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第108章
没有想到这件事最后居然查到了自家娘娘的身上,琉玉的脸色变了变,然后跪倒在地,朝着雍帝磕着头,口中坚定地说道。
“皇上,茯苓一定是被别人收买了!奴婢一直伺候着娘娘,娘娘发现怀孕也只是偶然之下,怎么会事先就谋划好呢?如今娘娘正生死不明,又怎么可能是假的怀孕啊!”
余答应低着头,雍帝等人看不见她的表情,不过雍帝却是听了琉玉的话皱了皱眉,然后又向张进问道,“她可有说,她是如何进入的锦和宫?”总不会是大大咧咧走进去的吧。
“没有。”
“那还不快去查?”雍帝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查清楚就进来禀报,这张进在干什么?
张进应声退了出去。雍帝看了余答应一眼,然后走到床边,看着宝昭仪依旧有些惨白的脸色,雍帝叹了一口气,其实听了张进后面的话之后,他也并不知道是否应该相信穆涟漪,毕竟刚刚张进说的两件事,也的确可能会让她怀恨在心。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那边地上的躺着的纪宝林却是想到了什么,然后猛然看向余答应,余答应看见纪宝林的视线,皱了皱眉头,眼中划过一丝暗色,她该不会坏事吧?
很巧,当时淑妃的那件事,皇后在之后也派人去查了,其实不仅是皇后派人查了,当时的淑妃也知道了最后的真相,毕竟淑妃一直都知道雍帝不愿让她怀孕,突然被查出有孕,她也的确有过怀疑,只是她想着也许是雍帝突然就看见她的好了呢?她抱着一丝希望没有去查这件事,直到她小产之后,她才派人去查,一查就查到了杜贵人和馨昭仪。
纪宝林和余答应已经斗了很多年了,她此时这般惨,自然是不愿意余答应好过的,只见纪宝林用另外一只手撑着自己慢慢坐起来。
大殿里的人注意她的动作,都朝她看去,有人皱了皱眉,不知道这个纪宝林又要干什么,可是也有人挑了挑眉,等待着纪宝林接下来的话。
纪宝林坐起来之后,就看向雍帝,眼里也有伤痛,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陪他走过多少风风雨雨,可是如今他却如此这样对待自己,她心中终究是不平,闭了闭眼,纪宝林开口说道。
“皇上,臣、嫔妾倒是知道谁会有这种让人有怀孕现象的药物。”她差点还是说出臣妾二字,不过最后还是被她咽了下去。
雍帝的神色微微有了变化,挑了挑眉看向纪宝林,看着她这幅凄惨的模样,也没有心软,他要如何忘记那天阿晏躺在血泊里的场景,还有那个孩子以及大皇子,若不是想让她生不如死,他又怎么会放任她活着?
“你知道什么?”
余答应此时的脸色变了变,她秉着呼吸等待着纪宝林的答案,应该不会有人发现她的,之前用这种药物害淑妃的杜贵人,她的这个药又是从贤王手中得到的,不会有人知道是她的,余答应平缓着呼吸,想让自己镇定,可是她却依旧紧张地、不受控制地看向纪宝林。
纪宝林看见余答应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抹冷意看得余答应一愣,不会的!不会的!她怎么可能知道是她?
两人之间眼神交流被众人看在眼里,雍帝眯了眯眼看向余答应,楚晏姿勾了一抹浅笑,没有想到纪宝林过来献个血,还会有这么大的用处。
纪宝林收回自己的视线,然后向着雍帝说道,“皇上,可还记得当时的淑妃是如何的小产的?”
雍帝看了她一眼,心里知道了她想说什么,掀开衣摆坐在宝昭仪的床边,然后开口说道,“嗯,你想说什么?”
纪宝林看着雍帝的这番的动作,微微握紧了双手,皇上知不知道这件事?手臂上的伤口因为用力,又泛着了一些疼痛,纪宝林赶紧松开了手,然后敛了眸子,皇上之前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她继续说道。
“其实那日淑妃若是没有小产,她的孩子也不会保住太久,因为当初淑妃的孩子也是这样得来的!”
听到纪宝林这样说,大殿里面很多妃嫔都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意思?还没有等她们想明白,就听见纪宝林继续说道。
“而当时给淑妃下药的人就是余答应!”
