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确确实实是个明白人,那怎么就亡国了呢,起码我看那小太子,就不像是个亡国的。”
虽然在政治正确的选择上,朱慈烺正式的称呼是明王,但是长老会才不管,都是直接叫太子的,虽然在其他人战战兢兢地不敢多事,但长老们自己是没有这方面忌讳的。
“年龄啊,还是我说过无数次的年龄问题,鸿门宴发生于公元前206年,那一年项羽26岁,刘邦50岁,一个刚出校门的愣头青,怎么斗的过老混蛋?当然了,项羽自己也有问题。”
“崇祯刚登基,才18岁吧。”
“对,这个制度之下,首先,再是好像李自成,张献忠这样百折不挠,能力出众的当世豪杰,都无法有任何的得势,因为整条道路设计,从没有考虑过穷人的生存问题,更别说让他们获得体制内工作了,而无数的权贵,跪拜在一个个娃娃面前,却是不得不如此,有合理性,但到最后还是崩了。”
李向前说道:“当然了,这里面最不可思议的地方,你知道在哪吗。”
“他最后死了?”
“崇祯的死是一种必然,王朝毁灭了,需要的是雷厉风行的雷霆手段,但崇祯在干什么,询问一个儒生问题,问当今士人儒生堕落无能,有没有办法治?”
“他问错人了。”
“没错,症结就在这里,崇祯通过很多地方,一个年纪也就刚刚进大学的孩子,发现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读书人其实都是丧尽天良的畜生,但是他哪里有老师?哪里有人帮他出主意?”
“这就好像,大桥垮了,去问修建大桥的工程师,哪里出了问题,工程师只要不是傻子,肯定会开始狡辩了。”
“地的错,民工的错,钢筋的错,设计的错,这桥上行人的错,你为什么不禁止那些穷鬼通行什么的。”李向前解释道。
“那什么杀袁崇焕不是错的吗。”
“得了吧,只看杀袁崇焕之前,所谓的关宁军已经形同军阀,而军阀化的袁崇焕如果都可以洗白的话,那这个世界都毁坏了,其实这就是意识形态问题,你知道,这个时代的士大夫,和后世的大V公知差不多,能力上他们要求,自己只需要最少的付出的文科,也就是背诵一些之乎者也,就要比那些真正创造财富的人还要受到优待,自由上,他们要求自己可以违反人世间任何耸人听闻的法律,但却绝不负担任何责任,你看,问题就在这里了,对于后市文人来说,作为士大夫,就该是平时吃最好的,喝最好的,犯错了,有几位文人朋友帮忙喊冤,也就万事大吉了,如果真被杀了,也没什么,儿子们还活着呢,多宣扬一些他的仁义趣闻,汉奸都可以洗白成大好人啊。”
“这也是难点,哪一方面出了问题,基本上也是要去找那些人询问,你总不能去问一个医生交通事故应该是谁的责任吧。”
“术业有专攻,所以大国一般都搞分而治之,哪怕是医学会也要好几个,就是怕这种内部徒子徒孙的沆瀣一气,人家是专业的,你哪里搞得定?这里面,就需要掌握权力的人不能太傻了,这也就是参议院里的大老爷,尤其是各个委员会的人,必须是懂行的,哪怕不是这个专业的,也要起码有些了解。”
“交通委员会可都是很玩命的,至今没有大型事故!”
废话,到达新时空才四五年,哪怕再豆腐渣,也可以坚持两年吧,再说了,你们这些家伙贪污有什么用,你养萝莉的花销都是工资!
不过,这也是必要的代价,都是现代人,到了新时空,生活品质总不能降低吧,还有这外出还带,各方面的享受必然降低,不给点物质刺激,不给点旧时空得不到的东西,你让人家怎么想?
