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真真坚持要下楼同佐熠的父母吃饭,餐桌上,佐熠一直追随着真真的目光,好似觉察到了什么。
“熠儿,明天我要出差美国,公司的事就交给你了,有信心处理好一切吗?”佐焰说道,眸光闪过,也意识性的觉察到了身旁人看自己那犀利的目光。
她捏着筷子,双手狠劲的指节惨白。
席安宁也发现了她的异样,急忙舀了一碗汤推到真真面前,“来孩子,你身体才刚恢复,多喝点这个,补气养血的。”
真真没有应她的话,起身说道:“对不起,我去下洗手间。”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佐熠跟了上去。
“你还在想那事吗?”真真面前的反光镜中,透出了身后男人的身影,她藏在衣袖中的匕首,又缩了回去。
“吃晚饭后,我有事要跟你说!”
真真面无表情的转身,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餐桌上,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总感觉气氛不对劲,诡异得让人觉察到不安。
真真的目光,时不时的落在旁边那中年男人的身上,每进一口食,心里就痛恨得咬牙切齿。
他明天要去美国,那么今天晚上……
晚饭过后,席安宁跟老公在客厅里看八点档,佐熠拉着真真朝楼上走去。
倏地,真真停下脚步。
“我有事要跟你说!”佐熠看着她的迟疑说道。
“等一下!”她转身,径直走到茶水旁边,漫不经心的倒水,看得佐熠一股莫名其妙涌上心头。
他就站在楼梯上看着真真的行为,一直看着。
真真将倒好的两杯水送到客厅沙发上的两人面前,“叔叔阿姨,请喝茶!”
看到真真的行为,席安宁同老公都愣了下,身后的佐熠却失意了笑了起来,难得过了那件事后,她终于敞开心扉接纳他的父亲了。
席安宁笑着端下那水杯,佐焰迟疑了下,还是伸手端了。
然而,就在他伸手的那一瞬间,真真脸色突变,手一松,托盘落在地上,随即一滑出袖中的匕首,狠狠朝前面的男人刺去。
“啊……”
一声惨痛的尖叫,随着便是匕首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室内的人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
“娃娃,你还太嫩了!”佐焰扣着真真的手一用力,将真真推倒在了地板上。
佐熠忙着走到真真面前,一副难以置信的目光盯着她。
她刚才是干什么?居然用刀想要刺杀他的父亲?
旁边的席安宁也惊得瞠目,看着地上的匕首,她慌忙站在老公身边,一脸神情恍惚的问:“有没有受伤?”
佐焰拥着老婆摇头,随即对儿子道:“从今以后,我不想在看到这个女人,你最好让她有多远滚多远。”
话音一落,他拥着老婆朝楼上走了去。
席安宁很想留下来的,可是刚才的那一幕着实吓得她不轻,硬是被老公推着上楼了。
客厅里,只剩下真真跟佐熠,她还坐在地上,眸光中弥漫着深入骨髓的仇恨,双手紧得指节泛白,身体是颤抖的,脑子里却什么都没有。
他站在她面前,唇角难以控制的扬起一抹冷嘲,“哼!杨真真,你知道你刚才在干什么吗?”
她不应,坐在地上,整个人看上去还痛恨得咬牙切齿的模样。
她的眸光里,全是恨,一点杂念都没有,全是恨。
他蹲下身,压着她的双肩发问,“我问你,你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吗?你居然……”
他失意的垂下头,眸子里闪过异样,怒气也莫名的飚升了起来。
她面无表情,起身想要离开,他一把抓着她嘶吼,“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我父亲,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扯下他的手,离开。
外面突如其来响起了雷声,他木滞的站在那儿,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揪得生痛。
她居然想要杀自己的父亲,要是他父亲反应稍微慢一点,她是不是都已经成功了。
她居然一点都不顾及什么,拿着刀就毫不犹豫的刺了过去,她……
看着那消失在门口的身影,佐熠神经一紧,想都不想的拔腿冲了出去。
夜静了,雷雨交加的夜晚,以为热闹非凡的夜市,今天晚上却显得出奇的安静,静得只有雨水打落在地上的声音,她像傻了一样,漫无目的的沐浴在雨夜下,雨水渗透了她的衣服,寒风来袭,冻得她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心已经快麻木了,痛得没有知觉了,泪水跟雨水参杂在一起,渗透进心底,冷得一片冰凉。
母亲死了,爸爸姐姐也不见了,她好累,累得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视线里缭绕着雾浓,脑袋里恍恍惚惚,她早已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一步一步的朝前走,一直走。
突然,两到聚光朝不远处射来,她睁开眼睛一看,只听到大货车紧急的鸣笛声,随着身子被什么一下子卷着狠狠的旁边一扔,胳膊摩擦在地上鲜血淋漓。
“杨真真你疯了吗?”佐熠想到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就忍不住提高声音对面前的女人大吼。
路灯略显昏暗,透着缭绕的雾气洒在他同样湿透的身上,幽暗深邃的眸变得那么伤痛难忍,他高大的身形完全笼罩着她单薄瘦小的身子,以有大山压下的气魄。
她还是无暇理他,忍着手臂上的痛起身离开。
“真真……”他伸手拉着她的手,声音变得低沉嘶哑,“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他知道,因为上次母亲的事件,加上这次的,父亲在也不可能会容得下她了,容不下,就只能赶她走,可是心骗不了自己,他也无法束缚自己不对她动情。
舍不得她离开,只能再次低声下气的求她留下来,哪怕父亲不同意。
真真脚步一顿,背对身后的人,冷冷吐出两个字,“放手。”
他拉着不放,压低声音问:“你要去那儿?”