纪宝林敛下眸子,虽然当时下毒的人是李贵人,皇上也有可能知道她撒了谎,但是谁在乎呢?如今宝昭仪危在旦夕,皇上肯定不会罚她,这个罪名,余答应是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
“你胡说!嫔妾何时给淑妃下过毒!”刚反驳怒斥过纪宝林,余答应就转过身看向雍帝,跪着向前了几步,脸上带着微微的焦急,然后说道。
“皇上,这一切都是纪宝林在污蔑嫔妾,当时、当时淑妃她们那件事早已查清,嫔妾也因为那件事被贬为答应,如今纪宝林旧事重提,却说了一件当时根本没有发生的事,根本就是胡言乱语!”
余答应说到那件事的时候,顿了顿,并没有细说,因为当时的受害者还坐在那里。
雍帝看了余答应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神色,却是没有说话,看着两人的争执。
纪宝林即使话中的确污蔑了余答应,可是却没有一丝心虚,没有看向余答应,而是看着雍帝,然后继续说道。
“皇上,这件事刘贵嫔也是知道的,皇上若是不信,大可问问刘贵嫔。”刘贵嫔就是之前的淑妃。
纪宝林面上没有一丝心虚,她可不相信刘贵嫔没有去查这件事,而且既然李贵人已经死了,如今只剩余答应,而且余答应和刘贵嫔斗了那么多年,她一定不会放过余答应的,纪宝林嘴角有了一丝冷笑,也有着一些自嘲,谁能想到,当时宫中的三大巨头如今都不过是这后宫的低位妃嫔,唯一好一点的也就是刘贵嫔了,纪宝林转头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刘贵嫔。
雍帝也看向那边的刘贵嫔,只见她站在那边的妃嫔一起,在嫣嫔的上方,微微低着头,一脸的平静,微微敛着眸子,即使纪宝林提到了她,她的神色也没有一丝变化。
雍帝的眼神闪了闪,终究还是没有开口问她,他对她终究是有些歉疚的,可也只有这样了。
余答应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还没有等到她想好怎么解释的时候,这个时候,张进又走了进来,雍帝将视线投到张进身上,余答应微微松了一口气,可是下一刻,她又紧张地看向张进,因为她刚刚看见了张进向她这边看了一眼,余答应脸色微微惨白,难道……茯苓把她供出来了?
雍帝收回视线看向张进,“问出来了?”
“是,茯苓之前并没有说她是如何进入锦和宫的,后来才说是那个御花园扫地的太监翻墙进去的,然后她在外面接应,而且、而且珍昭容娘娘宫中的比多主子正是因为发现了他,所以才会被他砸死的,然后他将那个盒子埋好之后又翻墙出来。”
楚晏姿听到比多是被御花园的扫地小太监杀死的,眼中一寒,看向余答应,却是没有说话。
雍帝转了转自己手上的扳指,先是看了一眼楚晏姿,见她神色不好,又想起那日比多死的时候,她的样子,阴寒地看了余答应,然后继续问道。
“那你可查出究竟是谁指使她们害死宝昭仪的孩子,并且栽赃给珍昭容的?”
张进低了低头,然后回答道,“奴才怕两人在一起,会串通供词,所以,奴才将二人分开审问,茯苓依旧是说是宝昭仪陷害珍昭容,但是奴才在那个太监得到的结果却是余答应,随后奴才又去审问茯苓,和她说那个太监已经招了,茯苓最终才将余答应供出来。”
等所有人都听明白张进的话后,雍帝才慢慢看向余答应,神色有着微许的平静,却更让人胆寒,他寒着声音开口。
“余答应,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余答应被雍帝的看得微微挪开眼睛,不敢与他对视,但是却只是一瞬间,随机她又转过来,看着雍帝,硬撑着说道。
“皇上,嫔妾冤枉!嫔妾哪来的人手派去锦和宫?锦和宫怎么会那么就容易让人进了去,为什么就不会是珍昭容自己呢?她的锦和宫除了她的人,还有谁能进去?一个人在锦和宫埋东西那么大的动静,锦和宫值守的人难道就没有发现吗?”
见她死到临头,还要污蔑楚晏姿,雍帝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眼神不善地看着她,余答应身子颤了颤,低下头去,依旧说道。
“皇上宠爱珍昭容,自然就觉得不会是她,但是她的锦和宫那么容易就让人进去了,恐怕有些说不过去吧?”