好在长老内部心理变态的不多,还会知道一些呵护,这些萝莉看起来倒也不是被杨白劳霸占的喜儿。
“我们需要标准化码头,还有各种工人,你忙一下,把各地大概需要多少投入做个总结,纳入下一个年度的计划。”
“物流不是问题,江南的富余人口确实多了点。”
打通内部流通渠道,使得物流成本降低,这个成本越低,交易就会越频繁,商业发展后,自然就有人开始琢磨如何提升竞争力。
竞争力的竞争,必然使得生产力的提升有需求,最后出现的东西叫做工业革命。
最后的物流到达什么程度?在完全自动化的卡车和无人机的帮助下,将一件商品从几百里地之外送到目的地后,居然比去附近的商店还便宜!
这样的情况下,资金得到了最大的循环,消费得到了提振。
轰轰烈烈的大建设已经开始了,哪怕是被困在江阴的李定国,也不得不接受长老会卖过来的昂贵军火,捎带着商品的交易也更加的活跃,一时间整个江南都有了长老会的触须。
哪怕是再小的城市,也有一些小贩背负着进来的帝都货,前去贩卖,那些针头线脑的小东西也许利润不高,但在某些帝国主义黑恶势力的廉价倾销攻势下,许多土生的手工艺人都开始吃不上饭,县城里的铁匠在找不到生意的时候,满心疑惑,为什么这些打着北方工业拓印的剪刀菜刀指甲刀会如此廉价而质量好,他们自问是做不到这样精美的。
也许一个地主,在发现外地不断运来的粮食后,还会忍一忍,看着那些吃着便宜粮食的老百姓,还能想办法联合宗族,准备着是不是想办法把外地粮食烧掉,诅咒着找机会一定把这些穷鬼搞穷,将那些滞销粮食先存在地窖里。
但这些破产的小手工业者,也许最开始是一个铁匠,后来更有一些依靠给人抄书为生的穷书生,他们可是没有别的活路了。
于是,在这样的一条路服务下,更多的人被运往台湾,运往越南,运往洛杉矶,前去寻找他们的命运,中华民族也开始慢慢的开枝散叶,逐渐的占据这个世界。
“爹,确实搞清楚了,村里的几个穷棒子,都是给官府拉走的,说是去海外发地,咱来年就没有那么好的力巴干活了。”
“别急,穷鬼总是多的是,你真看见是帝都官府了?”
“那还能是假的?那些船都是在江口,打的旗子,就是帝都船厂的,而且按照三弟从北方传回的消息,有的船主运一个人去海外,就有十几两银子拿,许多人都疯了一样跑船。”
“这事儿不对啊。”
书房里,老者看着满屋的古董玩物,心中不知道做如何想,于是慢慢说道:“这个事情必须搞清楚,这可是大事啊。”
他的书桌上,满是各种帝都的东西,各种生活类产品,各种书籍,角落里,居然有一袋化肥,似乎被打开后,仔细研究过里面是什么。
摆在书桌最上面的,却是一张报纸。
报纸头版新闻:长老会新年总结大会胜利圆满召开,梁存厚主席发表重要讲话,肯定了过去五年来的工作,并对未来的工作重心做出批示。
下面林林总总的文字摆在那,看起来都是白话文,其实官府邸报也就是那么一回事,但是如果仔细品味,却是让人心惊胆战,胆战心惊。
“世道要坏了啊,通知各房各家,去祖宗祠堂,有大事了。”
祖宗祠堂修建的自然是最最堂皇,不过摆着许多牌位的地方,自然不可能有多么明亮,多了几分阴沉,基本上按照辈分和身份地位排列位置,小辈人自然只能站在一边,先给祖宗上香磕头,然后就是一些繁文缛节。
族长却是个举人,不过面色阴沉,说道:“天下要大变了。”
这当然没人敢应声,族长说道:“按理说,改朝换代,咱们就老老实实顺着新朝廷的规矩,说不定还能捞个开国元勋呢,当年先帝爷宾天,我就说了,也该到头了,老朱家也得了十几辈子的皇上,新朝廷说不定更好,起码没有那么多流贼,但是现在一看,流贼进了京,坐了龙庭,可是不一样啊。”
