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世事无常
江锦言站在梧桐苑的院子里一站就是一个多时辰。
“小姐！您回去歇着吧，一定会没事的。”
雨墨和雪砚纷纷前来相劝。
怜春抱着小锦程走上前来，“小姐，小少爷哭着要找您呢。”
小锦程的哭声在夕阳西下的时候显得越发响了，江锦言抱过了他，微垂下眼帘，“回去吧。”
随后便抱着小锦程往回走。
眼里夹杂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愁。
她没有想到，王昭的势力竟然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五城兵马司尽被他握在手里，还有右军都督府相衬……
这样的兵力从内搅乱……而后拿下整个洛阳城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他这样的人，必定是不会轻易认输的，他会在何处？回来了么？
御书房的高台之下，王昭笑得面目狰狞，“这位子从今而后便是我的！”
一阵大笑后，他手里的刀往地上的睿王指去，“周家的人都要死，既然你运气好，便拿来祭旗！”
睿王早已经是筋疲力尽了，身后的伤口仍在不断流着血，“混账！你这个乱臣贼子还在做着什么梦？”
邢正焦急地抬起了眸子，果然在廊柱后见到了端王的身影，还有他微微抬起的手！
是时候了！就是现在！
邢正趁着王昭气急败坏要砍向睿王的时候，一刀捅在了他的后腰！
周承瑞翻身从御书房的高台上跳下，厉声道：“王太师……本王倒是没想到你竟然怀着这样的心思！”
他手里的剑旋即砍下了王昭的双手！
王昭翻身倒在了地上，鲜红色的血喷了一地……
突如其来的失败让他一口血噎在了喉咙里！
这时候许君彦的人马也到了御书房外。
望着制住了王昭的周承瑞，许君彦直直地盯住了他的眼睛，随后别过了头去。
见到王昭被端王制住，又见镇国侯带着人马追了上来，王昭的手下一下子全都乱了，甚至还自相残杀起来！
许君彦朗声道：“统统抓起来……一个都不能放过！等圣上亲自发落！”
乱军很快就被许君彦带的一万人马围了起来，周承瑞走上前去，对着许君彦似笑非笑道：“亏得镇国侯及时赶到，不然本王可真是没了法子，镇国侯当真是用兵如神……”
许君彦沉着脸道：“王爷这话……许某不敢当，王爷擒住了反贼，圣上必有决断。”
说完，许君彦再不看他，领着人马往后撤去。
周承瑞也不恼怒，轻笑了一声，随后便望向了地上仍在扭动的王昭，“捆起来！”
王昭一口血水喷在了身前，“呸！我要见那小皇帝！”
周承瑞瞥了眼他，冷哼了一声，含笑在他耳畔道：“太师当真是自诩颇高啊，恐怕圣上只想知道怎么灭你王家才能一解心头之恨。”
王昭恨得目呲尽裂，可却没有办法！
程林这时候也被人救了起来，一旁的睿王也醒转过来，刚要去拿身边的剑，这才看到局势已经逆转！
永宁帝赶到的时候连方立谨也送来的各大城门都夺回，乱军已悉数被控制的消息。
王昭身上的棕褐色锦袍被鲜血染得黑乎乎一大片，他脸上的疯狂之色却没有分毫减少，“周承瑞！老夫中了你的计！”
周承瑞躬身对永宁帝道：“臣今日在临秋殿得知王昭竟然大逆不道地想要谋逆……故而同邢大人设计擒了王昭！”
永宁帝深幽的目光在周承瑞的脸上扫了一遍，随后淡淡道：“皇兄立下大功，朕很是欣慰。”
一旁的王昭也明白自己的大限将至，他疯狂地大笑了起来，“你以为自己当真就是九五之尊了？荒谬！”
即使自己死了……也不能让这永宁帝就这么踩着王家的尸骨平定天下！
他想要名正言顺地做这个九五之尊？
王昭大笑起来，那笑声让人惊悚不已……
永宁帝皱起了眉，“拖下去……”
“你不敢知道？”
永宁帝望着目光灼灼的王昭，心里一紧，竟然怔住了，“把嘴堵上！关入天牢！朕没有审讯之前不得让他死了！”
周承瑞的目光移到了被拖下去的王昭的身上，却怎么都想不出让永宁帝迟疑的缘由。
永宁帝望着被血染过一般的御书房门口，紧紧蹙起了眉头。
这时候，他只想去望月斋见一见她……
待到夏禾被从朱雀大营接入宫时，宫城之内已经再没了一丝一毫的不妥，一切都如同往日里千篇一律的样子。