楚晏姿听着她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冷笑,随后也的确轻笑出声,听见她的笑声,余答应将视线转向她,楚晏姿将掩着嘴角的手帕放下,冷冷地看向余答应,讽刺地开口。
“余答应刚被供出来,就死咬着本宫,真的是可笑呢,你若是一直计划着,别说进了本宫的锦和宫,就是皇上的养心殿,你照样进得去啊,更何况,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余答应听到她的话,脸色惨白,皇上的养心殿?她也真的敢说!可是楚晏姿可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她,楚晏姿食指碰了碰自己还有些疼痛的嘴角,然后冷笑着说道。
“至于余答应说得手中没有人手,余答应怕是答应当久了,忘记自己曾经还是宠冠后宫的馨昭仪了吧?不过是指使一两个宫人,对于余答应来说,怕是小事一桩吧?”
这句话刚说完,楚晏姿不再看她,反而是转向雍帝,雍帝看着她因着说话又裂开了的嘴角,皱了皱眉,神色越发不好看,楚晏姿就像是没有看到一样,嘴角依旧挂着一丝笑,却是凉意斐然。
“皇上,余答应先是害宝昭仪小产,后又污蔑臣妾,在查清真相后,又攀咬宝昭仪,最后还死咬臣妾,臣妾真的不知余答应心中可有尊卑之分?皇嗣居然任由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她心中可有皇上?可有燕启皇室?”
看着雍帝因着自己的话,脸色越发阴寒,楚晏姿低头浅笑,她就不信,她与宝昭仪同时被害,皇上会无动于衷?即使她们的分量不够,那么皇嗣和皇家的威信呢?
余答应听完楚晏姿最后一句话,微微瘫软了身体,她万万没有想到楚晏姿居然会把后宫争斗上升到皇家层面,她有些颤抖地看向雍帝,却看见雍帝视她如死人的眼神。
余答应身体一僵,张了张口,却是不知道说什么,因为她知道皇上是不信她的,她突然就有些了悟,这后宫争得从来不是权势地位,而是皇上的宠爱,余答应脸上露出一丝惨笑,她突然看向雍帝,她想到了那日淑妃被贬的场景,可是她还是想问。
“皇上,嫔妾曾经也真心爱过皇上,不为地位,不为权势,也曾有过纯善天真,可是皇上心中可有过嫔妾一刻?”
听到余答应的问话,楚晏姿和大殿里的妃嫔全部看向雍帝,楚晏姿也想知道在馨昭仪受宠的那几年里,雍帝是否对馨昭仪有过一丝感情?
雍帝冷冷地看向余答应,良久,雍帝突然嘴角有了一抹笑,可是宫中的妃嫔们,却是将头一低,有些不敢去看雍帝此时的表情。
刘贵嫔微微低头看着余答应脸上此时居然还有着隐隐的期待,不禁觉得有些可笑,这么多年,居然连自己的枕边人有多么冷心都不知道,真的是愚不可及!可是下一刻,刘贵嫔嘴边又有了一丝自嘲,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嘲笑别人呢?
“没有。”
余答应看着那张曾经亲吻过自己的额头,曾经喊着自己爱妃的薄唇,轻描淡写地吐出这两个字,身子微微轻晃,猛然吐出一口淤血,眼睛渐渐无神,明明早就该知道的啊,当初被贬的时候不就已经知道了答案了,为什么还要再问一遍?
余答应眼里有了泪光,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不甘心啊!不甘心自己多年的付出没有回报,不甘心荣宠之后被打下深渊,不甘心、凭什么我爱他,他心里却丝毫没有我!凭什么!
余答应努力直起身子,她又不是刘贵嫔,为了皇上什么都不要了,自己忍着疼也不舍得皇上伤心,她偏不!她疼,她也要皇上跟着疼!
余答应脸上扯开了一抹笑,又冷又讽,她看着雍帝,然后轻讽出声,“后宫妃嫔众多,怕是皇上没有真心爱过任何一个吧!”这句话刚说完,余答应看着雍帝的表情不变,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轻掩着嘴,带着一丝假的不能再假的惊讶说道。
“哦!嫔妾忘了,还有五年前荣宠至极的宝昭仪和现在的珍昭容呢。”
听到她提起自己,楚晏姿朝她看去,见她脸上神情,挑了挑眉,不由得有些诧异,这是自暴自弃了?
