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来的幸福4

　　夜已经深了。

　　季成文已经进来催促几次，季宇轩终于站起，转身回房。

　　站在房间门口，忍不住犹豫。手放在把手上，却没有拧开。

　　其实，好想静静。

　　其实，不敢面对。

　　她离去时的背影，紧张僵硬，慢慢地走过，留下一地破碎的落寞。

　　呼一口气，还是轻轻推门。

　　水柔清还没有睡。侧躺着，正在看书。

　　一定又是那本《荆棘鸟》吧。

　　个人的幸福上帝像是已经安排好了，由不得你半分的挣扎。如果不听从上帝的安排呢？是不是，也会向那只鸟一样，终其一生，啼血哀鸣？

　　他轻轻躺下，背朝着她。夜已深了，却是毫无睡意。黑暗中，明亮的眼睛熠熠闪光，却总看到说不出的痛。

　　忽然感觉手机的震动。拿过一看，还是短信。

　　“思念如潮水涌来。想你。”她终究还是回了美国。虽然没有人说起，他还是知道了她的行踪。

　　心还是会痛。

　　下意识的轻轻回转头，身边的她，静默如初。浅浅淡淡的呼吸，均匀，柔和。现在该是在甜甜的梦中吧。

　　身体不动，心却是乱了。

　　他进来，她知道。她的睡眠向来极浅。他不回来，心始终是牵挂着，又怎么能睡得沉？他的轻手轻脚，是因为疼惜？还是因为愧疚？疑惑，根本就没有什么愧疚，只是一种习惯而已。

　　努力攥紧拳头，才压住起伏的心。

　　不敢回头，不能回头。说些什么？只能就这么假装睡去。手机的声音还是听到了。应该又是那个她吧。

　　回头又能如何？身子稍微一蜷，泪水滴滴答答落下。染湿夜的黑。

　　第二天起来，头疼欲裂。双眼怎么也睁不开。又躺了躺，才努力爬起。捧起冷水，洗了把脸，这才觉得清醒了许多。

　　看向镜子里，脸色苍白得可怕。眼皮浮肿，眼神空虚无着落。

　　惨然一笑。都是知道的。现在又何必如此看不开？自己已经得到了，何必再多想？对着镜子，努力做出微笑。调整好情绪，缓缓下楼。

　　不知道什么时候，季宇轩已经下来了，正在和季成文聊天。见她下来，停下谈话，一起转头看向她。

　　轻轻笑一笑，问一声好。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都下来了，赶紧吃饭吧。”季成文笑着招呼。

　　“你的脸色不大好。”季宇轩望着她，“新建的厂子里面有些事情。本来想着今天开始我就过去那边处理一下。你这个样子——”

　　“没事。可能昨晚睡得不好。你不要担心我。厂子的事情重要。”她柔声道，嘴角还是浅浅的微笑。

　　坐下，吃饭。心一点一滴的痛。他是在逃避什么？躲开她？还是躲开那些短信？吃到嘴里的饭菜，都是那么苦涩。

　　吃过饭，他看着她，半晌说，“小心点，我去了。”

　　“嗯。”她微笑，“不要太劳累。”起身送他。

　　他走出门，上了车子。一直没有回头看一眼。

　　心一下子就空了，好像被撕去一块那么疼。是不是这就逐渐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