她走进了中宫的大门，亲自脱下了那件披风，一旁的宫女要上前接过，她轻声拦住了她，说道：“不用了，退下吧。”
那宫女道：“皇后娘娘，奴婢伺候您沐浴……内殿已经收拾好了，晚膳也备了圣上爱吃的。”
夏禾轻轻抚着手里的披风，摇了摇头，“晚膳撤下去吧，今夜圣上不会来。”
那宫女听了这话后脸色大变。
今日可是算得上是新婚之夜了，圣上真的不来同皇后娘娘圆房？
难不成皇后的凤印还没到手，就已经失宠了？
夏氏本就没有什么威名，莫非圣上已经后悔了？还亏的自己花了银钱调来了中宫，竟是跟了个失宠的主？
那宫女的脸色变来变去，好不容易才收敛起情绪退到了一旁候命。
夏禾将那披风放在了床前的屉子里，这才走进了净房，“伺候我沐浴吧。”
这样也好，夏禾重重地吸了一口气，望着金碧辉煌的中宫，这是个极精巧的笼子，不管怎么寂寥，那也是衣食无忧、位高权重……
此时的靖安侯府内，江锦言轻轻哄着小锦程睡下了，这才听人来报洛阳城的混乱已解，门口围着的乱军也被统统抓走了。
雨墨几乎要哭出声来了，“这下可好了……”
雪砚也攥住了江锦言的衣袖，“小姐！真的没事了？”
江锦言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没事了……这个时候该吃晚食了，你还不快去厨房看看今日的菜色？”
雪砚红着眼眶要出去，却见一个婆子急匆匆赶了过来，“大小姐！镇国侯来了！”
江锦言一下子站了起来，急声问道：“他来了？他在何处？”
待到江锦言急切地掀开门帘出了内室，已经看到他的身影了。
院子里微弱的灯光洒在他的身上，将他俊美的脸庞映衬的更加明朗，可却又像是怎么也看不真切，那情景勾着她想要靠的更近……看得更清……
许君彦的笑意带着他特有的柔意，在暗处也能熠熠生辉，“我说了……我会回来，并未食言。”
夏末的风仍是带着温热，一阵阵扑向江锦言，待到她回过神已经被他揽在了怀里，雨墨带着其他人退出了东次间的院子。
江锦言攥紧了他的衣袖，“可有受伤？”
许君彦笑着摇了摇头，抚着她如瀑般的发丝，“很顺利，折损也很少，是预料之中所有情况里最好的一种。”
江锦言这才真正地放下心来，的确是最好的一种了，本以为会在到昭陵的时候，或是在回朝的时候，没想到是在今日……
她又问道：“王昭呢？”
许君彦低下头，望着她道：“他是被端王所擒。”
江锦言蹙起了眉头，心里不敢置信，“怎么会？”
“的确如此，他如今已经被打入天牢，许是圣上还要审讯。”
江锦言想到周承瑞的这一举动便有些不安。
他竟然能让王昭这个老狐狸中招？这绝不会是临时起意，他早就知晓了？
在预知今日之事的情形下放任甚至推动……待到王昭一切都做了后，自己踩着他上位？
的确，很合他周承瑞的路子！
没有想到，自己苦思冥想了这么久的一个局，竟是没有料到周承瑞再其中起的作用！
“夏禾呢？有没有事？”今日夏禾可是随行的，这一点让她担忧了很久，夏禾有身手没错，可她毕竟是个女子。
可却也没有法子，若不是永宁帝和皇后同行，恐怕也唬不住王昭这只老狐狸。
许君彦摇了摇头，“夏禾本就有些身手，今日惊了马后……是许名救了她。”
江锦言轻轻叹了口气，“世事无常……”对这二人而言，这句话的确是极尽造化弄人之痛楚。
许君彦旋即用力拥紧了她。
世事无常，故而同她相见的每一次都是弥足珍贵。
将军府里，方立谨抱着晕过去的李茜云进了内室，将她安置好了才出来谢过了冷风。
李茜云并为失忆，可伤势却的确偶尔复发，昏厥过去也是时不时便会有的。
冷风摇摇头，“这是我的任务，完不成就是我失责。”
方立谨叹了口气，“你救了她一次，你欠我的就此扯平。”
冷风却站着不动，眼里闪着坚毅，他抬头道：“冷风愿意追随大人。”
方立谨的目光打量着他，“我知道你对端王的恨意和欲除之而后快的心思，你跟在我身边……恐怕明日就要听到他被重赏的消息了。”
冷风单膝跪了下来，“冷风愿意听从大人的意思。”
方立谨这才点了点头，“起来吧，我们的目的相差也不大，倒是能够一起。”
冷风拱手道：“多谢大人。”
方立谨轻笑，“我要让你去做一件很为难的事，你可愿意？”
“冷风愿意。”
见到他眼里的坚定，方立谨垂眸道：“去城南赌坊……”