雍帝也敛了眼帘看向她,不知道她到底想要说什么,余答应也没有让他久等,继续开口说道,“只是不知皇上所谓的真心喜欢能有几分呢?为了宝昭仪不断地伤害珍昭容,又为了珍昭容不断地伤害宝昭仪,皇上的心还真是大,鱼和熊掌都想要,皇上就不怕最后两手空空,什么都不剩下吗?”
“闭嘴!”雍帝听到她最后的话,突然冷声而起,他要怎么做,还不需要一个小小的妃嫔来指导,雍帝此时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个死人一样。
可是余答应也已经不在乎了,自从李贵人之后,皇上早就变了,这次事情败露,她就已经活不了了,死都不怕了,哪里还会怕雍帝现在的眼神?余答应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就准备继续开口说。
可是雍帝却是不想再从她嘴里听到任何一句话,脸色阴沉地喊着张进,“来人!给朕将她拖下去!”这句话刚说完,雍帝看着她脸上无畏的表情,突然冷笑开来,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
“既然你这么想要找死,朕就成全你!将她拖下去,和着刚刚的两人一样,乱棍打死!”
宫中的很多妃嫔此时都是脸色一变,之前再如何,也都只是赐酒或者是三尺白绫,而这次,一个妃嫔被乱棍打死,真的是闻所未闻,一些低位妃嫔脸色发白。
余答应的脸色也变得惨白,刚刚的所有勇气都消失殆尽,不敢相信地看向雍帝,居然连死后的殊荣都不给她,皇上,你真狠!余答应的眼中闪过恨意,她突然开口喊道。
“皇上,你一定得不到你想要的,最后你爱的人都会离你而去!皇上,我恨你……!”
“将她给朕拖下去!”
雍帝脸色气得发青,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表示不满,甚至诅咒他,雍帝气得久久不能平息,一旁的宫人早就将余答应拉了下去,剩下的宫人和妃嫔听了余答应的话,哪里还敢站在那里,全部跪下身子,口中惶恐说道。
“皇上息怒!”
张进也是跪倒在地,却是上前一步,口中担忧地说道,“皇上息怒,别气坏了身子。”
雍帝看着已经看不到身影的余答应的方向,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余氏一族,教女无方,胆敢辱骂皇室,所有余氏族人全部罢官,余氏本家三族男子流放边关,女子为奴为婢!”
楚晏姿随着众人跪倒在地,没有抬起头去打量雍帝,却也知道此时雍帝的心情肯定不会好,这样的人,雍帝恐怕是第一次遇到吧,听到雍帝对余氏一族的处罚,楚晏姿敛了敛眸子,也不知道余答应若是知道皇上的旨意之后,会不会后悔刚刚逞那一时之快。
楚晏姿低头看着眼前光洁明亮的地板,外面的阳光垂射下来,可是她和这满殿的妃嫔却是感受不到一丝温暖,这里是皇权至上的时代,这里的人命没有根本不值钱,楚晏姿的眼底越发坚定。
就在楚晏姿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呕……”的呕吐声,楚晏姿皱了皱眉,微微侧身向后看去,也不知道是谁,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发出声音。
雍帝同样向那个方向看过去,他心中的怒气还没有消下去,可是看待发出声音的那个人居然是嫣嫔的时候,雍帝皱了皱眉,见她似乎是真的难受,然后还有些担心地看向自己,见自己望过去,她立刻向前挪动了两步,有些惶恐地说道。
“皇上,嫔妾不是故意的,嫔妾……呕……”嫣嫔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到一阵反胃,忍不住地干呕起来,见她这副样子,雍帝沉了眉,却也没有说什么,向一旁的太医的挥挥手,示意他去给嫣嫔看看。
楚晏姿见她只是干呕,颤了颤睫毛,这个反应……与身边的云妃对视一眼,却见她也看向自己,等自己望过去之后,云妃敛了敛眼帘,楚晏姿收回视线,知道她也想到了那个可能性。
果然,那个太医给嫣嫔把完脉之后,脸上微微带了有一丝笑意,却因为雍帝刚刚发过火,不敢太明显,他开口说道。
“皇上,嫣嫔这是有喜了,恭喜皇上!”
