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的箭塔流战术,很可疑的似乎是来自西方的技术转移,当然了,其技术实力肯定是不足的,但是按照李向前轻蔑的评论,菜鸡互啄,两边的战斗力确实可疑的很。
有部分不通历史的长老,对于越南攻略心存怀疑,这主要是后来美国人重复不断的拍摄的越战电影,毕竟越战是美国人难以挥去的阴影,对于国人来说,越南人是恐怖战斗力已经是共识了。
这种思维当然会被懂行的人耻笑,当年越南之所以可以顶住美帝压力,苏联爸爸的卖血卖肝支援越南,中国派遣的老底子志愿军也起了很好的作用,事实上,此时的越南人,战斗力真的很面的。
但再面,这个时代由于大明官僚阶级已经腐败腐朽到了一定程度,对于邻国,还是曾经发生过战争,曾经的领土,都没有想过趁机将这些领土拿下,甚至任由自己最核心的旁边的地带,被原来的洋人进行渗透和影响,最终达到法国人那样进行直接统治的程度。
越南是什么地方?那是中国西南的沿海侧翼,只要越南平安,广东平原就可以保证陆上安全,可以专心进行海上防御,中国才几块平原,而只有平原,才可以依靠其生产能力,供应大量人口。
因此,这个时代,起码以两广总督为代表的这些家伙,完全的失职,将精神都放在与郑芝龙同级别的海盗身上了。
在长老会将自己贪婪的目光看向这里的时候,正好是越南南北大战,而占城国依然没有被吞并,也就是后世中国人所知的越南南部板块的土地,依然还是一个独立的国家。
郑氏和阮氏也正在战略相持阶段,虽然郑氏还是有些主动权在手,不断的挥军南下,但在阮氏猥琐流战术下,次次都功败垂成,慢慢损耗国力。
而阮氏就不同了,如果看下地图,就可以知道,阮氏所处的位置,刚好是北部湾地区西北部,被海南,以及南部紧紧的封锁起来,虽然阮氏的海军做不到封锁海面,但是在距离却是劣势很大,这就和英国人和荷兰人进行海战的时候,依靠封锁北海的优势,始终可以进行防守作战一样,阮氏在南部,可以朝南边更加弱小的小国进行吞并,逐步兼并壮大,也更适合联络西洋海盗,进行技术进步。
这些都是来之前,木容山就得到的资料,长老们内部也进行了研判,这可不是弱小的朝鲜,一马平川容易欺负,而是让美帝也曾经折翼的地方,征服这里,最难的地方不是军事,政治,经济,甚至疫病,道路,才是木容山最关心的地方。
“越南的出产都有什么,来之前我倒是知道,都是些田里的东西啊。”
郑夏七说道:“是了,越南的大米产量高,米价便宜,我在此地,十条船倒有七条是运大米回福建食用的。”
木容山微微一笑,说道:“听起来不错。”
郑夏七说道:“这还是少的,毕竟大掌柜……才剿了刘香几年啊,在这里下的功夫也不如日本久,所以,本钱也小,倒是让您见笑了。”
木容山嘟囔了一句,“可惜不是泰国香米,嗯,不说了。”后世的香米分支不少,价钱虽然昂贵,却也贵的有理,不过中国经常可以创下出售十倍泰国产量的泰国香米的“成就”,而这些东南亚小国能生产中国人出的喜欢的大米的,实在不多,起码柬埔寨的茉莉香米,一锅米饭比那电饭煲都贵,让吃过一次的木容山很是不耐。
虽然知道越南的资源禀赋不坏,但毕竟那是有待开发,他此次前来,也是希望打通商路,好进行一些收入补贴,随着摊子越来越大,澳洲黄金对长老会财政收入的支撑也开始降低,起码西北毛皮卖到江南这个生意的商路就非常不错。
郑夏七自然也知道香米这东西,但此时,这玩意可是非常奢侈的东西,普通百姓有的吃就该知足了,不过却是误会了木容山的意思,只以为他是贪吃了,不是正在思索国计民生的事情。
郑夏七说道:“城里还是有些不错的厨子的,而这鸿基虽然地方小破,但也有些好东西吃,等下我为您张罗一些大菜……”
木容山摆摆手,说道:“我远来,刚刚下船,倒是不想太急着吃饭,想的是办事儿啊,嗯,说到哪了,这城中的汉商,华商,叫的上姓名的有几家?”