“……”她不说,强行甩开他的手,大颗大颗的水珠顺着她的脸颊滑下,分不清那是雨还是泪。
背对他,她的身影变得那么冷漠,那么坚决。
“杨真真,难道对于我们之间,你就没有一点感情吗?”他高大英俊的身影杵在雨夜之中,倨傲得就好是天神的抵降,俊逸的轮廓变得有些扭曲,如潭般深邃的眸,也显得那么落寞跟失望。
他看着她一步一步踉跄着上前的背影,嘶吼着声音说:“先是利用,欺骗,背叛,想要毒死我母亲,后是大胆到用匕首直接刺杀我父亲,我问你,你每次这样毅然决然的做法,就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吗?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个什么?”
她依旧朝前走,面对身后他的嘶吼,她则连头不会回。
脑海记得的是母亲被他父亲开车撞飞的境界,她只知道当时她抱着母亲哭着喊着让他叫救护车,他居然站着一动不动。
他的家人是家人,难道她的家人就不是了吗?
他也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感受,那自己为什么又要顾及他。
见她还是一丝触感都没有,他大步迈向前,一把拽着她的胳膊拉面对她,“告诉我,我算什么?难道在你心里,就一点感情都没有?”
她低垂着眸,扯下他的手,双目冷得深不见底。
她嘲弄的看着他俊美得扭曲的脸说:“没错,在我心里,你什么都不是,从一开始,你对我来说,就只有利用价值,还有,跟你在一起,我会有很多钱,一辈子都用不完的钱!”
她唇角扬起,冷得发紫的唇瓣变得极为妖艳,那双一丝感情都看不到的眸子,也显得冷漠无情,“佐熠,今天我没有杀死你父亲,总有一天,我会让他给我母亲陪葬的。”
他身体一僵,朝后跌退了一步,不知道是恍惚,还是难以接受她说话的真实性,双膝扑通一声跪在了雨地上,心像是被她撕成了碎片,一片一片的抛向大雨滂沱的夜空。
她像是在大声宣誓跪在地上的他,一直以来,他就是个傻子,傻得没头没脑的傻子。
原来,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女人,她一直都是。
看到佐熠跪下的那一刻,她也滞了,心头痛得在颤抖,痛得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抬眸,压抑身体里的最后一次留恋问她:“要我做什么?你才会留下来,才会真心实意的爱我一次。”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忍不住掉转头,泪水滚烫而下。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佐熠,这样失魂得淋在雨夜中无措的佐熠,他是真的很爱她,爱她可以不惜为了一切,可是最后换来了什么?
她咬着牙垂头,背对他冷冷的说:“我要你父亲的命!”
他抬头看着她冷漠绝情的背对自己,清清楚楚听到她毫不保留,毫不犹豫说出来的话,他绝望了。
他抿着唇,眸光闪过寒气,“你……”
杨真真,你会为此说的话,付出代价的。
“如果做不到,那就——滚!”她眉梢一拧,毫不顾忌后果的狠狠说道,背对他,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的离他而去。
心是痛的,很痛很痛,可是她又能怎么办?要他在去面对杀母之仇的儿子,她做不到,一点都做不到。
佐熠,对不起!
她背对他朝黑暗之中走去,越走越远,一直到她渐渐地消失,永远的消失。
他咬着牙,看着她毅然决然离开的背影,他幽暗的瞳孔中闪过凌厉的狠绝,前所未有的戾气沸腾着整具身体,视线变得空洞可怕。
杨真真,你会为今天所说的话,付出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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