楚晏姿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怎么就偏偏在这个时候,楚晏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嫣嫔这个时候怀孕,太后一定会出手帮她保胎,等到她的孩子出世之后,万一是个男孩,难保太后不会动一些心思,毕竟那既是自己的亲孙儿,又是自己的亲侄孙。
雍帝却在听到这个消息时,没有露出惊喜,反而第一时间去楚晏姿的神色,他还能记得当初他和阿晏说想要一个孩子时,阿晏的反应,如今后宫的人接二连三的有孕,也不知阿晏会不会多想?
雍帝看过去的时候,楚晏姿正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落在雍帝眼里,就是她在暗自伤神,皱了皱眉,心中因为后宫多了一个孩子的喜悦也淡了一些。
下一刻,雍帝看着脸色欣喜的嫣嫔,敛了敛眸子,见到楚晏姿和她都还跪在地上,平缓了一下心情,然后沉声开口说道。
“你们都起来吧。”
楚晏姿扶着白画的手站起来,没有看向雍帝,而是敛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有看见雍帝看着她这副神色浅浅皱了皱眉,随即很快地又松开。
就在所有人都在等着皇上下一步命令时,外面的小太监也走进来,他低着头,说道,“皇上,余答应没有撑过去,已经去了。”
雍帝一听到余答应这三个字,脸色就阴沉了下来,挥挥手让宫人推下去,他不想再听到有关余氏任何的消息。
楚晏姿见宝昭仪的事情已了,伸出手摸了摸自己已经止了血的脖颈,然后看向那边床边正在医治的宝昭仪,眼中寒意一闪,随后她看向雍帝,见到雍帝居然正在看着自己,楚晏姿的表情也没有变化,欠了欠身子,微微轻柔地开口说道。
“皇上,既然宝昭仪小产一事已经查明真相,臣妾身子微有不适,就先行告退了。”
听了楚晏姿的伤,雍帝忍不住将视线投向她的脸上,那里还依旧有些红肿,雍帝眼中微微闪过心疼,并没有阻拦她,轻声说道。
“好,你先回去吧。”
这句话刚说完,雍帝就看向一边扶着楚晏姿的白画,嘱咐道,“照顾好你们娘娘。”
白画不管心中如何想法,面上却是恭恭敬敬地应道,“奴婢遵旨。”
“臣妾告退。”
说完这句话,楚晏姿甩了甩手帕,看了一眼那边的依旧昏迷不醒的宝昭仪,扶着白画的手转身离开。
雍帝看到了楚晏姿的那个眼神,皱了皱眉,也不想看见底下的那些妃嫔,冲着她们挥了挥手,“你们都回去吧,不要杵在这儿了。”
这句话刚说完,雍帝看向那边一手捂着小腹,脸上还带着轻笑的嫣嫔,顿了顿,还是开口关心道,“嫣嫔也注意身子。”随后皱了皱,然后说道,“嫣嫔的妃位也该提一提了,先升到贵嫔吧。”
嫣贵嫔眼睛一亮,脸上多了一些笑容,然后弯下腰,有些欣喜地说道,“嫔妾谢过皇上!”
雍帝见她兴奋的样子,点了点头,然后和着众人说道,“好了,你们都回去吧。”
云妃看着一脸兴奋的嫣贵嫔,勾了勾嘴角,什么话都没有说,眼中却是划过暗色,然后上前一步,对着雍帝弯了弯腰,轻柔地说道。
“既然如此,臣妾就先告退了,宝昭仪身子不好,可皇上也要注意休息,不要太过疲累。”
雍帝听了她的话,面色微微缓和了一些,对着她点了点头,云妃嘴角带笑,没有看这大殿的妃嫔,转身就离开了这椒房殿。
等到了椒房殿外,云妃才微微转身看向这椒房殿,扶着莲云的手上了仪仗,等仪仗开始往宫中回去了,云妃的嘴角才慢慢勾起了一抹笑,椒房殿?宝昭仪椒房专宠的日子,也是时候结束了。
就在云妃走了之后,其他妃嫔也从椒房殿里走了出来,嫣贵嫔也在其中,却是站在众人前面的位置,嫣贵嫔看了众人一眼,然后扶着自己的宫女转身离开,她之前的宫女在围场时候已经被打杀了,现在的这个是她的太后姑妈给她配的。
嫣贵嫔嘴角的笑意没有退下,没想到她居然会怀孕,倒真是一个意外之喜呢,嫣贵嫔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兴奋,也没有回自己的天巧阁,而是半路转了个弯,朝着慈惠宫走去。
宝昭仪和珍昭容那么受宠,都被害得几次流产,就凭她一人,她可不一定能护住自己的孩子,嫣贵嫔嘴角的兴奋终于消了一些,她微微皱了皱眉头,太后姑妈一定是愿意护着她,这样想着,嫣贵嫔才松了一口气,有太后姑妈护着她,她的孩子一定能保住的。
且不说嫣贵嫔到了慈惠宫,太后与她说了什么。
椒房殿里,雍帝看着正在输血的宝昭仪,微微敛着眸子,不受控制地想到刚刚余答应的话,雍帝紧了紧双手,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吗?