郑夏七却也是没有敢藏私,当即介绍道:“人数不多,您也是知晓,这大过年的,能回老家的,都回去了,也就是我这个单身汉,也就在此地了,不过在这里住下的还是有的,就有李家,陈家,齐家,算是大一些的商户了。”
人确实不多啊。
中国人在东南亚,所谓南洋的开拓,可歌可泣,而悲凉难言,好像割韭菜一样按时进行的屠杀就不说了,甚至于到了1998年,还有果党帮助印尼人屠杀华侨的伟大历程,而21世纪的时候,东南亚的政客们,最喜欢的议题就是杀光中国人,瓜分财产的噱头,而历次东南亚国家的内战,最大的苦难者,被勒索金钱的人,就是华商了,谁让你有钱,不团结,背后还没有国家可以做靠山呢。
而原时空的历史上,由于八旗兵的入关疯狂屠杀,许多沿海人民又一次形成了一次被动迁移,而这些人虽然辛苦难当,但日后却依靠自己的聪明才智,勤劳肯干,在这些国家依然可以掌握很大的财富。
这几乎是一种种族特长了,但此时的大明朝毕竟也是保持了两百年的太平,虽然也是粉饰太平,不过还有点面子,因此大规模的逃亡,形成另一个客家人群体还是不多的。
但依靠在大明国内耳濡目染的各种敛财赚钱方式,以及来自酷寒之地民族的不得不勤劳奋进才能保持生存的压力带来的生存习惯,华商,汉商,无论在哪个国家都做的有声有色。
这些人,除了少部分外,都可以作为“统战”目标,进行远景规划,拿下越南的过程绝对不可以简单粗暴,这不仅仅是为了不让其他附庸国惊恐不安,形成一个反华联盟,也有现实的,未来统治越南的需要。
按照李向前的话说,他们需要打造一个依附于长老会,可以在对外扩张的过程中取得利益,因此反哺这个伟大政策,最终形成良性循环的阶层,比起颟顸无能士人阶层,敢于跑去海外闯荡的人物,绝对是长老们最最喜欢的人,要知道,此时的士人们,对于海外几乎一无所知,连那朱舜水被吹的天花乱坠,其实也是完全不知道日本的国情,就跑去哀求求援,当真是丢人至极了。
“他们都是做海商的吗。”
“那当然是了,不过……”似乎想到了什么,郑夏七还是决定刺一下某人,“不过,大人可是要当心啊,那齐家的人可是在老家有官司,举家已经搬到这里,已经不打算回乡的了,而且他家还娶了郑家一个远房的侄女,甚至还定亲,把自己家里的女儿预备嫁给郑家的人,算是铁了心在这里扎根了。”
木容山微微皱眉,这个郑夏七在这个时候说同行的坏话,也是足够有问题了,想必平时关系未必好啊,不过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他也不在意这些,不过还是问道:“他家是犯的何事?在何地?”
郑夏七说道:“这就不清楚了,该是广人,一家子跑了出来,都不敢回去,铁了心靠着郑家过日子,不但儿子娶了郑家的女人,还预备将一个白花花的孙女,才十几岁就订下给人家了。”
任何民族,女人外嫁都不可能都很高兴,不不过这件事只怕是有些复杂了,木容山说道:“那是前明时候的事情了,只怕原因是复杂的,我们不如看看先。”
郑夏七有些尴尬,他出身福建,虽然不是十八芝这样的嫡系,却也搭着一个姓郑的巧合,很是肯打拼,在与广东刘香的战斗中受伤,手算是废了,于是就被打发到了这越南做一个管事儿。
这个工作倒也优哉游哉,算是一种酬佣,每日就是享受而已,这越南女人的温顺也是让他很是悠哉,别的不说,花费不多的钱,就可以收买一个女人啊,当然了,这也让郑夏七对郑家很是忠心。
无论如何,此时郑芝龙怎么说都还挂着大明朝的将军职衔,虽然皇帝没了,他远在远处也是听说了,但是有什么事听老大的不就是了?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木容山却是并没有察觉郑夏七的不舒服,别的不说,他模模糊糊的知道,许多江南、南方官员也都是暗通款曲,都是明面上正义凛然,私底下不知道朝帝都派了多少心腹。
具体名单他不知道,不关心,但李向前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自然是只能信他啦。
“这个,还是要从两方面看,能举家奔逃,说明还是有些家底的,以大明的情况,未必是真有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得罪了外人也是有的啊。”
他就此一笑,说道:“这样,你先别告诉他们,我去打听一下,如果是真有什么冤案,被逼外逃,我顺手帮他们解决了问题,自然是该感激于我吧。”
当然了,木容山没这么简单的思维,他和广东官府没有上下级关系,在李向前等人的版图里,几乎也是最后去“解放”的,反正以此时的生产力,广东想拥有捣乱的能力除非开启工业革命进程。
简单的了解了一下,其他几个汉商的情况,此时由于接近新年,情况倒也并不复杂,都是因为各种原因,离不开这里的商人。
又谈了一会当地越南官场情况,谁在下层会来事儿,谁比较贪钱,谁比较好色,“公关”谁比较简单,而最近的越南实事,这个郑夏七还真是门清。
这就是主观能动性的缘故了,这郑芝龙实行的是入股制度,虽然大头还在他那,并且因此成为海内巨富,但还是有些奖励机制的。
将一切安排妥当,给各家汉商和鸿基港内的越南官员送了份礼物,其实就是来自唐山产的小镜子一面,自然这位郑夏七也分了一份儿,各自欢喜,城中大大小小也知道了,北方来了位大家族的人物,想来越南“考察”一下。
能混出头的都是人精,没有傻子,自然是愿意观望一下,对于木容山来说,游戏才刚刚开始。
总的来说,虽然处于动荡的乱世,但过去几千年哪有长期的太平,因此这鸿基还算维持着一个不错的景象,几乎有大明朝普通县城的水平,这里主要是商港,由于越南郑氏一直都是主攻者,因此安全方面还算可以保证。
木容山充满了好奇心,左看右看,全都看不完,总的来说,如果不听语言,不看那些地方特色的东西,这里与中国几乎没有区别,他带着三女,前呼后拥,就在一处集市上转悠起来。
这里可是连各种肤色发色眼色的鬼子都经常出现的地方,虽然也不是天天有,但奇装异服并不会引发围观,毕竟这个时代,各种大人物本身就很喜欢奇装异服的。
路边的小个子女人不少,木容山忽然发现,越南的女人虽然个子普遍不高,但却个个能干,几乎人人都扛着大堆东西来来去去,甚至脚下穿鞋子的人都不多。
想象也是,穷困,再加上炎热,似乎这个古代,光着脚反而是常事儿,当然了,木容山决定将移风易俗也纳入自己的工作,后世总结的,越南女人质量高的原因其实也不是那么复杂,如果好好经营一番,未必不会成为庇护南中国安全的屏障。
况且以地形和地势来说,如果可以依托新式海船进行开拓,虽然现在长老会没这个能在深入内陆,但是仅仅是沿海作战,已经足以打下许多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