻子。”
颓然一笑，我转过身，启动了步子，试图离开这里。
“她拒绝了？”
林佳一是我的朋友，也是我求婚时的见证者，她有资格过问这些，可我却不想告诉她分毫。无关面子，无关情谊，只是单纯的，想要静静。
没有言语，我径直向前走去。
“陈默。”
谁知，这个时候林佳一竟然追了上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你怎么就这么好奇？”
不耐烦的说了一句后，我再度向前走去。
“我陪你走走吧，我觉着你现在需要有个人陪着。”
“我陈默在你眼里，就那么脆弱？”
“脆弱倒是谈不上......”顿了顿，林佳一接着说：“就是有点不洒脱而已。”
我扯了扯嘴角，“我承认自己需要人陪着，但这个人我希望不是你......我他妈是真怕被你安慰的想要去死。”
关于爱情，能做到洒脱的人，这世界上会有多少？
她明知道我不是，却还这样来宽慰我，如果真让她陪着，我真怕自己会疯掉。
奈何，世事哪能总遂人愿？
林佳一默不作声的跟在我的身后，走出了水乡人家客栈，走出了商业街，走到了旧时光......最后，随我一道停在了桥里桥。
冗长的时间里，她就像是我的影子，不发一言，只是陪伴。
即便现在是夜里，乌镇的气温依旧很高，一路走来，我早已汗流浃背，更何况，是身体有些柔弱的她呢？
这个时候，我终于转过了身看向她，心里的感动与惭愧交织在一起。
“谢谢。”我对她说道。
“我们是朋友嘛。”
林佳一笑了笑，勉励的拍了我两下肩膀，显得很局气。北京大妞的性格，彰显的淋漓尽致。
猛然间，我想到了自己刚跟她认识时的景象，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笑意，脱口而出道：“姑娘，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闻言，她怔了怔，神色有些疑惑，待她看到我脸上的表情之后，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姑奶奶用的着你来救？”
潜藏在记忆深处，熟悉的对话。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这么久。
“原来你还记着。”
林佳一笑着反问：“你不也没忘？”
“一切，都过了太久了啊。”似是感慨，又似发问：“我跟佟雪，也有十年了......这样的感情，她怎么可能放下？可她偏偏就放下了，你说，这真实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你自己清楚，她也清楚。”
“不......我不清楚，至于她，她说一切不过一场梦。”
我侧过头，凝望着眼前的河水从桥下穿过，缓缓向东流去......“醒着，梦，这本身就太过虚无缥缈了一些，不是么？”
林佳一没有立刻回应，而是过了半晌才幽幽说道：“她亲口说的，你亲耳听到了，就是真实的。只不过，她的选择你不想接受，才会来质疑这一切的真实性。”
“不可能。”
想也没想，我就对林佳一的这个看法加以反驳。
“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你说的，就是不可能的。”
“你现在这样可真可怜。”
“......”
我回过头，发现林佳一正双臂抱肩的站在我身后，微风吹起了她的头发，路灯打在她的身上，让她看起来有些出尘。
“我不需要任何人可怜。”
她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说。
这样的气氛让人不自觉的感到压抑，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还有河水流过的哗哗声。我奢望这个时候能够点上一根烟，可我们两个谁都没有。
沉默了一会儿，我终于无法忍受这种气氛，再度开口说道：“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别告诉我，你是想傻逼兮兮的哭泣。”
“你都说是傻逼了，又怎么能让你看见呢？”
“行吧。”
应了一声，林佳一很洒脱的转身，离开了这里。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我才坐到了河岸边的石阶上。
仿佛在这一瞬间，整个世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但我并没有如同她预料的那般哭泣，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河水发呆。
像极了我跟北京告别的那个夜晚。
从某种角度来说，我又何尝不是在进行一场告别？
更准确的说，我是在思考：自己是否应该回家一趟，跟佟雪面对面的聊聊。毕竟，通讯网络有很多局限性。
只是，就算见了面，结果能够更改吗？
我了解佟雪，她做好决定的事情，是谁都无法说服的......比如，放下一切，跟许诺来到乌镇找我，陪着我一起创业；比如，一句告别的话都不说，离开这里。
再比如，她口中的不爱。
结果已经摆在眼前，我是该接受，还是应当挣扎？
早已厌憎了选择题的我，不得不做个选择：再去争取一次，让她回到我边？还是任由她离开，注定了我们之间的缘分到了尽头？
我用力地揉了揉头，怔怔地盯着河水，“究竟该怎么选？”
“交给时间去选择，是最好的办法。”
我竟然听到了答案！
难以置信的回头，发现林佳一就站在我的不远处。
原来，她并没有离开。
苦涩一笑，我对她说道：“你还是见识到了我傻逼的一面。”
“见识的多了，我也就免疫了......说真的，你的背影，是真他妈颓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