感觉手中的东西,雍帝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暗色,抬起一只手,微微打开,看着手里一直握着的珍珠,想到之前楚晏姿心死如灰地扔下它的场景,只觉得心中一痛,雍帝余光看见地上碎成几节的发簪,慢慢走上前去。
张进看着雍帝的动作,随后也跟着看见了那个簪子的残骸,低了低头,快步走过去,然后压着声音说道,“皇上,奴才来吧。”
“让开。”雍帝没有听张进的话,自己慢慢弯下身子,将那几节簪子一个一个地捡起来,然后站起身子,看向四周,却找不全那散落的珍珠,雍帝的脸色变了变,他不信,诺大的燕启王朝,会没有一个人能修好这个簪子!
“来人!”
张进听到雍帝的话,上前一步应声道,“奴才在!”
雍帝敛了敛眼帘,看着不知散落何处的那些珍珠,开口说道,“将、珍昭容刚刚失手打碎的簪子,一点都不许的少的给朕找回来!”
失手打碎?
张进看了一眼还在自欺欺人的雍帝,心中不知如何想法,却是低着头应声道,“奴才遵旨。”然后朝着旁边的宫人招了招手,示意她们全部过来找,当下一群宫人弯着腰一点一点的、不放过一个角落地找了起来。
冯太医看着皇上的作态和这些宫人的动作,低了低头,看了看宝昭仪的情况,伸出手去替宝昭仪把脉,见她已经没有了性命之忧,才掀开衣摆向着雍帝跪下,说道。
“皇上,宝昭仪已经脱离了危险,接下来就需要静养了,万不可情绪激动。”
就在冯太医话音刚落的时候,那边的张进等人也将所有的物件找全了,放在一个手帕上,张进亲自捧着呈到雍帝面前。
雍帝看着那个不知哪个宫人的手帕,皱了皱眉,从怀中取出自己的手帕,然后将那些物件包在一起,自己亲手拿着,才回头看向冯太医,沉声说道。
“嗯,这几日你过来替宝昭仪把脉,直到她无碍为止。”宝昭仪平日请平安脉的太医刚刚被他罚了,别的太医他也不放心,只好让冯太医多跑几趟了。
“微臣遵旨。”
雍帝看着自己手中的东西,暗了暗神色,然后看向那边忍着疼痛,照看宝昭仪的琉玉,皱了皱眉头,眼中却没有疼惜,开口说道,“照顾好你们娘娘。”
说完这句话,雍帝就对着张进说了一句,“回宫。”转身就离开了,其实他此时更想要去锦和宫,可是,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去面对楚晏姿,所以此时只好先回养心殿,将手中的簪子修好再说。
楚晏姿可不知道雍帝心里在想什么,她回到锦和宫后,白露看到她身上的伤,急得都要掉眼泪,刚刚张进带着人从宫中挖走了那个盒子,可是她知道里面的东西已经被娘娘换过了,所以也没有太过担心,可是此时娘娘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楚晏姿看见白露脸上的担忧和心疼,冲她安抚地笑了一笑,示意自己没事,白露咬了咬下唇,含着一丝泪,向着锦和宫的小厨房跑去,她要去煮些鸡蛋,她看不得她家娘娘脸上的伤。
看着她跑开,楚晏姿眼底浮现暖意,扶着白画回到内室,躺在软塌上,从早上就去了椒房殿,如今天色已经渐晚,她今日还未用过一点东西,别说她本身就有些饿了,更何况,她如今还怀了身孕,自然马虎不得。
转过身,看着白画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楚晏姿浅柔着笑意,然后开口对白画说道,“白画,去传膳吧。”
白画抬起头,看着楚晏姿嘴角还有着的笑意,勉强勾了勾嘴角,轻声应着,“好,奴婢这就去。”
白画自己亲自跑去御膳房传膳,却是找到了当初替傅严传纸条的那个小太监,轻语地对他说了些什么,那个点了点头,转身离开,白画也到了御膳房,叫了自家娘娘往日的爱吃的菜色,不过却是去掉了任何对身孕有害的食材。
白画带着御膳房的人,一起回了锦和宫,就看见白露此时正在帮着楚晏姿处理着脸上的伤口,白画顿了顿,让御膳房跟来的人将晚膳摆上桌,之后就叫她们退了下去。
待一切都准备好,白画才轻声走到楚晏姿身边,弯了弯身子,开口说道,“娘娘,晚膳已经好了,是不是现在用膳?”