“怎么不一样?这头一个不一样,就是流寇全都做了将军,还有一帮子神汉香头,乌烟瘴气,还擅改科举,这一下,多少读书人一身的本事全都付了东流水了,可这都无所谓,但是他们还是在挖咱们家的根啊,老三,把你去县城打听的东西说出来。”
“是,爹,我去了县城的码头问了,那外地的粮食运到咱县里,也就是十三个铜子儿一大斤,还是当年的新粮,要多少有多少,咱家今年打的粮食,全砸在手里了,而且是要多少有多少。”
一时间引起了嗡嗡的议论声,这确实有些耸人听闻。
“这应该就是官府所为,但到底是为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族长说道:“还有,官府确实在用船招人,不是抓壮丁,却是去海外垦荒,但却是绕过了我们士绅,而是在下面招人,本来嘛,如果真是要死囚苦力,我们咬咬牙,抓些破落户走,不是不可以,但是,哪有这样的好事,两百亩地,这肯定是骗人的,使得人离开父母祖宗之地,骨肉分离,就是不孝!而有的人,连祖宗都不要,就敢这么走,把他带出来。”
“你们凭什么抓我。”
几个如狼似虎的小伙子,将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汉子带进来,身后还有被抓进来的男女。
“小九,你有什么不服气的,这几天你卖家里的破烂,到处求告,要去海外番邦,是也不是?”
“我去求条活路,凭什么不许!”
“海外那都是蛮夷之地,去了就是背祖弃宗,就是不孝,不说,我该不该罚你。”
“你凭什么罚我,官府说了,人人平等。”
“大胆,我是你长辈,你敢不听从?你们大家都看见了,现在的官府,已经大逆不道到什么程度,连人人平等这种话都可以说出口,这天是什么样的天啊。”
那几个小伙子也跟着拳打脚踢一顿,其他人有跟着附和的,也有沉默不语的。
“拖出去,活着打死,挂在村口,示众三日,他的媳妇让全村的汉子乐一夜,然后卖去妓院,女儿也卖去妓院做妓女!”
族长狠毒的痛骂一通,似乎对准备离开家乡的人很是痛恨,而那些无知村民,虽然对于被打死的同宗不知道如何想法,但却是面目狰狞的一起糟蹋了那个女人。
但族长回到自家,却是闭目思考许久后,下令道:“你们几个,都收拾收拾行李,去海外安置,嗯,老大,你就去日本,老二,你去英国,老三,你去法国,”他的眼睛精光一闪,“这就分头投资,老小留在自家就是,你们记住了,打死都别回来,眼看着这是要变天啊。”
“爹,没有坏到这种程度。”
“还不坏到这种程度?你们懂什么,帝都的朝廷这是打什么主意我不知道,反正不会是好事,一刀刀都是朝咱们来的……”
“去给上官送礼,您大小也是举人。”
“没有举人啦,你想想看,以后那新科举,都是不给举人不说,就是当了举人,人人免税,那还有什么好处?再说了,帝都可不在乎你这个。”
“可他总得用咱们读书人……”
“读书人不假,可是他们用的是自己的读书人,而咱们,打着的是前朝的印子,只怕是没有人认啊,对了,老四,你就去帝都,老五去四川投靠张大王,还有什么鲁王桂王,都是好去处,你们给我记住了!咱们读书人,要的就是荣华富贵,求的就是家大业大,从不在乎投靠谁家,这可是老时候的智慧,你不知道谁会得了天下,就好像诸葛家里,三兄弟分别给三家皇帝效命,多方下注,那才是天理,至于你们出去了,那也是该做汉奸做汉奸,该帮助洋大人屠城灭门就屠城,咱们是读书人,哪怕再杀人放火,也有人帮你洗刷干净,别的读书人也要做汉奸,就得想方设法给你洗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