白露的动作停了下来,知道楚晏姿有孕之后,更是将她当作一个玻璃娃娃看待,两人扶着楚晏姿走到桌子旁边,用完膳,楚晏姿心情并不是很好,就让白画等人退了下去。
天色已经渐暗,楚晏姿穿着一身白色里衣斜靠在床边,眼帘微敛,一手微微放在小腹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微微有些飘忽。
就在楚晏姿有些走神的时候,突然殿内发出了一些声音,楚晏姿一惊,抬头看去,看到眼前的人时,楚晏姿微微一愣,放在小腹上的手无意识地动了动。
只见眼前的傅严微微有一些风尘仆仆的样子,似乎是急忙赶了回来,脸色有一些潮红,微微喘着粗气,看到楚晏姿注意到他之后,傅严轻步走上前去,走近了一些后,就看到了她脸上还隐隐的红肿,眼中渐渐蔓延着一些心疼。
楚晏姿顿了顿,咬着下唇,显然没有想到傅严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不是说今日回蜀州的吗?怎么又回来了,微微张了张口,带着一些疑惑和惊讶。
“你怎么又来了?”
傅严却是没有说话,松开她,看着她脸上的伤,眼中的心疼毫不掩饰,伸出手轻轻地抚了抚她的脸颊,声音里全是疼惜,“还疼吗?”
楚晏姿收回视线,没有再看向他,而是转向一旁,看向窗外,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黑影,楚晏姿眼中神色闪了闪,随后才轻声地回答傅严,“已经不疼了。”
傅严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不疼了?怎么会不疼呢?从自己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子,慢慢打开,将里面的药膏轻轻地涂抹在楚晏姿的脸颊上。
傅严的动作很轻柔,仿佛再多一些力气就会把楚晏姿碰碎一样,楚晏姿颤了颤睫毛,敛下眼帘,一时之间,大殿内只剩下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锦和宫外的窗户边,有个人静静地看着屋内的情景,眼中有着微许的疑惑,他搞不懂为什么主人总会因为她而着急担忧,不顾生命危险也要回来看她?
他翻身上了屋檐,他不需要好奇,他也不需要知道,他存在的唯一使命就是保护好主子,执行他的命令,直到死去,除非他将自己送给别人,那么自己就再继续保护另外一个主子,周而复始,从不停歇,他从来不是为了自己而活。
可是,为什么?暗卫看着天上的圆月,他第一次有些不解,为什么?
大殿之内不知道平静了多久,傅严才放下自己的手,轻轻执起楚晏姿的手,楚晏姿的衣袖微微滑落,露出那个红血玉镯,在黑夜里,它有些耀眼的光芒,傅严沉默地替楚晏姿把脉,指尖微微动弹,确定她真的没有事了,心中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等着傅严松开了她,楚晏姿才收回了自己的手,脸侧上的药膏有着丝丝清凉,还带着些许清香,楚晏姿的嘴角染上了浅笑,药膏涂在脸上的时候是透明,因此,倒是不影响她此时眼角的风情,她抬脚放在床榻上,拿着一旁的锦被轻轻盖住自己的一半的身子。
待做完这一切之后,楚晏姿才看向傅严,眼角隐隐有着凉凉的笑意,口中依旧轻柔软糯,似乎是在撒着娇,“阿严,你怎么回来了?”
傅严站起身子,看着她这副软软依依的样子,明明之前还有气她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可是此时却只剩怜惜软意,只是他依旧是开口说道。
“娘娘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让傅严怎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